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出书版) 作者:八月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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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我们(出书版) 作者:八月长安-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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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藏的时候,老范也吃掉了我已经咬过一口的青稞饼,但是我的脸可没红成现在这样。
    我的情商又回到高中时期。这很不妙。
    吃完饭,余淮抢着结了账,我也没跟他抢。他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匆匆回住院处去了。
    临走前他问我要手机号。我看着他掏出iphone,突然一股火冲上天灵盖。
    “小灵通不用了?”
    “早换了。”余淮先是笑了笑,好像我问了一个多傻的问题,然后慢慢地反应过来。
    他紧紧地抿着嘴唇,不发一言,看向我的眼神里,流动着我完全陌生的情绪。
    竟然有些可怜。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余淮可怜?这种认知让我有些难过,关于那些石沉大海的短信和电话的疑问,忽然就问不出口了。
    我迅速地报出了一串数字。他对数字的记忆力依旧很好,解锁、按键,没有停下来再问我一遍。
    其实我高中也做得到,初中不用手机的时候甚至能把十几个常用的座机号码都倒背如流。但是现在完全不行了,一串号码过脑就忘,常常攥着手机找手机,盖着镜头盖儿找镜头盖儿。
    时间对他真是宽容。
    转念一想,人家在美国是天天泡实验室的,脑袋不好使可怎么办,说不定会出人命。
    他朝我笑了一下,推开店门刚迈出一步,又转过身,问:“你最近拍片吗?”
    我点点头:“后天,去雕塑公园,给三个刚毕业的高中女生拍闺蜜照。”
    “我能去看看吗?”
    “干吗,想泡妹子?”
    “泡那些妹子还不如泡……”他明明已经咧嘴笑起来了,突然意识到自己本能地说了什么,整个表情都僵住了。
    都不如泡什么?泡什么?说啊!!!
    “那电话联系。告诉我时间、地点,我去看你。”他说完就走了。
    我盯着来回哐当的们,又有点儿控制不住地想要傻笑。
    可是我不能。
    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像两个老同学重逢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天,在内心回忆一下当年的懵懂青涩,意淫一下未完待续的暧昧,记吃不记打,然后呢?下个星期人家高材生飞回美利坚深造,我干吗?沉浸在往事中苦守寒窑十八载吗?王宝钏好歹也是个已婚妇女,领了证的!我又算什么?
    虽然当年不告而别和杳无音讯给我带来的难过,在七年之后已经淡得咂摸不出原味,但是至少,我不再是傻傻地在他背后亦步亦趋,把身边少年的小感动和小邪恶都无限放大的少女了。
    时光放过了他,却没有放过我。
    第六十一章 最好的我(NO.333-NO.337)
    就当我矫情吧,我没有主动给余淮发拍摄的地点和时间,一起吃饭的第二天,我爸代替我去值夜。
    我在家修图修到深夜,这样可以少想一些事情。
    他说要来看我拍片,可我已经不敢期待了。虽然我一直在等他打给我,或者发一条短信——可关机开机许多次,依旧没有消息。
    我说我不抱期望了,可为什么还是会失望?
    下午两点我赶到了雕塑公园,化妆师提前半小时到的,在门口的咖啡厅给三个小姑娘化好了妆。
    我没急着给她们拍,这个时候的阳光不好,不如大家先聊聊天,等夕阳。
    我带了电脑,为了给她们看我高中的照片。
    “你们哪个有照相恐惧症来着?”我问。
    两个女生同时指着中间那个带牙套的短发姑娘。
    “她一照相就喜欢乱动,非要在人家按快门的时候拨一下头发,挠一下鼻子,每张都会糊掉。”
    应该是牙套造成的紧张感吧,我想。
    “欸,这张好看!”一个姑娘指着简单和β穿着民国女生装大笑着打闹追逐的照片,“我也想穿成这样。”
    “还真就给你们准备了民国女学生装。”我笑了。
    这是我的恶趣味。我们仨青春不在了,但是她们仨清纯正茂。
    没人永远年轻,可永远有人年轻。
    为了克服那个姑娘的紧张感,我特意给她拍了几张半侧身回眸,眼睛特写、抬起手掌心朝外挡住嘴巴的逆光小清新照,回放给她看。
    人都是这样,只要看到自己好看的照片,本能地就会学习成功的经验,自信心慢慢地也就来了。
    牙套妹眼睛亮亮地看着照片,捂嘴一笑。
    这三个女孩子真是我拍过最配合的对象,嬉笑打闹,宜动宜静,一丁点儿都不费劲儿,我也被带动着青春起来。
    风吹动裙裾,吹乱头发,却遮不住三双明亮的眼睛。
    我忽然好想念我的少年时代。
    真的很奇怪,那本来不应该是我最开心的时期。如果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选择是否回到高中,我一定选择否。我喜欢现在的自由,喜欢从事现在的工作,现在现在的我自己,喜欢把一切牢牢抓在手里的感觉,因为这才叫做强大。
    可在我的脑海里,真正清晰得纤毫毕现的回忆,却都在高中,我可以记得一段对话中的微妙语气和每一次停顿,也可以记得那些一闪而过的表情,微不足道的小事,发生小事时的天气……
    是的,我更喜欢现在的耿耿,我是最好的耿耿。
    但是,那些挥之不去的、最深刻的记忆和最炙热的感情,是不是我难以忘记余淮的原因呢?
