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狗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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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狗越世-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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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着,但也不觉得特别奇怪。这些天他一直忙里忙外,跟他接触的人很多,似乎正在操办什么重要的事情。

直到将近鸡鸣,我在客栈里来回走了十几趟,王少勋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就睡。天亮后,他照常起来,精神饱满地指挥众人吃早饭,打点行装出发,一点也看不出熬夜的样子。

一群人马浩浩荡荡继续赶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我看了一阵沿途风光,觉得乏了,躺回车里倚在少主人的脚边打瞌睡。少主人这两天恢复了一些,与翠儿互相靠着,低声说着话儿,无比怜爱她。

车子驶入了一片山岭,中途停留了片刻,便又开始爬坡,速度慢了下来。

“什么人?”

前方传来一声高喝,是开路的“猛虎”夏勇,接着,刀拔出鞘,车马停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难道扶棺返乡也有人打劫?

还真有拦路的。正疑惑间,前方一阵刀剑碰撞声,还有人的呼喝声。我不得不放出意识去探看究竟。这几天我心里空落落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懒得理会无关的事情,可偏偏事情找上了我们。

一探,情况马上明了。

夏勇和夏捷正跟两个黑衣蒙面人斗成一团,泥沙路上扬起一片细尘。其他人各守一处,严密防备着。

“哈哈哈……”

怪笑声阴恻恻响起,一只黑色“大蝙蝠”从一侧的小山顶上飘飞而下,向着少主人,也就是我所乘坐的马车冲来。

不好,是那个打不死的“十一殿阎罗”,他又来了!这厮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一左一右,一白一灰两道身影迎了上去,见面就是猛力一击。

“嘭!”

“嘭!”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发出。再看那个黑衣老鬼,一滞,一翻身,借着后劲向一旁的山林掠过去,依然矫若苍鹰。

“哪里跑!”

“老鬼,今天你别、别想再跑了!”

王少勋和驼背老人追了下去。

“大家各守本位,严防贼人使诡计!”

王少勋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人影却已闪入林间不见了。

亏得他的提醒,车马上的人没有一个擅自行动。等到他们回来,仔细一检查,惊出一身冷汗。在前方的路上和旁边的树丛里发现了多处机关,有两处巧妙布设的毒物,令几个老江湖都惊叹不已。

据王少勋讲,他与驼背老人合力重伤了那个老鬼,废了其武功,人便由驼背老人带走了。另外三个手下,两个在夏家二虎的力战下,一死一被擒。躲在树丛里的那个更惨,直接被王少勋一掌拍进自己布设的陷阱,没挣扎几下就断了声息。

掩埋好尸首,把受伤的押解到附近的衙门,传讯给周翔。一干事了,我们在一个较大的集镇住了一晚,第二天沿着道路继续走。

王少勋的神情轻松多了,他说杀手盟已经基本铲除了,不必再担心路上及以后有什么凶险。众人都舒了一口气,抖擞精神赶路,气氛不再沉闷,活跃了许多。

日出日落,昼行夜伏,大半个月之后,一座大城出现在视野里,目的地就在前方!

“祖父,祖母,父亲,娘,我们到家了!”

少主人眼圈儿一红,紧紧搂住翠儿,看着那座陌生的城池,喃喃自语。

第98章 魂飞

诸般事情办好,已经是十几天之后了。

应少主人的要求,在祖坟山下专门造了一座砖瓦房子,作为三年守墓之用。本来王少勋告诉他,可不必居于父母坟侧的,但他执意要信守孝道,守墓三年方才回转祖宅。看他那样坚持,众人就不再劝他,努力帮他住得舒适些。

王少勋出面,请人修造了一条车道,足可行驶马车,直达坟前。四座两排坟墓周围都种上了松柏,面朝宽阔的山水田野,气势非凡。

胡老爹发挥所长,在沿路两侧种上花草树木,在房子四周围上一圈儿竹枝篱笆,再开垦了几块菜地,撒上了应季蔬菜种子。

威少爷和杨二少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指挥下人采购物品,搬运粮油,做得有模有样,赢得了王少勋赞许的点头。

一众人又忙了两天,总算把事情一一落实妥帖了。这晚,在一家酒楼,少主人摆酒为众人送行,因为明天一早,除了夏捷和两个柳府的下人,其他人都要一早动身回浙江去了。

伤离别,离别还是在眼前。

母亲的永远离去与亲友的即将告辞,使得少主人很少说话,他本来不太会喝酒,但今晚却一次次举杯。

众人看着他和翠儿,忧伤弥漫在心头席间。

“我、我谢谢大家这些天来……杯酒表我意,我明天就不送了,干!”

少主人一饮而尽,人也趴到了桌子上。

他真正醉了!

秋霜初降,凉意袭人。早晨,太阳还没出来。车马不动,上面的人一脸依依不舍。我跟着翠儿来给王少勋、胡老爹他们送行,少主人还在祖坟旁的房子里睡觉,有下人守着。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无意中想起读过的这句诗,现在正是此情此景。

“少勋叔叔,你们一路顺风!”

