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载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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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载我来-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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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棕禹送菁菁去机场的那天早上,棕禹从公寓楼上把菁菁的行李提到车上,机场下车,棕禹远远看到沈世陨与宋景真等在机场大厅。棕禹突然叫住菁菁。 
  棕禹低沉着声音说:“菁菁,抱我一下。” 
  菁菁心里一震,转身给了棕禹一个拥抱,菁菁并不知道这是一场离别。棕禹对菁菁说:“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菁菁嘟起嘴问他:“你以后每个季度来看我一次吧。”棕禹不敢回应,因为深知自己做不到。千言万语,棕禹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棕禹说:“法国冷,天凉记得加衣。”因为即将要到来的离别,菁菁心里非常难过。菁菁说:“我不想去法国。”棕禹说:“别任性。” 
  棕禹将菁菁带到沈世陨面前。 
  这样的一场离别,连棕禹也始料不及,菁菁像断了线的风筝,从他的天空中越飞越远,在以后的几千个日日夜夜,他每每想起菁菁,只是一阵心痛,她飞得太远,他找不到了。 
  棕禹入狱是在这一年的年尾。 
  法庭上一翻唇枪舌站之后,法庭宣布,棕禹因涉嫌为上市公司做假账,宣判入狱一年零六个月,即日执行。银行没收了邵家于仰山道的别墅和各处房产。 
  如果说棕禹心里还有那么一点高兴,就是母亲并不知道这一切。 
  菁菁得知这件事情,是在第二年年初,因为总是没有棕禹的消息,菁菁致电给母亲张锦珍。母亲开始含糊不清,后来有一日说漏嘴,说到棕禹所菁菁从前在公寓的油画,全数快递到母亲手中。菁菁追求。母亲不得不在电话里简短地说了邵家开庭的事情,菁菁简直不敢相信。 
  菁菁放下电话,就开始收抬行李,她要回去,有个声音在心里对菁菁说,必须要回去,必须要见棕禹。 
  菁菁拖着行李出门,沈世陨和宋景真从画廊回来。沈世陨厉声问:“你这是干什么?”菁菁说:“棕禹出事了。”沈世陨和宋景真都异常的平静,原来只有她被蒙在鼓里。菁菁问:“你们一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也许棕禹早就料到了,所以将她送出国。宋景真拉过菁菁手中行李,轻声说:“其实不让你知道,也是为你好。” 
  菁菁觉得呼吸接不上来,喘着气说:“我必须要回去!”沈世陨说:“你敢踏出这门试试。”宋景真劝解她说:“菁菁,你别任性,你现在回去能做什么了,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这正是菁菁最心痛的地方,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 
  菁菁哭闹,她想起沈世陨曾经向棕禹索要孟占国的《日光》,菁菁口无遮拦:“一定是你,一定是你陷害他。”菁菁出国前,有一晚见沈世陨的车停在仰山道,她记得那车牌,第一次就记下来了,菁菁说:“一定是你报复他。”沈世陨一个巴掌扇过去,菁菁跌坐在沙发里,泪流不止。 
  仿佛回到从前的孤儿院中,菁菁默默流泪。 
  沈世陨软禁了菁菁,只有在法国的西贤偶尔来看她。 
  时间一长,菁菁也冷静了下来,她后来也回国了好几次,可是邵棕禹,突然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消息。仰山道的别墅还在,如今也只是人去楼空,据说银行拍卖过好几次,可是都无人问津。 
  菁菁进不去了,只能在铁门边站一会,风一吹,头晕晕沉沉,仿佛生出幻觉,只听到里面有人叫她,仿佛是邵秦明佳,还有另一个男子的笑声,可不是棕禹么。菁菁一转头,夕阳下,铁门镀出一层温和的霞光。她突然想起邵秦明佳说—— 
  人生总有些生离与死别。 
  不觉潸然泪下。 
  第十二章 
  棕禹站在母亲邵秦明佳的墓碑前,这已是母亲死后的第五年。 
  有一年,棕禹到墓园去祭拜母亲,见上面搁着一束小雏菊。黄色的小花在风中瑟瑟而动。棕禹想起,母亲出殡那日,菁菁也是拿了一束小雏菊,抛在母亲的棺盖之上,棕禹见它一寸一寸被泥土掩盖。那天墓碑旁的花犹新鲜,棕禹追出墓园,见一辆私家车驶出墓园。棕禹喊道:“菁菁!”却眼睁睁见车子却绝尘而去。 
  会是菁菁吗?棕禹出了一会神,有人打电话给他,棕禹接起电话:“元杰……我马上就回去……” 
  棕禹认识元杰是在入狱一年之后。沈元杰因与人斗殴被拘留六个月,大约是因为年轻,对于被拘留这件事,元杰只觉得好笑。他对棕禹说:“我妈早晚都说我会进来,果然进来了。”他嘻嘻哈哈地笑。棕禹没有说话,这一年以来,他更沉默了。 
  元杰认识棕禹,电视里见过他,也听妈妈和菁菁说起过。 
  “我叫沈元杰。”他先自我介绍。棕禹觉得这名字十分耳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元杰虽是第一次见到棕禹,但是早有一种亲切感。 
  母亲总说邵先生是沈家的恩人。元杰记得。元杰说:“我认识你,你就是……”元杰本来想说,棕禹是收养菁菁的恩人。棕禹却突然打断了他,他不想有人再提起从前的事情,仿佛从前那个邵棕禹已随母亲的离世和菁菁的离去而消失了。 
  从这个男人深遂而坚定的目光内,元杰突然看到一种他与过去的绝决,元杰仿佛能明白他的心情,元杰从此之后,总是避免提到从前的事情。 
  棕禹与元杰是同一天出狱的。 
  铁门哐铛地在身后关上。元杰问:“你要去哪里?”棕禹不知道。仰山道的别墅是回不去了,母亲不在,菁菁亦不在。元杰很义气地说:“我朋友那里还有多余的房间,如果你不嫌弃,我带你去。” 
  去之前,棕禹先去了一次宋景真的画廊,黑色大理石围住的二层小楼,神秘感犹在,可是已改换了门楣,早已不再是画廊了。元杰很奇怪棕禹怎么到父亲的画廊来,可是元杰没有问。棕禹坐在出租车上,没有下车,沉声地说:“走吧。” 
  希望在一瞬间破灭了。 
  元杰朋友的居所很狭小,元杰还在楼下,他的朋友叫阿佐的年轻人蹦蹦跳跳从楼下一路滚一来似的,高兴地叫着:“兄弟。”元杰十分得意地看着棕禹。阿佐在小冰箱里找饮料,元杰问棕禹:“你有什么打算?” 
