，想到那些刑罚我就浑身发冷，我可不想亲自体验一把。又想起那个游方和尚说“那份执念至今依然牵引着你”，不知这话的意思可不可以理解成我根本死不了，或者就算死了也会换个身份再次来到这里。
我一路目不斜视，只低着头跟着前面那个带路的宫女来到了永福宫，我连抬头看一眼巍峨宫殿的冲动都没有就进去了。我跪下向韩玉燕行礼，等了很久她都没让我起来，我只好继续跪着，听见宫女关门的声音，我的心抖了一下，其实我也是怕的。我在地上跪了很久，感觉自己就要石化了她才道：
“柳若如，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这话我就不懂了，明明是你不肯放过我，我可没招你，躲都来不及呢。我抬起头看着她那张愤怒而焦躁的脸道：
“皇后娘娘，您是不是弄错了，是您一直不肯放过我，到现在我都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得罪您了。”
我说完她猛的抓起手边的东西向我扔过来，我头一偏躲过去了，只听见“啪”的一声那东西碎了。
“你不知道哪里得罪我了，那我今天就告诉你，让你也死个明白！”
我想完了，她今天是铁了心要我死了，爹爹你快点来吧，我可一点也不想死在这女人手里。
“你可知先皇在位时，为何迟迟不给太子立妃？”
她停了一会儿又说：
“哼，告诉你，先皇一直想立你为太子妃，可是太尉大人一直不同意，皇上退而求其次想立柳若月，谁知半路跑出来个平王，皇上无法只得立了我。”
我听了吃了一惊，不知道还有这段插曲，怪不得太子妃迟迟没定，原来皇上是想等我长大，真让人匪夷所思。我定了定神又听她说：
“我本以为凭我的本事定能得太子专宠，其他女子我一个都没放在眼里，包括你，可是成亲以来太子对我与对别的女子却无异。本来我也觉得没什么，至少我是正位也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可是日子长了，我却发现太子对你送的那盆‘春剑’照顾细微，一直放在书房的窗外，抬头
就能看见，还让专人负责照顾。那时我才明白太子心中有你，但我依然没觉得你是威胁，不过是个乳嗅未干的小丫头能翻起什么风浪。”
说罢她顿了顿，恶恨恨的看着我，我在想我什么时候送过“春剑”给太子了，想了半天才记起那次花灯节郑思图来找我要过“春剑”，可能就是那一盆，不然郑思图后来不会找我要翠菊。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错得离谱！那次柳若清的生辰宴，出了点突发状况，太傅大人被发现通敌卖国，证据确凿，先皇本已下令问斩，但皇上和柳若清却苦求先皇宽限几日。那日皇上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去找你，没想到还真让你找出破绽，为太傅大人洗脱了冤屈不说，还找出真正的卖国之人，真是功德一件。虽然外人都不知道你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但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从那时起，皇上才真正起了心思要纳你为妃，也从那时起，先皇对我爹不满到极点，张大人是我爹的门生，要说张大人的所作所为我爹毫不知情，那根本不可能吧……”
我就想着那件事有蹊跷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果然我那天就是倒霉，不对，我就不该给蔓玲出主意，我倒霉就倒霉在心软上。
“要说我真正把你当成对手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我在心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你入宫！我找爹帮忙，想让你嫁入我娘家，就算你不能为我们所用，在眼皮子底下也好控制，太尉大人当然不同意，先皇也没给好脸色。那一次玉妃临时起意想将你一军，没想到到头来弄巧成拙，青儿差一点就出了家，先皇对玉妃的疑心也越来越重。待到先皇贺崩时，竟让玉妃殉了葬，姑姑也被支走帮不上我的忙，现在这个后宫里，到处都是想看我出丑想要我命的女人。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她有些歇斯底里，不过还强自忍着，我不敢说话很怕激怒她，只好在心中腹诽：这都是你自找的，你们家要是不这么处心积虑的想夺权，凭你这么好的条件皇上不一定不喜欢你。她冷笑一声接着道：
“若只有这样也就算了，这后宫里的女人哪个是我的对手，再过两年姑姑回来了，她们根本不足为惧。可是你还有你们柳家三番五次的坏了爹爹的计划，让他一点一点的被孤立，我也在这宫里越来越站不住脚，连那个没什么能耐的沐华婉都敢给我脸色看，宣贵妃更是仗着有个儿子耀武扬威，还想把我赶下后位。可惜就凭她们根本动不了我，但是你就不一样了，皇上已经明示暗示柳若清好几次让你年满十六就入宫，有了太尉府的撑腰，你又如此聪明，而且皇上本就喜欢你，我若让你进了宫，还有我的活路吗？
”
☆、二十三、真正的理由
我跪在那儿听的目瞪口呆，都忘了腿麻了这件事，我从没想过要入宫当妃子，而且我觉得我根本不可能入宫，爹爹既然能阻止先皇一样也能阻止当今皇上。可是韩玉燕说我坏了相国的算盘，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我待在小院里连外人都很少见怎么坏他好事了。正想着脸上挨了两记耳光，韩玉燕此时站在我面前，骂道：
