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往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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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往生录-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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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可知。’”

咦!这卧龙先生刚说到“袁公”二字,一旁子牙,灵虚两个顿时脸色大变,霍地立起,齐道:“那两个是袁公门下!?莫不是拉大旗作虎皮,胡吹大气么?”

原来这袁公号云梦山白云洞君,据说乃是上古白猿,能移山倒海,偷天换日,法力无边。门下有四万七千群猴,狼虫虎豹,山精树怪无数,尽服他管辖,雄据南瞻部洲。又相传他上面有人,当时四海妖类皆传一谣,其谣云:“袁公袁公,上与天通。赤龙下迎,名列斗中。”其威势如此之盛。

卧龙苦笑道:“那还有错?这普天之下胆大之辈尽有,却有谁敢冒充袁公门下的了?我正自惊恐,忽然又听得洞口处潺潺水响,跟着便是一股猴尿臊气窜入洞来,心中更无疑惑。”

子牙,灵虚两个听他说起被人在门前撒尿之辱,却谁也不觉忿怒,只是心头惊惧,面面相觑,个个自危。静默良久,灵虚忽地长叹一声,吟道:

“兽身得道果然难,不遇真传莫炼丹。空有驱神咒水术,却无延寿保生丸。圆明混,怎涅磐?徒用心机命不安。早知这般轻折挫,何如血食乱世间!”

子牙与卧龙听了,心中俱是一般想法,只觉得天下虽大,竟无我辈立身之处。

灵虚道人忽道:“二位莫要烦恼。所谓天生我才必有用,只是我等虽然苦苦修行一场,奈何不得门径,脱不得本壳,又无靠山,以此被人欺侮,没计较处。我闻当今天下道门,无非阐截二教,二教之中又以截教为尊,掌教通天教主自混沌之前得道,虽是三清之末,却法力通玄,犹胜两位师兄。更兼他宅心仁厚,对众生一视同仁,向来标榜有教无类。但凡虔心向道的,不拘人神仙鬼,鸟兽鱼虫,世间凡有九窍者皆收入门下,是以其道极盛,门徒众多遍布天下。不分族类,皆以道友相称。我想我等闭门苦修,纵然修得千年,难有寸近。何不一同去拜在截教门下,一来得窥大道,二来也得个靠山,好教那袁公不敢欺我?”

卧龙先生闻言大喜道:“听闻灵虚道友之言,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道友说的是,我等便一同去拜那通天教主为师,学他的大道,久后也图个出身!”

灵虚见子牙不语,急道:“飞熊兄,人言‘闻道而喜’,拜得大教方是正途,同去,同去!”

子牙方道:“二位道兄有所不知。非是飞熊不慕大道,只是那截教虽好,终究多收妖类,其门下龙蛇混杂,参差不齐,虽然一时繁盛,久后难料………恐非正途。”

卧龙先生听了,蓦地跳将起来,摇摇晃晃,醉眼朦胧,手指子牙曰:“我等原是妖精,偏你这熊罴不是?你若看妖怪不起,莫若自家去寻个死路,却好投胎做人!”

子牙亦有七分酒了,闻说涨红了面皮,道:“我等异类修道,却是为何?不过是希图大道成日脱得本壳,得成|人身。正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那截教虽然势大,不过是终日与妖类为伍,何时脱得身上妖气?便修得无量量劫,依旧是块毛皮!”

卧龙怒极反笑,仰天大笑不止,忽地一把将子牙劈胸纠住,厉声喝道:“汝既不愿作妖,我便成全你作鬼罢!”抡拳便打,一旁早有灵虚道人急上前扯开,喝道:“莫要动手。”又谓子牙:“阁下适才之言,着实忘本。你眼下还是个兽身,便已如此,若是有朝一日得了人身,岂不视我等为眼中钉,肉中刺以除之而后快?也罢,正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君子交恶不出恶声。就此别过,阁下前途万里,好自为知,珍重珍重!”

说罢拱了拱手,扯了卧龙,竟扬长而去。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飞熊身殒乘鹤去 长虹横驾两昆仑

却说黑风三友话不投机,那灵虚道人拉着卧龙先生扬长而去,三个就此绝交。子牙见他走了,微微摇头,叹道:“终究是兽性难除,可惜,可惜。”回转洞中将那壶中残酒一饮而尽,自笑道:“灵虚子,你已身入截教,我岂不知。却来作甚‘托儿’,哄我入教!谅你怎知我心向正宗已久。”

当下出得洞来,其时东方初晓,当空明月犹未全然消隐,金乌初上,晨风吹动满山妖雾。正是旭日东升,残月晓风。飞熊倒负双手看了一回,暗暗下定决心,把脚一跺,足底生云起在半空,一路向西而行。约莫行了半日,一座万仞高山横在面前。那山生得险峻,方圆数千里,重重绝壁相对,谷底怒涛奔流,山间野猿清啸。其时正值酷暑,山中却六月飞雪,满山遍野银装素裹,飞熊虽然久居西域,却不曾见得这般景致,心中欢喜,不觉现了原身,却是一只两丈来长的人熊,毛皮镗亮,油光可鉴,一身黑毛犹如钢针一般。

黑熊半风半雾,徜徉群山之间多时,不见那玉虚宫踪迹。他终是个有灵性慧根的,当下落在一处山坡前,拜倒在地,口里祈道:小妖飞熊,志心朝礼,心向大道久矣,只是不得其门而入。恳求仙家慈悲为怀,怜我向道之心至诚,渡化弟子早脱红尘妖氛。

祈毕叩头不住,咚咚作响,土石纷飞,直磕得满头鲜血,全然不顾,倒将面前砸出一个大坑来。其时鹅毛大雪满空飞舞,纷纷扬扬落在飞熊身上,无片时,将个黑熊染作白熊。又被那山间朔风如刀,奇寒刺骨,黑熊虽是皮粗肉厚,却也当不得那冷,只是全身颤抖,强咬牙关拼命叩头不住。

正在头昏脑胀之际,忽然只听得耳畔有人哈哈大笑。飞熊急抬头看时,只见一个道人,一身玄色道袍,面长身矮,跨一只梅花鹿,那鹿蹄下生云,快如疾风,自山下飘然而来。飞熊看了急忙下拜不迭,双掌不住作揖,口称:“仙长教我!”