    现在的耿耿,是不是还喜欢着当年的余淮呢?
    我放下相机,看了看将沉的落日,找了一个入画的好角度。
    “来,我们排最后一组镜头。画面效果就是我躺倒,仰拍你们三个,你们要一起抬起脚朝我的镜头踩过去——别真踩啊,赔死你们!就是做个样子,上半身爱怎么摆姿势都行,别担心,我要拍好多张呢,总能挑到一张大家都美的。”
    给姑娘照相,讲究太多都没有用,重点就一条——拍得胸大脸小显白显瘦,只要自己好看,甭管什么背景什么主题,她们都不在乎。
    “来,来个凶狠的,就把我当仇人!”
    “当数学!”牙套妹说。
    其他两个立刻来状态了,三个人都凶神恶煞地踩过来,半途却忍不住要笑。
    我连拍了许多张,到最后因为腹肌无力了,才撑不住,彻底倒在了地上。
    爬起来的时候,竟然在眼前看到了余淮,他站在三个穿水手服的女高中生旁边,笑看着我,意外地和谐。
    我顾不得拍打身上,立刻拿起相机拍下了这个画面。
    我到底是不是还爱着当年的余淮?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女学生走了以后,我坐在广场中央的地上收器材,他也一屁股坐到了我旁边,饶有兴
    致地看着。
    我有点心虚。我故意没告诉他,可他来了,现在错的人是我。
    “我妈妈前天晚上病危了,昨天晚上才彻底脱离危险。我已经两天晚上没睡了,”余
    淮捏捏鼻梁,努力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我都忘了你在哪里拍片,所以就往你们工作室
    的联络电话拨了过去,你的小助理说你在这里。”
    我很惭愧,赶紧加快了收东西的速度。
    “我......我能去你那里休息一会吗?”余淮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我。
    我忽然很心疼,这个眼神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唤起了我的母性,看来真是老了。
    余淮一把抢过我死沉死沉的摄影包背在了他自己身上,说:“你带路吧。”
    他是真累着了。我让他上二楼,在沙发上稍微坐一下,给他倒杯水。端着水再进来
    的时候。看到他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可搬不动他,也不想吵醒他,索性就让他躺在沙发上。去卧室拿了一条毯子正准
    备铺在他身上,忽然看到他半掀起的T恤短袖子下面,有一小片奇怪的黑渍。
    我把毯子放在一边,很轻很轻地把他的袖子再往上翻了一翻。
    那是一个黑色的对号文身。
    我咬住嘴唇,轻轻地用手碰了碰,温热的触感传递到我冰凉的指尖。
    这不是文身师随便设计的什么对号,这就是高考那年我给他画的那
    个,转角是尖尖的,尾巴上扬到最后还要做作地微微向下一点
    点
    只有我这样画对号。
    他一定是去复读之前,把这个对号文在了身上。
    文身都有了岁月的痕迹,他却没有,像只大虾一样蜷缩在我小小的
    沙发上,睡得像个孩子。我盯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侧脸和他手臂上的
    文身,忽然鼻酸。
    余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我给他煮了点水饺,然后就心
    不在焉地坐回电脑前继续修图。
    他吃完后,就自己去水池把碗洗了。
    “耿耿,你就是这么过日子的?”他阴阳怪气的大叫,“你这水池
    里堆了多少碗了?”
    “吃完夜宵懒得洗嘛,”我说。“你看不过眼就帮忙洗一下!”
    “这个社会未来进化的趋势就是,有节操的人第一批灭绝。”余
    淮大声嘟囔。
    听着那边传来的碗筷碰撞的清脆响动和潺潺的流水声,我盯着电
    脑屏幕,心却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样,是不是就是过日子?
    自打我高中毕业,就一个人生活,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在家里听到
    另一个人的动静了?刷盘子洗碗,吸尘打扫,细细碎碎地过着正常的生活?
    我什么时候开始向往这样的每一天了?
    我一直觉得一个人没什么。重新见到你,才觉得还是两个人的时光更好。
    余淮甩着手上的水珠走过来,被我的样子吓到了,露出小媳妇一样的惊慌。
    “你为什么对我虎视眈眈?”
    “老婆辛苦了,”我大笑,“帮我再把桌子抹一下。”
    余淮挑了眉:“一个家里,—般数学不大好的那个是老婆吧?”
    我们尴尬地沉默了几秒钟。
    这只是个玩笑,可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被这个玩笑带出来了。
    就在我忍不住要开口问他的时候,他忽然站起来,指着我电视柜上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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