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致远喂完饭，很自觉地就提起许野的事情，王亦良也很爽快，“我户头上目前只有百来万，剩下的给我两三天时间，我可以凑齐。”
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是许野，“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是心领了，哪里有半点儿心领的意思。
王亦良冷笑着说：“解决？你怎么解决？你要真解决得了就不会连累兄弟！”
我和秦致远面面相觑，这是不是王亦良啊，泰山崩于眼前都面不改色，今天居然跟许野杠上了。
许野也是被他噎着了，“我许野再落魄也不会连累到你身上来，你大可放心，我就算流落街头了也不用你王亦良伸手！”
我再迟钝也知道许野这是在跟王亦良翻脸，在这个时候跟跟谁翻脸都好过跟王亦良翻脸，我一个头两个大，少了王款爷的支持，上哪去弄两百万！
秦致远赶紧打圆场，“许野别说气话，王亦良你也别放在心上……”
“我这不是气话，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都收不回来了！”许野不买秦致远的帐，狠话撂完，直接就走了。
秦致远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病室里就剩下我跟王亦良两个人了。
沉默，又是沉默。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我选择后者。
我拍拍床沿，对王亦良说：“你过来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王亦良坐下，“我也有话跟你说。”
“今天你的行为我要批评你，王亦良同志！”我一开口就变成了我爸平时训斥我的口吻，转都转不过来，“我说你跟许野较什么劲，他被追债追得满世界跑还挨了顿揍，你没事招他干嘛？”
王亦良看着我，像是要看进我心里去一样，“你就这么护着他？连命都不要也要护着他？”
得得得，又来了。绕了一圈之后又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如果那时候有难的人换成是王亦良，我说不定也会这么干，顶多反应没这么激烈而已。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吗？”我有点不耐烦了。
“那要是万一呢……万一你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不在乎，我在乎。”
王亦良这话一说出口，我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平日里没给过我好脸色看，这会跟我说他在乎我。我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你现在脸上就写了两个字……”王亦良顿了一顿接着说，“不信。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活了也快三十年了，等了也算是小半辈子的桃花运。现在终于等来了，居然还是两朵烂桃花。周迟也就算了，因为他已经成功地被我哄走了。但是眼前这位，我有预感这事会发生，但当它真的发生的时候，我还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王亦良看我的眼神有点赤裸裸的，我躲都没地躲去。
“本来想着，两头都是兄弟，我什么指望也没有了。你躲了许野多久，我就躲了你多久。这次的事情让我想得很清楚，躲着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傻的一个决定……”
王亦良还想要继续深情款款下去，我很不识相地打断他，周迟的事情教育了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千万别妄自菲薄，这绝对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了。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精力或者别的什么了。我这辈子的走向我已经看得很清楚，我就吊死在那一棵树上了，从前，现在还有将来，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如果我能不这么干的话，我早就收手了，问题是我这人死心眼，喜欢一条道走到黑，你犯不着跟着我一起走。”
王亦良的表情很受伤，还想不死心地说点什么，我把被子兜头一盖，装睡是最好的选择。其实我是不介意跟一个我不喜欢的同性恋人一起生活的，但王亦良是我哥们，我不能坑了他。周迟太较真了，我怕我玩不起。所以到最后，我还是注定只能孤独终老。
第十九章
事实证明王亦良的抗打击能力还是很差的，从那天起他就没单独在我面前出现过，每次都跟在秦致远身后，呆不了多久就走了。我希望这哥们在不久之后能够明白我这是为他好，不能我自己一条道走到黑了也要撺掇人家跟着我一条道走到黑吧。
我这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被许野和秦致远逼着在医院里躺了三天才放出来。这三天里许野的脸色可以用一句广告词形容，没有最黑，只有更黑。泛黑的脸上还透着疲惫，加上之前被人家打花了脸，我还真不忍心看着。我估计许野不是故意要在我面前黑着一张脸的，但他也真是到了极限了，每天晚上来医院接我，然后把我送回老房子里，他白天在外面已经装得很辛苦了，晚上还要强颜欢笑，那就真是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旁敲侧击过很多次，关于他和王亦良的关系现在怎么样了，总不至于一辈子就这么僵着，结果反而被许野给教育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王亦良在外面挣钱也不容易，我凭什么把他的劳动成果占为己有，让我找他借钱，门都没有！”
