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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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记-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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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该知道这一年多来,您的脾气改变了多少,有事都恨不得躲着您,更何况这些原本不该他们拿主意的事。”
  “朕有变吗?”皇帝皱起眉。
  “有,而且很大。”白梗实话实说,并不怕因此得罪皇帝,“自从皇上让太后不要多管这后宫中事,自从皇上免了灵晋公主进宫不需通传的恩赐,还有自从皇上把玉妃送去了宫外别馆。”
  “你是说朕让明家做大了?”皇帝有些领悟。
  “不止,皇上,您难道没发现您在迁怒?跟惋儿娘娘出宫有关的人都让您惩罚了个遍。”白梗优雅地张开扇子扇了起来,虽然已经是秋天,天气却依然炎热,让人忍不住心烦气躁,当然这说的和他白梗无关。
  又听到“惋儿”两个字,皇帝不由得皱眉,仿佛所有的人都在同一时间想起了她。
  “炽勤呢?最近怎么不见他进宫来?”皇帝转移话题。
  白梗优雅地笑,他当然知道皇帝在转移话题,不过他已经尽到了责任,以后该怎么办,并不与他相干。
  “炽勤要在年前成亲,最近自然忙些。”
  “什么?”皇帝惊讶:“他要成亲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朕?”
  不会吧?这下子连白梗都惊讶了,皇帝最要好的兄弟要结婚,皇帝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这是什么情景?
  “王妃是哪家的千金,怎么之前一点也没听说起过?”皇帝这下子倒真来了兴致。
  “新娘子虽说也是京城人氏,不过好多年前去了外地,两年多前才刚从远溪镇回来。”白梗轻描淡写地道。
  “远溪镇?”皇帝喃喃。
  “是啊,”白梗仿佛完全没注意到皇帝的怔憧,径自接下去说:“说起她,惋儿娘娘也是认识的,而且她们还是一路从远溪镇一起进京的呢,这位新娘子据说脾气火爆,不过长的绝对是国色天香。”
  “国色天香?”皇帝仰首向天,或许国色,但天香二字,世人中还有谁能比惋儿更配这两个字呢?
  “皇上,您说奇怪不奇怪,那个远溪镇到底是什么地方,是什么样的灵山秀水,养出来的女子怎么跟别地方的就硬是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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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样的灵山秀水吗?
  他也一样好奇,一年半前,大漠里。
  当他那么兴奋于找到她,以为能够跟她说一肚子的话时,她只是冷冷淡淡地回答:您走好!
  也许他可以一手掌控天下,但他却始终猜不透她的心思,她不像普通女子那样喜欢玩欲迎还拒的把戏,更不是撒娇作戏,她或许有着商人的特性,但她几乎是不说谎的,她说的就是她真的那么想的,她太骄傲了,骄傲到连谎言都不屑。冷静下来后,他变得非常好奇她究竟是在怎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他让影子侍卫刹五去查,结果带回来得结果复杂的让他咋舌,怪不得她对什么都能无动于衷,如果一个人能够有她那么丰富,那么复杂的经历,也会变成她那样冷静得吧?只是一个乞丐出身居然会变得那么高贵是怎么做到的?龙生龙,凤生凤,在她身上怎么说?
  “皇上,臣妾给您请安来了。”打断了他的沉思,屏风前走进笑颜如花的明德妃,明艳动人,崭新的银红宫裙美丽地拖曳过光洁的云英石地面。
  皇帝看着她由殿门口直直地走向自己,一直走到离自己不到一丈的地方,才开口道:
  “朕有传唤你来吗?”
  身形僵住,原本非常美丽的裙摆也在地面拖出了个怪样的造型。
  气氛变的非常诡异,皇帝就那么看着明德妃,脸上不恽不怒。而明曦僵立在皇帝面前,脸上德神情倒是又惊又怒,尴尬非常。
  难道她失算?皇帝把玉妃送到宫外别馆去了,其实就是摆明了不再宠幸,任她自生自灭了,最近也没特别跟哪个嫔妃走的近些,从黄公公那里得来的消息,皇上甚至已经有一个多月独寝了,那么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过了良久,明曦跪下来,委屈地轻喊:
  “皇上!”
  皇帝面无表情,冷淡地问:
  “你来找朕,有什么事吗?”
