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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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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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若尘右手一合,将蓝炎收入掌心,向小鬼道:“留你一条命。去告诉平等王,下次派多点有用的家伙过来,杀起来才过瘾。”

小鬼捡回一命,立时连滚带爬地逃回阴间地府去了。

纪若尘又立了片刻,方道:“看够了没有?”

他身后十丈住涌出一片黑雾,铠甲铿锵声中,吾家横持铁枪,从雾中现身。他铁枪一摆,沉声喝问道:“鬼众也有灵有魂!他们受命行事,不得以而为之,你既然身有九幽熐炎,正可克制阴司鬼众,他们于你毫无威胁,何以定要毁伤他们灵体性命?”

纪若尘微笑道:“没什么,杀一个过过手瘾而已。若不是想让平等王多派点家伙来供我杀,那小鬼我当然也不会放过了。”

吾家眼中幽火一亮,盯着纪若尘的双手。纪若尘不知从何取出一方白巾,正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左手。不管怎么擦,方巾都洁白如雪。

吾家冷笑一声,道:“看来你是打算用九幽熐炎将我也炼化了?”

纪若尘手心中又浮现出一朵淡蓝火焰。他看了火焰片刻,摇了摇头,道:“这个是叫做九幽熐炎吗?我虽然有了它,要杀你倒也没多大的把握。虽然也不妨试一试,不过这可不是我该作的事。”

纪若尘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看夜色,自语道:“天色不早,是时候回去休息了。今晚疯得够了,明日一早还要下山呢。”

言罢,他自吾家身边行过,就如同全未看到这员阴司猛将的存在一样,径行自夜色中行去。吾家面有怒色,望着纪若尘离去的身影,铁枪几番提起,都强忍着放下。他忽然道:“纪若尘!你怎么沦落至如此地步?”

夜色中传来纪若尘淡淡一笑,回道:“我有变吗?”

吾家细细一想,一时竟然无语,片刻后方道:“你明日就要下山,今晚难道不打算去见上殷殷一见吗?”

“……下次吧。如果……”

这一晚,夜凉如水。

章八 寒夜 下

无论在怎样的黑暗中,只要有龙象和白虎二天君的地方就会有亮色。纵是今晚这样的寒夜,他们也可凭空创造出一些光亮来。

道德宗驿馆主厅中***辉煌,二天君高踞上座,眉花眼笑。二人面前一条长桌,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法宝、器材、丹药、咒符,wωw奇書网冉冉升腾的宝气珠光将二天君脸上每一条沟壑都映得清清楚楚。

长桌旁立着一名法相庄严的道人,手中端着磨皮薄记,上面密密麻麻地列着一长串清单。长桌上每放一样东西,他就相应地在清单上勾去一物。陆陆续续还有道士进厅,将一样样法宝器物送进门来。

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才不再有道士入厅,那主薄道人手中朱笔也勾到了清单的最后一项。

虽然长桌上法器堆积如山,然而那主薄道人仍是面不改色,显然是见过了大世面的,没为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动了道心。他将手中薄记一合,向二天君拱手道:“所需物品皆已在此,贫道这就告辞了。”

龙象白虎天君齐道:“道长请便!”

待得最后一名道士出厅,龙象忙关了厅门,转身望向珠华缭绕的长桌,喜不自胜:“嘿嘿,发财发财!”

白虎天君端坐桌旁,初时也是一脸狂喜,片刻后喜色渐去,阴云上脸。龙象天君奇道:“怎么,你还觉得不够吗?我们在七圣山时哪见过这么多的法器异材,莫要贪心不足!”

白虎天君叹道:“是啊,我们在七圣山时哪见过这么多的法器异材?我不是贪心不足,不过是忽生感慨而已。道德宗庙大堂大,这许多法宝竟可随便与人,实是我们做梦都想不到的大手笔!唉,我们哪想得到世上还有这般天地?若不是投入了无尽海,你我兄弟怕是终生也无出头之日。”

龙象天君已开始忙个不停。他取过一只金鼎,在下方燃起三根千年紫松材,待待鼎温之后,立时投入三颗丹药和两味药材投入鼎中。丹药入鼎即化,顷刻间鼎中已多了一汪蓝幽幽的药汁。他又取过一把八寸飞剑,合于掌中,默颂法诀后大喝一声,掌中金光一现,飞剑立时发出一声清吟。施过法后,龙象天君即刻将飞剑投入金鼎,剑尖一沾药汁,立时如海绵入水,不住吸入药汁,转眼就变成通体莹蓝色。

适才龙象天君所施乃是七圣山秘法,以真元震动法器,令其结构疏松,虽会小幅降低法器威力,但可藉此透入不同功药的丹药入器。此法古时本是七圣山用于制作治病渡人的金针所用,但久而久之,本长于医道的七圣山日渐沦入邪道,这门秘法也就多被用来给法宝焠毒了。此法能够用于哪种等级的法宝,完全取决于施法者的道行、手法、境界。别看龙象天君平日有些浑浑噩噩,然而术业有专攻,连道德宗提供的高阶飞剑都可随手改造,造诣实可说是七圣山第一人。

转眼间龙象天君已给三把飞剑上了毒,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向一个银瓶中装入硫磺。见白虎天君仍在感慨不停,不禁恼道:“你就是心思太多,还不快来帮我?此刻我们左靠道德宗,右依无尽海,天下虽大,又哪里不能去得?此次下山正是你我兄弟着力表现之时,若是弄得好了,说不定会得主人指点一两句,那就一辈子受用不尽了。或者能够看上一两本道德宗所藏典藏,那也是难求的好事啊!天就快亮了,哪有时间听你唠叨!”

