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哪里来(现代乡村 青梅竹马 年下 虐恋情深)作者:青衫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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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哪里来(现代乡村 青梅竹马 年下 虐恋情深)作者:青衫湿透-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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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地?”赵辉愕然回头:“是不用篱笆,可隔着几十里路,有地也照料不上啊。”

    “种些不用照管的,药材。”纪康琢磨着:“光种庄稼,哪怕没有天灾人祸,连年丰收,又能赚多少?要不是种子难弄,”他看过来:“我宁愿把现有的地都种上,得了钱再买粮食,那还划算。”

    “呀,”赵辉说:“这倒是好主意。”不由一下来了精神:“这会儿烧出来的灰,到时候可都是肥!又没野牲口作乱。只是,”他也犯了愁:“哪儿来的种子呀?那得不少钱吧?”

    “嗯。上回卖羌活剩了些。还有,”纪康笑:“赵喜说,他能借到点儿钱,说他班上有个哥们儿跑去南方做生意了。我不放心的是,”他接着说:“他这话到底有几成可信。”

    “啥意思?”赵辉知道赵喜,那小子虽吃不得苦,可极讲义气。再说这几年熬下来,心性也定了不少:“赵喜有啥不可信?你是担心种不好赔了钱?”

    “不是,”纪康点上支烟:“你忘了,他爸从前不是跟一伙人弄罂粟?我怕他去找那些人借。”他犹豫道:“到时候赚不赚钱不打紧,害他为这赔了人进去,那可后悔都来不及。”

    “要真这样,当然不行。你怎么越抽越多?”赵辉手扇着烟:“但也不能白放了这机会,要不,”他想了想:“咱俩跟他一块儿去找那人?要确实是他哥们儿,才叫他开口借?”

    “嗯,我也这么想。等,”纪康捻熄烟站起来,低低的:“……这场火过去吧。”

    第二十三天,撂下放眼无际的浩瀚焦土,火海终于缓缓褪去。来年三月,一场罕见的大雪,也终于覆上被烧透的群山。大地,回春了。人们拖老携幼,陆陆续续返回被弃置的家园。李氏艰难地咽下混着碎苞谷芯的粗饼,从床底拖出一口木箱,翻出里头压的五百块钱,交给赵辉:“辉呀,这是你爸走的时候,你德才叔硬挡着村委那些人说,给咱家送来的。”她叹口气:“拿去,下山买扁豆和苞谷种吧。”这一年饥荒,把来年的种籽都耗光了:“你德才叔,是个好人呐!”李氏垂泪交待:“往后,得好好报答人家。”

    “我这就下山。”赵德才自赵伟死后,水到渠成地接任了村长。赵辉接过钱:“可赵德才,他既不是我的叔,更不是啥好人,妈你别让人哄了。”赵德才是猎户出身,以往每次进山打猎,都是他点山头,编队包抄。虽然这次没去……恰恰因为没去,才更让他起疑。这个人,从来不是善类,即使明面上跟赵伟关系不错,但谁知道内里安着啥心。哪怕贫困如赵家村,村长的位置,总还有它的价值。

    纪康跟赵辉一同下的山,还有赵喜。他的那个哥们儿因为这场大火,也赶回来探亲,仨人正好一块儿找了过去。那人还不错,当即就拿出五千块钱,让赵喜放心用。说除非南边儿生意败了,否则断不会找他讨。

    赵喜也不客气,二话不说接了过来:“放心,我们哥儿几个,一定加倍还你。”赵辉也高兴得不行,没成想那么顺利,看来这世上还是好人占多数。明年,明年总算有盼头了。

    仨人在镇上进了庄稼种子,再送纪康去县城买药种。赵辉看天阴,打算找个熟人借雨布,别种子没落地就先泡出了芽。纪康拉住他:“你瞧,赵喜都饿扁了,让他去借吧,顺道儿买点儿吃的。”说着掏出包里的雨衣:“咱俩先把这些裹好。”

    “也成。”赵辉蹲下来打包,赵喜自然乐意,立马掉头去了。

    纪康瞅他走远,从兜里拿出先前借的五千块钱,数出一半给赵辉:“你收着,别让赵喜知道。”

    “干啥?!”赵辉吓了一跳,不由皱起眉:“不是买药种吗?你专门支开他的?!”人家出头借钱都没意见,纪康谢字儿不说,哪儿还能这样?!

    “你当我干啥?”纪康塞他兜里:“还不是担心赵喜,这钱借得太轻巧。万一……还能先还上一半。两三仟的种籽若种得好,明年咱三家也不用愁。再说,”他打上结头:“凡事得留个退路,慢点儿就慢点儿。哪怕放眼前搁着,没吃进嘴里都不算自个儿的,犯不着连底儿全投进去。”




第三十六章

太阳黄经三百四十五度,惊蛰,春雷乍动。十八弯北侧坡地上,散开了十五块新田。

    太阳黄经零度,春分,昼夜平分。越冬的种籽破土萌芽,谷物庄稼依次落地。

    太阳黄经三十度,谷雨,雨生百谷……

    赵喜坐在地头,边抱怨边灌水:“娘欸,这跑一趟,老命都去掉半条。”

    “忙完这趟,就能歇个半年了。”纪康把田里撤下的塑料膜捆实,拿过水壶接着喝。

    “歇个屁,回头又得种苞谷。”赵喜抖着两根麻杆腿,叫苦连天:“去年冬,旱得洋芋都下不了地。”

    纪康笑:“你勒紧肚子,就不用种了。”

    赵喜翻眼,懒得理他,转过来招呼赵辉:“听说,林业局长撤职了。”

