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云覆雨by 闪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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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覆雨by 闪灵-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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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屿……不用再戏耍于我,杀了我吧。”他淡淡道,沉静中隐有傲气,再没了方才的迷惘之色 。 

“不装了么?……我真希望你可以多装一会。”萧红屿静静望着他,神情奇异:“以后要听你再叫我大哥,——怕是难了。” 

夏云初咬紧了牙:“你一直就知道。” 

“对……”他轻叹:“从你醒来立即把手抽开时,便知道。” 

夏云初点点头,眼中尽是讥诮:“怪我不能忍……可我一见你握着我的手,便想呕吐。” 

萧红屿的脸色有些变了,冷冷看着他不语。 

半晌他忽然冷笑:“装得这般辛苦,却是为何?” 

“因为……我想杀你!”夏云初长剑不知何时已挽在手间,银牙紧咬,只见剑光暴长,如虹如雨,一招已如电光石火般疾刺而出。 

心神恍惚,满腔激愤间,竟是那招“漫天花雨”!…… 

一招既出,剑势映着室中火光,散出点点黯淡微亮。这微光,却已足够照亮了萧红屿唇边那抹淡淡微笑,照亮了他眼中平静神色,照亮了他不 



躲不闪屹然身影,照亮了他左胸前那朵绚烂红花。 

夏云初的剑,正中面前那人心口,当心一刺,穿胸而过。 

无数画面在夏云初眼前脑际纷乱涌来,如乱石惊淘,云翻雪卷,直直刺心。 

明月夜,笛箫合奏;桃树下,花飞剑舞。 

石室中,云雨缠绵;晨光里,笑言不悔。 

夏云初忽然觉得根本是自己的心在被什么刺中了,而不是那人。 

石室中安静得有如墓室,只听得见萧红屿的喘息渐渐变重。 

眼见着那朵红色在萧红屿胸口越开越大,瞬间染满了他的整个前襟,夏云初忽然撕声呐喊:“为什么……你不躲?……你说过,我这招杀不死 



你!” 

“我还说过……只要你狠得下心对那萧红屿用这一招,就一定……”毫无欲警的咳嗽起来,萧红屿轻轻抹去嘴边咳出的血,声音渐低:“一定 



杀得死他。” 

他嘴边笑意隐约:“我骗你太多,但这一句,——是承诺。” 

踉跄松手,这一句听在夏云初耳中,却如刀割。 

“真想杀我,就拔了你的剑。——这样血流得快。”萧红屿脸上的笑就象那个月夜下初见般,恍若春风。 

夏云初不动,身子却已在轻颤。 

“不舍得么?……那你记着,你说过你不悔的……我若不死,也要你履行你的承诺。”萧红屿微微一笑,脸上霸道神色又起。 

这一句,刺得夏云初心间一冷,羞愤不甘、悲凉惨痛浮将上来:“萧……红屿!”伸手握住了他胸前剑柄,咬牙一拔,血随剑喷,竟如一道血 



泉狂洒出来。 

萧红屿仍是一动不动,只微笑看着那血流由快到缓,渐渐慢了,却似没有停下的意思。 

夏云初痴痴望着他脸色渐渐煞白如纸,身子象是被钉住般再动弹不得。眼中泪光不知不觉间已浮起,这伤这血,他是断不能活了吧?…… 

忽然,从山洞被埋处隐约传来些许细微声响,两人一惊,心中都恍然明白是外面之人在挖掘山体,渐近此处。 

萧红屿抬起头,挣扎挪到一张石桌前,用尽力气在桌下一处扳动机关,只听“吱呀呀”一阵钝响,山洞侧旁竟然忽然现出一个出口,一股潮湿 



泥土气味扑面而来,黑漆漆不知深度几许。 

“快走……绿川进来见我这样,绝不会饶你。”他急喘,胸口伤口因这番动作引得血流又加了快。“还有你师门……也……也……”话到嘴边 



,终于不支昏倒在地。 

还真不舍得让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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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百草幽谷影伶仃 

皖中春季向来多雨,亳州自不例外。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夜半开始,润物无声,直至天明方止。 

山间草色原本就青翠,微雨洗涤之后,更是青绿得似要滴下水来。举目四望,无不令人心旷神怡,见之忘俗。 

睁开眼,又是陌生。身子躺在一张竹榻上,稍侧身体,觉出那床榻韧性极佳。四周摆设不外木桌藤椅,极是简单,但细看时又觉得件件做工颇 



为精细讲究,并非寻常山野农家之物。 

整个屋子空无一人,屋外却有鸟鸣风声,更有窗前一串小小风铃轻巧巧响着,并不死寂一片。鼻中隐约有熟悉的中草药香传来,不知是否有安 



神醒脑之用,闻起来竟然十分舒畅。 

自从下了雪山之后,每每醒来都常会有陌生状况发生,也惯了。 

夏云初皱起了眉,恍惚间记得那晚从山洞秘道中脱身后,一人在山间不辩东西地胡乱行走,不多时遇上大雨之事。……似乎是行尸走肉般茫然 



前行,却不知该去何方,更别说想着找地方避雨了。 

好象记得昏沉中又吐了口血,方才昏倒在地。那么……天明之后被人发现,自己是被救了? 