“简直目中无人，告诉你，今天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我立即集中精神应对，一定要拖延时间，故作镇定的问：
“皇后娘娘觉得我死了，您就能在这宫里呼风唤雨了？”
“哼，不要想拖延时间，从牧场赶个来回最快也要半天，而且牧场今日戒严，所有能帮你说话的人都去了牧场，平常人根本连牧场都进不去更别谈见到皇上了。”
一眼就看穿我的打算，真厉害。不过多活一刻算一刻，怎么着我也想死个明白，于是继续问道：
“皇后娘娘，我死在你这永福宫里你怎么脱得了关系？”
“这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
“你觉得皇上会相信你吗？”
“皇上不信没关系，只要让他不能追究我的责任就行了。”
“就算皇上现在不能追究你的责任，那以后呢？皇上想让我进宫，你不仅不帮忙还违背皇上的意愿，更是加害于我，这些都会成为口实让皇上对你不满，没了皇上的宠爱你在这宫里岂不更艰难。而且是你的口谕让我进的宫，到时我直着进来横着出去你也脱不了关系。再退一步说就算皇上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爹和大哥是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皇上左右为难，你怎么这么确定皇上会偏袒你？”
我说完她就居高临下的盯着我，冷笑一声道：
“你的这张嘴可真厉害，不过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既然能让你死自然说得清楚。”
唉，她果然难缠，一点也不好打发，我低头不语。她轻蔑的道：
“怎么，说完了，没话说了？你也就这么点本事。”
我听了叹口气，腿跪的都麻了站不起来只好坐在地上，眼睛也不看她只用她听得见的声音道：
“韩玉燕，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不喜欢你。”
“那可巧了，我第一次见到你也不喜欢你。”
“为什么？我好像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我有些惊讶的问道，韩玉燕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跟着爹去太尉府，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以为我最大的敌人是柳若月。我一到那儿就开始观察她，她确实妩媚动人，很懂得讨好男人，也一肚子坏水，不过我并不怵，说到阴谋诡计我自幼耳濡目染，又得姑姑言传身教，她哪里是我的对手。我本没注意到你，那时你只是个有点姿色的小丫头，淹没在人堆里不被人注意。可是柳若月
和柳若水都挨着你坐，将你当成主心骨，后来我和郑思图去梅苑找你，居然听到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曲子，曲子里有着坦然、执着和满足，虽只一瞬我却觉得自己及不上你。”
“那是我吹给我娘听的，只吹了一次，后来再没吹过。”
我没抬头但也知道她在看着我，却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我问道：
“你觉得只要我死了问题就能解决了吗？”
“当然不能，你的死只是开头，我一定要让柳家永不翻身，我爹和姑姑在太尉手上吃过的亏，尝过的苦头我要你们柳家一一还回来！”
她踢了我一脚，我倒在地上她又扑过来在我身上狠掐，我吃痛使劲儿推开她，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胳膊还撞倒了椅子，她一边喘气一边瞪我，我揉了揉被她掐过的地方道：
“官场上你来我往互相争夺本是常事，你只看到我爹让相国吃了亏，那相国让我爹吃亏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哼，我爹一直顺风顺水，直到太尉入朝为官才屡屡碰钉子，每次他在朝中受了气就会回家出气。他不停的咒骂，看什么都不顺眼，不管主子奴才只要做错一丁点儿事就会被重罚，那时我们就只有躲起来，院门都不敢出，胆颤心惊的祈祷爹爹不要故意找碴来惩罚我们。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和几个丫头在院子里玩，我一不小心把毽子踢到了爹爹身上，碰巧爹爹下朝回来心情不好，他大发雷霆，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我的贴身丫头站出来帮我顶罪，就在我面前被乱棍打死了，其他的几个丫头也都挨了板子，有的年纪太小经不住打也死了。我则要去祠堂罚跪一整天，一个疼爱我的姨娘觉得罚得太重出来劝说，被爹一脚踢入池塘里就这么淹死了，还有娘也被爹爹以教女无方为由用了家法。
你知道我一个人在祠堂里有多害怕吗？白天还好，到了晚上祠堂里黑乎乎的，就只有灵位前点着惨白的蜡烛，一整晚我都提心吊胆，一有风吹草动我就以为是有鬼魂来索命，心中不停的乞求白天来临……从那时起我就知道爹爹心情不好都是因为柳太尉，我想要是柳太尉死了的话，我也就不用受这种罪了。”
看到她脸上的悲戚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是认真的吗？她应该知道这只是她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