    “是吗?”赵辉道:“你消息倒是灵。”

    “那是,”赵喜得瑟开了:“据说是省城里来的人,还挺年轻,希望能办点儿实事吧。”

    赵辉接过水壶,也灌了几口:“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愿吧。”

    “哼,祸事过去,总得有个顶缸的。”纪康拾起塑料膜往肩上一甩:“再年轻有为又怎样,几百里不毛之地。”

    赵辉看向遍野的焦土,没吭声。自一九五八年大跃进毁林炼钢,这片土地,已经历了两次残酷的浩劫。再复苏,真不知要待到哪朝哪夕。

    “甭讲这些丧气的。”赵喜拍着裤腿站起来:“不管咋说,都捱过一关,”他换上笑:“上我家吃酒去吧。”

    “吃酒?”赵辉回头:“吃啥酒?”这时节,仓底子都掏空了,哪儿还来的闲钱吃酒?

    “我儿子今个儿满月。”赵喜苦笑:“伍秀,把她陪嫁的银镯子典了,兑了点儿酒菜,非要给他贺贺,说倒倒晦气。”

    “唷,那可真是喜事!”赵辉笑着站起身:“瞧这段儿忙的,都给忘了,啥也没准备。”

    “喜个啥,”赵喜叹气:“多个儿子,就多个讨债的。唉,”他拍着**在前头走:“上有老,下有小……”

    “当我们死的,还能光跟你赵喜讨债了?”纪康也挺高兴:“对了,种芥菜秧子那块地,旁边不是有片枣树林,找棵小的给你挪回去?”他笑:“要种得活,等你儿子会爬树,正赶上打枣子。”

    “就是,咱还有一口气在,就亏不着孩子。”赵辉突然怀念起那段险阻的路途,那段朦胧的时光,那时他们都还小,一晃,就过了数年:“趁还早,就走那道儿回去?”

    “嗐,费那事儿……”赵喜囊着鼻子,没回头。

    “走吧,算啥事儿。”纪康给他后脑勺一下,当先拐上岔道:“都当爹了,别成天摆个熊样儿,叫你媳妇笑话。”

    “嗯。”赵喜继续囊鼻子,从最前落到了最后。

    大洼地,险峻的断崖,干涸的河道,巨石滚滚的深坳。迎着高岗上跳跃的光斑与荒凉的长风,岿然默立。像场没有尽头、永不止歇的混沌大梦。而岁月更迭,几度春华秋实去了再来,沉浮着的是事,消磨了的,是人。仿佛谁都忘了说话,静走着,没入那片郁郁葱葱、幸免于难的密林。

    “开花了。”赵喜的声音很轻。

    四月春深,枣花开得正喷。满树细细碎碎挂枝而下,绿中透白,白中缀绿,于新翠间繁花成雪。枣花不事争抢,总等着新芽吐了青,才悄悄孕育。待到浓荫如盖,花儿也细纷纷地开了。

    “真好看。”赵辉仰起头。怪不得以前没注意,这花儿也太过朴素,远看只显叶,哪儿见得着花。而识香莫若蜂,绵长清冽的馥郁里,繁忙的嗡嗡声早已不绝于耳。

    几人很快挖了一棵,纪康撂下树苗,又往另一棵走。赵辉跟上去:“还要吗?不够?”

    “够吗?”纪康瞟过来,含了笑:“你不是说好?”

    赵辉眼角眉梢都欣欣地泛起喜色,微红了脸,匆匆一回头。赵喜正弓着腰收拾过长的根须,仿佛根本没听见,更没开声问。只可惜两棵枣树最终只活下一棵,赵辉院子里那株稍弱了些,没能扛住赵家村的日晒风急,不多久就开始落叶,那是后话了。

    回村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倒腾完枣树苗,又分头洗了洗,才往赵喜家吃酒。一个银镯子不过换来几盆素菜两瓶烧酒,还有锅酥烂的猪头肉,那是伍秀专门备给婆母刘氏的,他们只象征性地到了下筷子。

    伍秀出了名的贤惠,不单活计做得漂亮,难得的是孝敬老人。旱荒那段儿,人都饿疯了,她还怀着身子,却宁肯减省自己的饭食,也不叫老人饿着。这事儿早听李氏念叨过几回,言下之意不用说,是把她做了以后挑儿媳妇的参照。赵辉嚼着菜没了胃口,才放下筷子,伍秀就从里屋出来,回手拉拢门帘。

    “娃儿睡了?”刘氏招呼:“来吃饭吧。”

    “睡下了。”伍秀答,抿了抿头发,过来给各人满上酒,在赵喜旁边坐下,又拿起筷子为刘氏布菜。

    “你吃你的,”刘氏搛了块肉给她:“别管我。”

    “妈,我不爱吃这。”伍秀立马让回去。

    “不爱吃也得吃。”刘氏不由分说又搁她碗里:“你不吃,我孙子还要吃。”

    伍秀便没再推,笑了笑,捧起碗扒饭。扒了两口,抬起脸来向着纪康,笑问:“他叔,那药材,长得还好?”

    纪康微愕,扫了眼赵喜,说:“挺好。”

    赵辉起先就觉得不对,自打伍秀坐下,赵喜就没正眼瞧过她,这会儿更是脸色不渝,摞下筷子冲他俩端起酒盅,仿佛有心打岔。伍秀却又适时插了句,仍旧对着纪康,一瞬间眼神儿竟是晶亮:“那得谢谢他叔,没你借的钱,咱家可种不起药材。”

    纪康端着酒杯,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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