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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星蓝哪曾受过苦?
青钉电火看似寻常,实则从质性上来说己近于天炎,每一道电火入体,都直接没入魂魄,直要把三魂七魄搅到翻江倒海,才算罢休。第一丝电芒入体时黄星蓝就痛得几欲晕去,好在总算挺了过来,等到第二下时,己痛得彻底麻木了。wωw奇書с0m网电芒刺在她从未操持过粗活俗务,白腻如玉的素手上,将丝丝刻骨痛楚直传入心底。她本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这种痛苦,但一想殷殷的魂魄尚在地府中孤苦无依地游荡着,心中立时凭空生了无限勇气。
黄星蓝的手在电火中一寸寸地向前伸着,在指尖触摸到钉头的刹那,体内忽生一阵虚弱感觉,这是真元己然见底之兆。
她摸到了青钉,却己无力拔出。
黄星蓝对此早有准备,她取出一个血玉瓷瓶,以拇指顶开瓶塞,将瓶中三滴药液滴入口中。药液一沾上她的唇舌,立刻化成一缕轻烟,被悉数吸了进去。黄星蓝苍白的脸庞瞬间涌上一抹红晕,周身各处经脉玄窍中真元如泉涌出!她素手上泛起一层淡淡黄芒,将电芒都阻挡在外,然后一把握住青钉,在阵阵极难听的吱吱嘎嘎声中,青钉被一分一分地拔了出来。
石牢中骤然闪过一大团电火,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当的一声,一枚己失了光泽的青钉从黄星蓝指间滑下,落在了石牢地上。黄星蓝面色又从红润转为苍白,而且这一次还带上了隐隐病态的青色。
苏姀十指如梳,梳理着新获自由的狐尾,一边道:“你用了这么猛的灵药,可是会真元大损的呢!”
黄星蓝若无其事地道:“损点真元又有什么?最多花上十几年也就练回来了。”
苏姀点了点头,轻笑道:“那你准备好受死了吗?我被你们关了几百年,总得杀几个道行高的出口恶气。”
黄星蓝上前一步,伸颈待死。哪知道苏姀一根冰指自颈中划过,没给她带来分毫损伤,反而将一缕奇异的感觉送入她体内。这缕感觉如雾如幻,暖洋洋的又有些痒痒的,就似……
春思。
黄星蓝大吃一惊,登时后退几步,满面飞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万料不到世上这还有这种事,哪怕是一个陌生男子如此对她,都不会令她如此吃惊。女人与女人之间,怎么也会有这等事?
见过黄星蓝如此窘态,苏姀掩口轻笑,然后道:“想不到堂堂黄夫人也会有怕的时候!唉,可惜我在这里立了几百年,已经没什么火气了,杀不杀人实在无甚区另,且放你这一回吧。”
黄星蓝惊魂稍定,这才发觉体内虚弱之极的真元不知不觉间己稳固了许多,看来日后道行受损也极为有限。回想起来,这自然是苏姀一指之功。想到苏姀尚有一尾被钉在石壁上,黄星蓝心中不禁又惊又喜。惊的自然是苏姀妖力之强远出她意料之外,喜的则是既然苏姀妖力冲天,那营救殷殷的把握又大了许多。
“你何时去救殷殷?”黄星蓝心切问道。
苏姀轻抚着自己的狐尾,柔柔地道:“不要心急,要再等上几个时辰我的妖力才能尽数恢复。等我到了地府,我倒要看看酆都城中那些个不成器的家伙,究竟哪个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欺负我苏姀的人。”
黄星蓝大吃一惊,立刻仓皇而逃。
重登莫干峰前,纪若尘仰望峰顶,只觉祥云瑞霭重重叠叠,比下山前还要浓郁三分。他望了片刻,才向顾清示意可以上峰了。
“若尘,有什么不对吗?”顾清素来细心,纪若尘表情中些徽的异常也不会逃过她的注意。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莫干峰上的灵气比应有的要浓了几分。且看这些云团雾气分布,似乎其中隐藏了一个卦象,可惜我在卦象上修为不够,实在看不出这预兆着什么。”纪若尘皱眉道。
顾清也向莫干峰顶望去,微笑道:“我可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纪若尘摇了摇头,道:“很可能是我看错了,上峰吧。”
二人相携登峰,然而峰顶云图却始终在纪若尘心中徘徊不去。以顾清的眼光都看不出云图中藏有什么预兆,那峰顶祥云就应该只是一片孤云,没什么特殊意义。然而纪若尘一颗心始终放不下,总觉得那幅云图预示着什么。他越是细想,心中就越是不安,似乎什么不期望的事情就要发生一样。而且顾清看不懂云图还可以有一层解释,那就是云图预示之事与她有关,所以她才会灵识大降,看不清云图含义。
纪若尘心中忐忑,直到登上莫干峰顶,再也看不清峰顶雾霭云图,才算稍稍心安一些。
一回山,纪若尘就依例先行拜见紫阳真人。紫阳真人正在阁中练字,看上去满面红光,心情显然正是上佳。
见纪若尘入阁,紫阳真人含笑招呼道:“若尘回来了?来来,看看为师这几个字写得怎么样?”