“爹,大树,你们路上小心!”

“李公子,杨公子,寿公子,你们……”

翠儿一一向他们祝福、告别,眼里的依恋浓得化不开。

“阿黄,我以后还会来看你的!”

阿福拖着肚子凑近我,舔着我的嘴巴、鼻子,一向乐观活泼的它也变得沉稳起来了。

挥手,话语剪不断离愁,更挽留不住远行的亲人。

快马和马车渐渐远去,模糊了,转过路的弯角,不见了。心,空空的,像被掏走了重要的一部分,目光仍然停留在天际。

“少夫人,我们回去吧。”

夏捷在一旁说道,牵住驾车的灰马。翠儿“哦”了一声,踏上马车,有些木然。我没有上去,再望了几眼,猛一转身,追赶返回的车子,一直回到守墓的房子里。

少主人还在呼呼大睡,梦中的他是否也在送行?

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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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日先生,我的儿子也想到你这里来念书,行么?”

一个衣着普通的乡民拉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站在少主人面前,请他收下自己的儿子,让他能在少主人办的私塾里读书。

难熬的冬天过去了,春风登临南方,桃红柳绿,一片生机勃勃。是的,你看到的这个一身青布长衫,唇上留着胡子的人就是少主人。别看他才二十几岁,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已经稳重睿智了许多。

少主人现在开着一家学馆,也就是私塾,专门为临近的乡人孩子启蒙,教他们一些《三字经》《增广贤文》之类的书。由于博学善教,不少乡民都要求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来。

私塾开在侯官城鼓东街少主人祖宅的一间旧房子里,面积不大,仅能容下不到十人。不是少主人不愿多收些学生,他实在无力再去租赁房屋,添置桌凳。

少主人的经济为何变得如此困难了呢?

操办女主人的丧事,回到老家的一应开支,都是少主人用变卖了林刘村的房屋田产和积攒下来的银钱支付。这样东一样,西一样,花钱流水一般,再多的钱财也要掏空的。除了亲友们的仪程钱,他没有接受任何资助,他说要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和家人。去年入冬前,少主人不顾夏捷的坚持,打发夏捷和两个下人回去浙江了。临行前,还拿出路费硬塞给他们,这时他的囊中其实已经不丰了。

不仅如此,少主人还改了名字,他对翠儿说,“文伟”二字过于张扬,不适于眼下的自己。自己在他乡长大成|人,回到故乡住的时日太少,故改名为“宾日”,取“宾居异乡时日太多”之意,提醒自己耐心待在故乡,陪伴父母的泉下之灵。他还说,不再去参加科考了,一心一意在家里陪伴亲人。

翠儿还能说什么呢?他只希望少主人能够开心地过日子,其它的都不重要。甚至于,当她看到少主人私塾收入太微薄,就向邻里揽了一些手工活,赚些辛苦钱补贴家用。她没有叫一声苦,默默陪着少主人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直至他从悲痛中走出来,开馆收徒授课。

每天一早,少主人带着我从山脚的房子里出来,步行近一个小时进城,到了老宅后开门迎接学生们,然后开始授课。中午翠儿送饭来吃,下午放学后,我们二人一狗再一起回家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秋风送爽,又一个金黄的季节来到了。

跪在坟墓前,行三拜九叩大礼,少主人和翠儿办完了女主人的周年祭礼。

“翠儿,回去吧,风凉,别伤着身子!”

收拾好祭品,少主人扶着翠儿慢慢向山下走着,我跟在后面,一路欣赏山上的景物。秋叶渐黄,飘落了许多,山道上铺着薄薄的一层。

“相公,这些叶子真好看!”

“我捡几片回去留作纪念,好吗?”

“好。”

二人渐行渐远,我站在半山腰看着,心里已经融化了。

这期间,有一件事情值得一说。

这天,少主人收到王少勋的一封来信,信里对扳倒幕后主使,为老老主人平反冤案之事颇感无奈。尽管有少主人转交的有力证据,“然兹事体大,牵涉甚广,恐旷日持久矣,”恐怕难在短期内达成愿望。

少主人看了信,独自默默地坐了很久很久,然后把信烧掉了,没有对翠儿提起一个字。

十月下旬,家里出了一件大喜事,翠儿又有喜了!

从老郎中那里得到准信,少主人一跳三尺高,乐得像个三岁孩子。这之后,翠儿被少主人保护起来了,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做,弄得翠儿啼笑皆非,红着脸解说了半天,才换来少主人的一句“哦,这样啊”,然后二人都笑了。

我摇着尾巴看着他们有趣的样子,不禁也乐了。

翠儿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这年冬天,天气特别冷,寒风在屋外呼呼吹着,有下雪的迹象。听乡民们讲,这么冷的天很少见了,今年却碰上了。

晚上,少主人和翠儿拥在一起,我躺在他们旁边,前面一个火塘,炭火通红,热气流转,把屋里烤得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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