  “臣妾是想来告诉皇上,勤王爷今日进宫来给太后请安,而且送了帖子来。”明曦低着头,双目含泪,她原本是从太后宫里听来了这个消息,兴冲冲地来讨好皇帝,谁知道碰了一鼻子灰,心里不知道都懊恼,强自压抑着满心的气羞。
  “是吗?”那么快?不是说年前的吗?不过也是,炽勤的年岁也不小了,陆太后知道他有心爱的姑娘了,肯定催着办喜事呢。炽勤一来是孝子,二来等了那么多年,终于掌握在手心,那种不确定一定要用某种方式彻彻底底的拥有了才放心啊。
  他低下了眼,心头震颤,下意识地摊开了手掌,除了交错的掌纹,什么都没有。

  自投罗网

  秋风慢慢地吹的紧起来,然而还是燥热。
  皇帝漫步在宫中的花园,美轮美奂的各色奇花异草竟然在秋风里萧瑟起来。
  偶尔会碰到两个经过的宫女或者太监,于是又跪了一地。
  叹了口气,负着手,他很少有这么悠闲的时候,实际上他一点也不应该悠闲,御书房里还堆了几摞奏折。
  内务府今早还递进来足有一丈长的采购请款清单,都是为给他过生日的。其实他一点也没有过寿的心情,以前过生日,他本着隔岸观火的心态看着后宫众妃嫔争奇斗艳,暗暗比拼一些个无伤大雅的小动作,如今往后宫转上一圈,除了明德妃,竟然没有一个上得了头面的新面孔,连后宫都萧条了呢。
  他这么想着,就这么走着,刻意避开比较常遇到宫女太监们的路径,于是越走越偏远。
  当所有景致到了尽头,他看着脚下突兀的黄土路,再抬头看看不远处的宫墙,“观霞宫”三个字豁然在望。
  怔了怔,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观霞宫了,好像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陪同母亲一起来的,当年是哪个妃子呢?这些年来太多事情缠身,过往的事早已忘记。
  然而今天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来到这里,看着那冷清斑驳的宫门,终于缓缓地走近。
  门是虚掩的,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谁再被贬到这里来了,所以,看门的太监早就不知道调到哪里去了,推开门,荒凉的庭院,布满灰尘的石板小路,干枯的树干,看情形是几年前就枯死了,也没有移走。
  转过回廊,令人诧异的是倒有几枝翠绿的修竹,一阵风起,飒飒作响。
  他心里一阵轻叹,正要举步向里走,突然迎面走来一个女子,整整齐齐地梳了发,虽然清瘦,却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眉目如画,只是身上那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宫裙破坏了完整的神韵。
  再走的近些,他吃了一惊,女子清亮的眼眸,眸中惯有的温柔,小小的红唇,微微弯着仿佛含笑,不正是当年日夜陪伴身边的洛韩吗?
  然而洛韩看见了他只像是没看见,脸上甚至眼神中连细微的变化都没有,直直地越过他往回廊而去。
  鬼使神差,他不由自主地跟在她后面,见她慢慢地走到回廊一个高低两阶的地方,看着那两个阶怔怔地发了会儿呆,然后又慢慢地坐下去,再然后一手托着下巴,眼睛看着宫门的地方就再也不动了。
  他不由自主地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跟她面对面,轻轻地喊着他当年给她起的小名:
  “洛洛?”
  白梗被紧急召进宫,两个时辰后一顶小轿和白梗一起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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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雨淅淅沥沥,仿佛没完没了,透着浸骨的寒。
  白梗正在书房中看书。
  书房的窗户是开着的,正对着书房,隔着一个中庭的是客房。白家是个大户人家,不光是因为白梗在朝里拜官的缘故,家族在京城自有华宅,然而白梗却并没有住在宅中,早在几年前,他就在靠近刑部衙门的地方购置了这一处占地并不大,然而简朴而雅致的住所,没有假山也没有很大的花园,只有一个长长而回旋的木廊,木廊的全部构成都是木头,特别是平整地面,全部都由上等木板铺成,平日里只需穿一双平底而柔软的软鞋就可以在这木廊里或闲步,或快速的穿行。而这个回廊却是京城最善于庭院设计的明师设计的,京城之中决无第二家相同的建筑。
  客房的门是开着的,客房门口的木廊地板上坐着两个女子。
  一个一身淡绿的秋装,眼神朦胧地看着廊外的雨;另一个着浅的不能再浅的紫色长衣坐在绿衣女子的身后,眸光清淡,唇角微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很美也很悠闲的画面,仿佛是再普通也不过的一幅家居图,然而谁会想到这两个女子的身份之特殊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家人匆匆地走进书房,在他身后恭敬却压低了声音道:
  “公子,修公子来访。”
  他微怔,抬头看看窗外的天气,“他”居然有如此雅兴,在这样一个下着雨的傍晚。
  整整衣衫,他站起身来,准备去迎接。
  然而脚步声已经往书房而来,白梗下意识地往正对着窗户的客房望去,忽然微微一笑,快步走到门口欲待行礼。
  “免了,”皇帝好听的声音阻止了他,踏进他的书房。
  “皇上,有什么事不能等明日早朝后,这么下着雨,您还亲自来?”白梗道。
  “朕来也没有什么事,不过是来看看你在干什么而已。”皇帝淡淡地道,在白梗让出的上座上坐下。
  白梗优雅地微笑,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帝来白府不过是为了“洛韩”而已。
  “臣没干什么,昨日拜访了京城的几位名医,都说于身体是无碍的,只是精神上受了刺激,要恢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细心疗养,顺其自然,不过是让她经常见见曾经熟悉的人事可能会有些帮助。”白梗如实禀报。
  “嗯……”皇帝颔首,对于洛韩如今的模样也深感遗憾,然而只是遗憾而已,虽然当年“韩美人”风华绝代,但对于他来说也仅仅是宠幸过而已,自古帝王多薄情,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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