棕禹是一个极有计划的人。棕禹说:“我要赢回邵氏集团。”元杰和这个叫阿佐的年轻人都听得瞠目结舌,邵氏集团在当年棕禹入狱之后被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投资公司融资,宋乔生出任了首席执行官。其实棕禹早就猜到了,“太平洋沿线罕见风浪”也许是只宋乔生的障眼法,这笔钱不见得沉入了太平洋。 
阿佐结结巴巴地说:“但是——邵氏——”但是邵氏集团如此庞大。 
  元杰一摔手中的可乐,仿佛壮举似的独孤一掷。元杰说:“好,我帮你!” 
  棕禹每每想到当天画面,总不由得微微一笑。三年时间,有些人也许都没有改变,可是三年时光却成就了今时今日的邵棕禹。从前的他也许偶尔还有些玩世不恭,他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他要赢回邵氏集团,只是时间问题。 
  棕禹驱车停在元杰公司楼下,直接从B1层到元杰的办公室。他在走廊上遇到了阿佐,谁能想到当年那个蹦蹦跳跳一路滚下楼梯的少年,如今已是沉着稳着的穿梭于高档写字楼里的精英青年。棕禹淡淡地笑了。 
  棕禹叫住了阿佐,阿佐一见棕禹,笑着说:“元杰说,晚上要庆祝一下。”棕禹心领神会:“这么说,朱尊洗那边有消息了。” 
  棕禹了解邵氏集团的所有内部流程。六个月前,元杰在商务会谈上认识了朱尊洗,棕禹让元杰游说朱尊洗说服邵氏并购效益并不太好的荣业股份。元杰和阿佐都十分吃惊:“这不是要让邵氏做大。”棕禹自有打算,荣业股份非常之庞大,利益虽然诱人,可是单凭邵氏集团一家是吃不下去的。等到邵氏资金周转出现财务危及。棕禹让元杰说服朱尊洗割让出目前邵氏最不景气的酒店业。 
  阿佐说要庆祝,棕禹知道事情一定是快成了。 
  阿佐晚间带了一杯好上的芝华士去元杰位于市区的公寓,棕禹站在窗前,这里离从前他与菁菁的公寓很近,远远望过去,一片街灯璀璨。于万千灯火中,从前的公寓却一片漆黑。棕禹的心里沉沉的。 
  元杰上前问他:“看什吗?” 
  棕禹说:“没什么。”元杰发现棕禹虽然在公事上总是对他知不无言,但是其他事情,棕禹从来没有多说过一句。 
  阿佐才坐了一会,一个娇滴滴的女生打电话给他。阿佐问:“邓心悦说要来。”邓心悦是阿佐才认识的,是娱乐圈的新人。 
  元杰笑他走桃花运,元杰说:“你去接她来好了。”阿佐的女人缘越来越好。 
  元杰突然想起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都没有钱。他听人说,最快赚钱的方法贩卖海洛因。元杰想帮棕禹筹钱,他想从蛇头手里买一批海洛因。那天晚上,正要交货的时候,棕禹突然出现了,棕禹重重地在元杰脸上挥了一拳,打得极重,牙龈出血。元杰到今天还记得棕禹说过的话:“我不想再坐第二次牢,你也不行!” 
  可是要去哪里筹集那么多钱呢。棕禹给从前的邵氏贷款的银行的客户部郑经理打了一个电话,想借代出二百万,银行要求棕禹承诺三个月之后付清全部款项。棕禹允诺。 
  商业法则之一,在没有钱的时候,一定要做投机。这是棕禹交给元杰的第一个法则。而做投机生意,以目前的环境来看,棕禹将目光锁在了拍卖行。 
  棕禹让元杰在拍卖行低价买进了画家孟占国十几件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品。这年冬季拍卖时,棕禹对元杰说,让他分别以五十万拍下他另两幅作品,元杰怔了一怔,棕禹说,一定要把价钱抬高。你只管去拍,我不接受低价。 
  元杰无疑成了那年冬季拍卖会的焦点,众人纷纷评说,褒贬不一。从前棕禹以几百万买下孟占国的《日光》已是天价,如今孟占国又成了拍卖行的话题。拍卖会落幕之后,孟占国的作品纷纷上涨,艺术本来无法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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