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如今他们远在千里之外了,这宫里只剩下我们和小绿了。”
“别担心,安王爷吉人自有天向,他会没事的。”
“但愿吧……他说二军之中,多是兄弟亲朋,他不忍心他们刀剑相向,只是慢慢的拖着,四皇子他们少了漠北七国的支持,又没有粮草供应,拖不了许久的,可是,绿叶,你知道的,离伤可拖不得的……”若离说着又是泪眼迷朦。
绿叶叹了口气,“若是挥三十万兵马一举剿灭四皇子那二十万兵马,无异于自相残杀,那样安王爷也就不是安王爷,您说是么?”
若离无语的点点头。
“您若是还想在这里呆会,我回去拿件衣服,有点冷了,一会就回来。”
“嗯,你去吧,我还想在这里呆会。”
绿叶叮嘱几句后匆匆离去。
若离一个人静立着,看着月光下自己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更显凄清。几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月亮清亮的晚上,踏着一地的月光,与他并肩看着飘飘飞舞的梨花,他轻轻抚平自己的眉间,他手指上温凉的感觉犹在,可人,却是形单影只了。
举袖拭泪,无意中看向漆黑的夜空,深遂而幽静,一如那人的眼眸,深得仿似可以容纳百川,又静得看不出任何波澜……
这里是她常常来的地方,连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来这里思念,回想,伴着各种情绪,或欣喜,或忧伤……每每站在这里,都觉得他仿佛就站在自己身边,一直未曾远离――这种感觉从来没变过,如同天上的明月和星子,每到夜晚都会升起,从来不曾改变!
只是,不知道,此时此刻,遥远的他,是否,也在看着,这皎皎月色,淡淡星光……
慎安缓缓的睁开眼,一瞬间的迷茫之后,微微苦笑。用余光看到秦骁伏在自己床边睡着了,他便一动不动的躺着,怕惊醒睡的很轻的秦骁。
轻轻转头可以从寝帐一个小小的窗子里看到外面沉沉的夜空,天边缀着几粒星子,闪闪亮亮。慎安来来回回的数着这几粒时明时暗的星星,迫使自己专注,不要去 想那些事情,那些他不愿再想起的事情。然而思绪却总是在稍不经意的时候便驰骋开来,毫不在意的触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痛得令人无法呼吸。
慎远,我们的间隙越来越大,信任变得不堪一击,我此番抗旨按兵不动,怕更是触怒了你吧?你的苦衷,我都能明白,那么我的心意,你可曾认真的想过?一步步 走到今天,我们之间,由至亲至爱变得唯剩一杯离伤,那么,谁来告诉我,是哪一步走错了?走错的人是你?还是我?而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眼前慢慢浮现若离流泪的脸,那么的悲伤……那个花雨中初遇的女子,曾经是多么的快乐,多么无忧无虑……曾听人说过,人生如戏,一幕一幕的相连而成的一场 戏,我们倾情演绎,悲伤落幕,蓦然回首,才发现这竟是最精彩的一幕,然而,出不了戏的,是不是只有我一个?而我情愿,只有我一个……
默默的想着,悲伤的思绪漫漫涌来,丝丝密密的将他缠绕起来,无处可逃……感觉到身边的秦骁动了动,慎安赶紧闭上眼睛,却令早已盈于睫上的泪滑落,无声无息的沿着眼角,滴入发际,消失不见……
秦骁醒来,微弱的灯光映着慎安苍白的脸,眼角分明一道湿痕,慎安总是微笑着用坚强来掩饰他的心,把所有的一切都敛成一派淡然……手指轻轻抚上那道湿痕,秦骁轻轻的叹气,“你又伤心了么?”
慎安只好睁开眼睛,“你吵醒我了。”
“我不信,你明明是醒着的。”秦骁起身端来一碗粥,“吃点东西吧,送来的时候你还睡着,现在温度刚刚好。”
坐起身,接过碗,慎安笑道,“还真饿了呢,我睡了多久?”
“关心这个干嘛?想睡就睡吧,谁敢说你。”秦骁回避着他的问题。
“最近变懒了,常常睡觉,还睡得特别沉。”
这是不变懒了,是因为离伤的毒开始发作了――秦骁想说出来,却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别过头,忍回眼里涌上的温热。
慎安看在眼里,只作不见,慢慢的吃东西。
“秦骁,陪我出去走走吧。”看着秦骁不赞同的表情,“就一会儿,不会走远,躺了好几天,很想走走。”
秦骁无语的取过披风,帮他系好,陪他走出帐外。
虽已是春天了,仍然夜凉如水,轻轻打了个冷颤,人却清爽了许多。
“这几天战况如何?”
“你知道?”
“我只是睡了,又不是死了,呵呵,隐隐约约的感觉到。”
“是皇上直接下的旨,圣旨是颁给张将军的。”
慎安无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双方对阵,各有伤亡,四皇子那边战将的实力比我们强,两军正面交锋终究还是我们吃亏了些。”
“是得想想办法……我们的将官可有伤亡?”