那道人呵呵笑道:“你是哪里来的熊罴,敢上这昆仑山来?”

飞熊忙道:“小畜家住西天路上黑风山黑风洞,道号飞熊,一向虔心向道,深羡昆仑正教,慕名而来。道长引荐则个!”

道人哈哈大笑数声,忽然变了脸色,手指飞熊道:“你这厮,着实可笑。你不过是只熊罴,却妄称飞熊:那飞熊者,虎生双翼也!乃是上古凶兽,谅你有甚本事,敢以此称之!这也罢了。你不在自家山里本分度日,竟敢私闯阐门正宗禁地,贫道便替昆仑道友收了你这妖孽,却也是场功果。”

话犹未毕,那飞熊是个乖觉的,见势不好便欲化阵黑风逃时,早被那道人把手一指,动弹不得。又见那道人自袖中取出一盏琉璃灯来,那灯焰约莫三寸高下,对着飞熊轻轻一口气吹去,轰然声中,只见毒焰熊熊,将飞熊包裹其间,大叫一声,化为灰烬。一道魂灵被收入道人袖中去了。

道人呵呵大笑,下了梅花鹿,便去那地下灰烬堆里拣起一块玲珑石子来,大如鸡子,通体乌黑,光可鉴人,道人看了赞叹:“不想这熊怪法力虽低,根基却是不差,却也着实下了一场苦功。”

便将那黑石放入袖中,复上了鹿,正欲扬长而去,忽然听得头顶风声鹤呖,急抬头看时,只见一只丹顶白鹤振翅自云中飞下,盘旋数周,飘然落在道人面前,迎风化作一个美貌道童,十六七岁模样,头上挽两个髻儿,生得面白唇红,一双凤眼顾盼流连,虽是男儿,却举止风liu,别有一番妩媚之态,见了道人笑道:“老师却望哪里去,袖中所纳又是何物?”

道人干笑道:“童子取笑了。贫道两袖清风,身无长物,今日乃是路过贵境,我洞中还有一炉丹药火候将至,就此别过,改日却来参拜天尊圣颜。”

那童子听了冷笑一声,张臂拦住去路道:“休拿这话搪塞,却不是将我当那三尺稚童!………放了屁儿,却要使手掩!我也是洪荒有名的,莫要在我面前弄这般虚头。”

道人面上变色,暗忖道:他也是洪荒有名的凶禽,野性本重,一言不合莫要动起手来………这白鹤又是元始身边之人,我若惹了他,面皮上需不好看。

当下笑道:“童子何出此言?虽然猎得小小熊怪一只,却也不是昆仑山上之物。”

白鹤童子道:“我也不与你多言论。见者有份,你把那熊罴内丹分一半与我,我也不与你为难。”

道人听了微怒,沉声道:“童子却是说笑了。这内丹若是一分为二,还有甚用。”

白鹤童子道:“我却不理。你若识相时,好好把内丹分了,或者干脆都与了我,万事皆休………你这穷鬼,你那灵鹫山元觉洞穷山恶水,一穷二白之地,便到我昆仑仙境打秋风,却不是天生的穷相!”

这道人听了,气得手指微颤,连道三声:“好好好!我至不济,也是你玉虚宫客卿,如何这般辱我!你这童子,不过倚仗你师宠幸,这般无礼,却不是奴大欺客!”

原来白鹤童子听得“宠幸”二字,便通红了面皮,上前一把扯住道人,怒道:“好贼道!如何出口伤我?须与你甘休不得!”挥拳便要打这道人。

道人正欲跟他放对,却早听得背后有人大笑,慌忙挣脱那童子回身看去,却是一只巨鸟,高约三丈,腰阔丈半,极是肥硕,生得环眼长喙,眉上两道红毛如火,脊背乌黑光可鉴人,肚皮上绒毛却是洁白如雪,一双短小肉翅,两只大脚,摇摇摆摆走将来,口里嘎嘎怪笑,口吐人言道:“燃灯道友,怎地与童子争执?”

燃灯见了早认得来者,又见他现出原身来,一对环眼中精光流动,随时都可暴起发难,只得赔笑道:“仙翁何出此言?我取了此怪内丹,亦是借花献佛,以为晋见天尊之礼耳。”

南极仙翁笑道:“如此却多谢道长美意,只是今日师尊有要事,不能相见,礼物便由吾带为收下了。”便教白鹤童子收下了。白鹤上前伸手索要,燃灯只得取了内丹递与,未及转身,南极仙翁又笑道:“道长将那熊罴魂魄也留下了。”燃灯无法,只好放出飞熊魂魄,跨了梅花鹿自去了。

仙翁便复了人身,乃是一个童颜老者,拄根拐杖,扯了童子道:“着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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