我还想找秦致远再商量商量，许野大概这两天跟我混久了，就快赶上我肚子里的蛔虫了。“找秦致远也没用！他现在忙着结婚，没空搭理别的事情。总之十九你就省省心，把手养好了就行了。我的事你别管！”
你把什么话都给我说死了，我想管也管不着。
对待我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我本来都已经打算放弃了，但是出院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彻底地改变了我的想法。
许野跟往常一样来接我回老房子，跟平时不同的是今天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就不用再躺医院里了。跟我的轻松心情相比，许野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沉重。我那时候以为他是累着了，还想着以后不用管接管送，他会轻松不少。
车子开出医院停车坪，刚上大路情况就有些不妙了。我本来还迷迷糊糊地看着夜景，许野车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华灯初上的时候飙车，没这么好兴致吧。
“被快狗皮膏药贴住了，必须甩了它！我们要晚点回去了！”
许野说得轻松，但实际上我看得出他其实紧张得不行。我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动摇西晃地胡思乱想，我刚从医院出来，不想这么快又回去。而且貌似副驾驶这个位置，是交通事故死亡率最高的位置。
我觉得我想象力还是挺丰富的，看着许野未被摧残的侧脸，我忽然就想，一个万一我跟许野两个人一车两命同时去见了马克思，也算是件最浪漫的事情。虽然只有我在自作多情，但我怎么说也是被许野给连累的，之后不管是上天还是下地，把他赔给我当个安慰奖我也干。转念一想这是个技术活，万一没死成残废了，万一死了一个另外一个还活着，都成了人间悲剧还浪漫个屁啊。
想来想去，还是要活着才有奔头。所以许野同志，本大爷的命，就交在你手里了！
后面那位开车的也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不但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还一定要把我们俩搭进去，不要命似的往我们的车屁股上撞，甩也甩不掉，还真耗上了。
照这样发展下去，拼的就是谁的车油多，等油耗完之后，大家再一撸袖子下车肉搏，还不如直接肉搏来得爽快。这仅仅只是我的想法，对方没道理追着你满世界跑了一圈就为了比油耗。等车子开到一个丁字路口的时候，我明显感到许野车速迅速降了下来，后面那辆车本来跟我们稍微保持了点距离，看见我们这边减速之后，猛地又蹿了上来。
这个我们的车离丁字路口也就隔着十几米远了，许野忽然就对我说：“等下我说走你就开门跳车！”
我一听懵了，还以为许野是要牺牲自己跟后面那辆车同归于尽，立马就问，“那你呢？”
“你先下去我再下去。”
我稍稍松了口气就听见许野说：“走！快走！”
我基本上就是盲从的典范，拉开车门毫不犹豫地滚了出去，这时候车速已经很慢了，一滚滚进绿化带里，花花草草的扎得我龇牙咧嘴的。
我刚从地上站起来，还没分清东南西北，就看见在后面跟着的那辆车一个猛子撞上了我们那辆车的屁股，我们那辆车被推着往丁字路口挪过去，电光石火之间，忽然从丁字路口的另一边飞速蹿出来一辆卡车，直接把许野那辆小吉普撞成了一堆废铁。
许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抓着我的胳膊就往路边人群里挤，我们两个连车也不敢打，直接跑了回去。
两口白酒喝下去，我才缓过劲来。只要一想到刚才要不是许野反应快，来这么一招金蝉脱壳，我估计就混在废铁里面，连爹妈都认不出来了。
许野自己拿着杯子地手还在抖个不停，却走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说：“没事了，没事了……”
我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我先去洗澡，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凑合一晚上，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一下。”
许野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就继续歪在沙发里。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和白茫茫的雾气让我的脑子恢复运转，许野现在等于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说什么也要想个办法把事情彻底解决一下。用钱解决得了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为了这个把自己的小命当儿戏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我连怎么跟许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辞都已经想好了，结果洗完澡出来一看，许野满脸通红地在沙发上躺着，眼神朦胧得一塌糊涂，看见我走过来就傻乎乎地问我：“十九，怎么这么热？把暖气关了吧！”
我回来的时候脑子跟团浆糊似的，根本就没去开暖气。我正纳闷着，忽然闻见一阵浓烈地药酒味，转身一看，组合柜上面放着的大酒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拔了塞子，再看看许野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的个神额！那药酒浸了起码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