白虎天君这才起身,接过龙象天君封好的银瓶,开始小心翼翼地将分好的四张咒符一一贴在银瓶上。他于制器上的造诣较之龙象也差不了多少,二天君一齐动手,进度就快了许多。

待将十余个银瓶悉数封好,白虎天君忽然道:“若你是道德掌教,有人如此挑衅,你会怎样?”

龙象一怔,大大咧咧地道:“俺是个粗人,哪懂那么多!若俺是道德宗掌门,有人敢这样欺上门来,俺就带上一百号人,一路杀上他们老窝,砸了山门,灭了香火!难道还有啥别的方法吗?”

白虎天君即道:“着啊!你我既然知道毁杀道德弟子会引来灭门大祸,那别人没理由不知道,何以那些小门派还会一个一个争先恐后地与道德宗为敌,惟恐动手慢了会没功劳的样子。难道他们真以为道德宗众真人会是以德报怨的大德之士吗?”

龙象天君仔细一想,手上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道:“以德报怨?依我看众真人若肯允许对方一命抵一命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嗯,你说的对,为啥这些小门小派明知送死,还会与道德宗为敌呢?就是真武观那群杂毛,也完全不是道德宗的对手嘛……这当中必有古怪。”

在这段风起云动的时候,二天君一直随着青衣呆在无尽海,几乎与世隔绝。不通时事,自然也不明白何以世情会急变若此。二人参详了半天,自然什么都没参详出来。不过二天君手上可都没慢了,整整一个长桌的法器已被他们修理整合完毕,分门别类地装了两个背包,每人各带一个。

此时天色已微明,二天君道行虽厚,忙了一晚也觉得有些疲累不堪,于是各自端坐闭目,调养心神,好应付下山后无穷无尽的麻烦。

太上道德宫北角处,有一座小小石殿。此殿小而古拙,自有一番气度。殿中陈设同样简单,一个香坛,一几二椅而已。松木椅上端坐着一个老道,正自闭目养神。

此时一名中年道人飞步而进,叫了声紫清师叔,就将手中一张记得密密麻麻的绢轴递上。这名老道气清而华,正是道德宗执掌戒律的紫清真人,论德行真元,并不在诸脉真人之下。他略开双目,一眼扫过绢轴,随即赞道:“手法独到,别出机杼。真想不到七圣山还能有如此人才,这两人大智若愚,先前倒是有些看走眼了。虽然手法过于阴毒了些,然而法为人用,端看法门用于何处,阴损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绢轴上记载的正是龙象白虎天君改造道德宗法器的独门手法。虽然没有心法诀要配合,但以道德宗之能,依三清真诀之愽大精深,也不难推断出替代的心法来。至于道德宗用何法门得以知晓这些,二天君哪会知道?他们甚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为人所尽知。

紫清将绢轴还给那道人,吩咐了送去藏经殿收藏,慢慢研习解开绢册上所载口诀,然后又问道:“若尘天明就要下山了,他都准备了些什么东西,怎地不见你回报?”

那道人道:“若尘什么都没取用,包括咒符丹药在内。据我所知,他上次下山时带的东西该已全部用完了。”

紫清面色一动,双目一开,抚须道:“他就要这么下山吗?”

那道人道了声是,犹豫一下,又小心翼翼地道:“应该就是了。师叔,我感觉……感觉……”

紫清双眉一轩,道:“说下去。”

那道人如此才续道:“若尘与下山前大有不同。他身上透着些死气,完全不是修习三清真诀应有之相。另外宫内阴气日重,太璇峰上不光鬼气弥漫,偶尔还可见妖气,这……”

紫清略一摆手,打断道:“我知道了。你以后不必去理会这些,只消盯好玉玄就行了。”

那道人应承了,退出石殿。

紫清默然片刻,方轻叹一声,转头望向香坛。香坛上供着一幅画像,画的正是道德宗开山的广成子。

天色未明,长安城、真武观中已钟鸣三声,鼓响七下,观中弟子披衣整冠,鱼贯从卧房走出,开始做早课。

真武观恢宏雄伟,主殿高十丈,在蒙蒙天光的映衬下,连飞檐铜兽都有了些森森气象。

一个道士忽从观门上跃入,从殿前广场上一列列弟子中穿过,直奔后进,如风如火。众真武观弟子一时都停了脚步,面面相觑。那人乃是孙果的大弟子,如此飞奔,想必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此刻天下皆知真武观乃是道德宗死敌,特别是在斩杀了几名道德宗重要弟子后,此仇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尽管有本朝朝廷倾力支持,孙果又是信心满满,但任谁与道德宗为敌,总不是件能够轻松对待的事。因此真武观众弟子表面平静,心中都是惴惴不安。

真武观中也设有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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