纪若尘站在紫阳真人身旁,见那幅挂轴上写着“天下太平”四个大字,字字中正平和,笔力含而不露,乃是四平八稳的好字。纪若尘于书法上并无多少造诣,但于这四字中却隐隐看出指点神州的雄心大志,不由得脱口叫了声好。
紫阳真人呵呵一笑,将手中毫笔放下,道:“为师修为不够,还是在字中露了心意,算不得是好字。”
紫阳真人向纪若尘望了望,又道:“若尘,你好像满腹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纪若尘沉思片刻,实不知该当从何说起自己的担忧,于是问道:“师父,这一次回来,我看到莫干峰的灵气似乎浑厚了许多,却不知是何缘故?”
紫阳真人道:“原来是这事。我道德宗上承天运,因此当此万物复苏之时,会有八方灵气来聚,祥云雾霭多些也是正常的。”
纪若尘疑惑道:“依着常理,万物复苏之际该是惊蜇之后,现在才是深秋,离惊蜇还早着呢,师父怎么会这么说?”
紫阳真人抚须道:“按常理来说当然如此。但现如今篁蛇现世,大乱将生,天时地气早就发生了变化,灵气大乱,再不按以往规律行事。若没有这幅神州气运图,任你道法通天,也算不准天地灵气究竟交汇于何处。你己探明了第一处灵穴所在,这几日来为师据此已推算出地脉静极而动,万物蒙苏,天心思变,人心浮动,眼看着大变就在眼前了。”
纪若尘愕然道:“天下不正是太平盛世吗?”
紫阳真人道:“盛极而衰,自古己然。”
然而纪若尘仍有不解:“俗世兴衰与我们修道之人何干?”
紫阳真人微笑着拍了拍桌上书轴,道:“平时自然是没什么干系的,但这一次有所不同,天下太平这四个字可不是凭空来的。当然为师道法粗浅,也可能有看错的地方。嗯,我看你面上愁容未减,应该还有心事,不妨直说。”
纪若尘犹豫了一刻,才说出自峰顶祥云中隐隐感应到有预兆一事。紫阳真人闻言肃容道:“为师也观过峰顶祥云,但并未看出任何有兆之相。不过若尘你与众不同,此时或许是你法威初显之时。来,你且不要着急,先将此次东海之行所遇之事一一道来,为师为你参详参详。”
纪若尘于是将东海所遇之事一一道来,只瞒过了文王山河鼎相关情节。
紫阳真人沉吟良久,方道:“若尘,依为师之见,此事一是与你在昏迷中所收的阵图有关,二该是与你天赋有关。若你道行再进一步,所生法相多半与卦象阴阳有关,很有可能就是道典中所载的玲珑心,可以由此勘破过去未来事。当然你此刻道行尚浅,该是那阵图引动你部分潜能,才会有如此之相。只是你现在所能看到的征兆多半模糊不清,似是而非,暂且不必理会。刻下根本之道,乃是精进道行。只消三清真诀有进益,眼前疑惑将来自然会一一得解。”
纪若尘点头称是,然而心中那一大块阴云非但没有消去,反而越来越重了。
他告了退,就要离去之际,紫阳真人又叫住了他,沉吟道:“若尘,你三日之内就又要下山了,有一事本来不想说与你知,但你已经历练了这么久,心智也成熟了许多,为师觉得还是告诉你的好。前些日子景霄真人之女殷殷于太璇宫自尽身亡,景霄真人本是风中之烛,被此事一激,没几日也就过世了。你与太璇宫渊源颇多,这几日有空还是过去看看吧。”
“什么?”纪若尘失声道。
章四十八 贪狼 上
或许真如紫阳真人所料,此刻天时已乱,地脉纠结,该来的不来,不该到的全在,一切都已经乱了。
纪若尘再下莫干峰时,西玄山千里之内暴雨倾盆,山洪迸发,完全不是寒冬应有的千里冰封景象。虽然携着顾清,然而纪若尘的心情一如这天,黑暗,阴沉,落雨如瀑。
他心怯,是以直到下山前的一刻才去了太璇宫。果然不出他所料,黄星蓝一听说是纪若尘,根本就不让他踏上太璇峰一步,若不是几位师弟们拦住,她几乎要将纪若尘直接从索桥上打落深渊。纪若尘就算再愚笨,至此也知张殷殷是为他而死。
他几乎无法相信,那一个自小就与他斗到大的张殷殷竟然会自杀!
修道之人延寿百年实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若出身于道德宗这等名门大派,那几乎肯定可以享寿数百年,甚而修成道果,兵解飞升。是以天下修道人罕有自尽的。如张殷殷这等出身名门,容姿倾世的女孩,若无天大的伤心事,又怎么会自杀?
可是纪若尘百般回忆,也想不出自己究竟作了什么才会让张殷殷自杀。回忆过往之事,与张殷殷有关的一切都如雾里看花,模糊不清,仔细回味,似乎自己与她从小到大,也没有过什么特殊的关系,怎么黄星蓝会对自己如此痛恨?百思不得其解之余,纪若尘也曾悄悄问过几个平素亲近的道人,可是人人都对此事讳莫如深,绝口不提,只是推说不知,然而望向纪若尘的眼神中都有些古怪。
在一片茫然中,纪若尘携着顾清悄然下山。
虽然他怎也想不出自己与张殷殷之死有何关联,但这件事仍如一块重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口,压抑处一如满天的阴云。
一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