“有二个将军和几个偏将受了伤,倒是没什么大碍。其实一直耗下去对我有利的多,皇上却沉不住气。”
“皇上有皇上的难处,你可知道这几十万大军,在这里一天要耗费多少粮饷?国库本就空虚了,慎言那的粮饷才是朝廷计划内的支出。”慎安望着东方渐渐露出的白晕,“秦骁,我是不是太注重考虑自己的想法了?没有体谅皇上的难处?”
“你的想法也是对的啊,这里的几十万兵马,原来就都是一处的,现在不就是自相残杀么?”
“皇上说我是妇人之仁,可能是对的,皇上在苦苦支撑,所拿出来的银两,全是百姓的血汗,也许是准备赈灾的,也许是准备明年修河工的……皇上的大婚都拖了呢。”
“他不结婚可不是没银子,哪有这边打仗,那边大婚的道理,那不是等着让人骂嘛。”
“你对皇上有成见。”慎安无奈的笑笑。
“就是有,我从没否认过。”
“我们没有座在他的位置上,可能难以理解他的难处,这几天想了很多,觉得他的想法也有道理,我甚至怀疑我的坚持是不是对的。”
“你的想法也是对的,可是听你刚才说的,皇上的想法似乎也是对的。”
“大概只是所考虑的角度不同吧。”慎安望着远方,半晌才又开口,“以前,我曾劝过泽渊,皇权不过是几个人的事,要考虑天下苍生。现在想来,对于天下百姓 而言,这三四十万人马又算什么?更何况,皇上说能活着回去的还是大多数,损失的最多不过十数万。”慎安看着秦骁,认真的问,“秦骁,我是不是错了?”
秦骁一愣,不知怎么回答还好。
慎安等不到他的回答,便又转过头去看着东方,天边晕着淡淡的白色,几粒星星仿佛仍然眷恋的黑夜般舍不得隐去,依然执着闪着微薄的光……
星星终究还是黯淡下去了,东方出现了第一道曙光,秦骁叹道,“又是一天了……”转头看向慎安,几个月来,慎安原本温润的脸变得削瘦了些,凭添了几分坚毅,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生命也在一点一点的抽离,“回去歇歇吧,交给张将军处理就好,他很明白的。”
“可能是我在自寻烦恼,为臣者,自当谨遵圣命且全力以赴,根本没有权力置疑,你说是么?”慎安依然淡淡的笑着,却又多了几分迷茫,几分无奈…。。第 33 章
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慎安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一次竟然在众将商议对策的时候晕倒,医官诊病之后,告之众将,并非染病而是因为中毒,而解毒的方法 药只有配制的人才会知道。众将军虽为武将,可也是久历官场之人,略一思索便大概猜出因果,不便明言,只好闭口不言,对下面亦不漏口风,只说是王爷感染风 寒。欲加紧攻势早日回京,却被慎安阻止,张将军虽有圣旨的压力,却也心疼天朝的数十万兵马,每日只是佯攻一下,点到即止。
慎安也在思索对策,与张将军及众将商议多次而未果,终日愁眉不展。
一日,待众将散去,张将军独自留下,“王爷,末将有个提议。”
“张将军请讲。”
“不如王爷先行回京,这里留给我等,末将愿立军令状,决不会放叛军过齐州。”
“张将军美意,慎安心领了,但是我不能回去。皇上的难处,我体会得的,大军消耗颇多,国库已是捉襟见肘,耗下去虽然减少伤亡,可是朝廷却吃不消了,还是得再想办法。”
“可是您这身体是拖不得的。”
“张将军,您是前朝老臣,又是父皇的朋友,于私慎安应尊您一声叔叔,更何况您是处处为我着想,可是我不能负了皇上,为一己之私甩手丢下数十万大军不顾,即便回京了,我有何面目去见皇上?”
张将军长叹,“皇上所为只是为牵制,你回京皇上肯定不会怪罪,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义,好自为之吧。”
慎安淡淡一笑,“我理会得的,张叔叔,谢谢您。”
目送张将军离去,慎安独自坐下出神。
秦骁进帐来,看到慎安正在画着什么东西,走进一看,一个阵法已俱初形,慎安抬起头来,向他微微一笑,“我画完这张图就睡了,你先歇了吧。”
“哄我走啊?”
“怎么会?”
“那我就在这里歇歇,你累了就睡,有事叫我。”说完,还真的趴在桌上睡了。
慎安拿起件外衣扔过去,“盖着点吧,有自己的床不去,偏赖在这。”
秦骁伸手接了,也不答话,边笑边披了,继续趴在桌边,眼睛都未睁。慎安笑着摇摇头,继续画他的图。
画着画着,一阵沉沉的倦意袭来,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狠狠咬着唇,直到嘴里慢慢溢进腥甜,疼痛令他清醒,无奈的是没有坚持到多久,眼前又是一片模糊,如此反复几次,令意识在迷蒙与清明之间游移,可是视线却越来越昏暗……
缓缓抽出短剑,刚刚调转剑尖,却猛然被秦骁握住,“你要干什么?”
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