只是不知他这般躺着,却不知睡了多久。一天,两三天?……他微微皱眉,却想不起来。很多事一一在脑海中不停闪过,想抛了开来,却又怎 



能够?!…… 

那人是死了么?心中某处忽然疼的象针扎,他的死活从今后再与你何干?…… 

起身下了床,胸口一阵烦恶。大腿上被划伤的地方撕裂地疼,却有包扎。半天方稳住脚下轻飘无力,几步走到暗黄门扉前,他打开了门。 

门外,竟然是整整一片开阔谷地,中有无数花草植物,争奇斗艳,含香吐蕊,饶是他自小在山间长大,有不少竟是夏云初平生未见。他也曾学 



过粗浅草药知识,仔细看来,识得有一两种正是《神农百草经》中所提到的珍惜品种。 

一眼望去,这谷地笔直通达,却无闲人过往,应是在深山之中。而这大片珍奇植物,生长茂盛有度,想来必是此间主人所种。 

似是听到夏云初开门之声,一个女子缓缓从远处花丛中立了起来,凝神向他望来。 

隔得太远,夏云初一时看不清那女子面貌,只瞧的出她身形苗条纤瘦,乌发如云,在那五色花丛中这么一立,身上淡紫的罗衫被山风一吹,竟 



是风姿绰约,犹如神仙般人。 

瞧见夏云初立在门口,那女子微一点头,举步行近前来。 

来到近前,夏云初方发觉这女子虽步伐轻盈,身段曼妙,但其实已并非年轻,眼角眉宇间都有了淡淡沧桑之色,应已是中年。细看时,却又估 



不准她的年纪。 

再细看时,又仍觉她眉如远山,眼若秋水,现在已如此,年轻时不知是怎么绝世风华? 

“醒了?……日前你昏迷只是浅疴,不用担心。”那女子轻轻开口,声音极是清灵动听。 

夏云初心知自己必是被她所救,怔怔立着,心中竟不觉感激。 

隐约觉得若是在这山间无人处死了,也没什么不好。呆立一会,终于还是施礼道:“多谢相救之恩,在此谢过。”心中踌躇,却拿不准该叫前 



辈还是姑娘。 

“回床躺下休息罢,你的身体还是很虚。——忧悲伤肺,思虑伤脾。你近来所遇过多,情绪郁积于胸,难免伤了肺脾数处。”那女子道,抬手 



将手中一株开着红色小花的植物晾在窗檐下。 

夏云初一怔:她怎会知自己所遇过多? 

那女子微微一笑,神情便如十七八岁少女:“你叫夏云初,不是么?我听红屿和绿川都提起过你。” 

这一句却让夏云初心中大惊,身子不由往后一退,手按在了剑柄之上:“你是什么人?”心中忽然一凉,恍然想到一事,难道自己又是落回了 



那两人之手? 

那女子眼见他按剑,也不吃惊,淡淡道:“我不过是一位故人,恰好识得他们而已。说来……倒也算是看着他俩长大就是。” 

夏云初一怔:萧红屿已是二十有八,眼看他长大,那还不得总有四十上下?虽眼见这女子眼中隐有沧桑之色,却没想到她竟已有如此年纪。心 



中警惕渐生,开口道:“你救我,也是他俩的主意?” 

那女子摇头道:“正好遇见,也觉你可怜,便不想见你枉死罢了,谈不上什么救与不救。——在我眼中,病人有病拿来医好,就是顺理成章, 



你也不用太过感激。……” 

顿了顿,又微笑道:“至于他俩,一个要死不死自顾不暇,一个恨不得杀你而后快,谁会要我救你?” 

夏云初的心跳忽然加了快:“你说他……他要死不死,是说那……”那萧红屿三字,却是再吐不出来。 

“当然是他。”那女子竟似完全知道他所想,凝眸向他脸上望来:“你那一剑正中他左胸穿膛而过,若非他天生异相,心脏并非长于正中,早 



已没了性命。可你丢下他任那血流得满地,不死也是送了半条命去。” 

夏云初怔怔不语,乍听那人居然没死,心中说不出的一种感觉激荡着,是喜是悲,连他自己也是难辩。半晌道:“不管你是何人,夏云初也不 



想在此多留,相救之恩日后有缘再行谢过。”心中一旦知道此人与那乌衣教渊源极深,当然不欲多留。 

方要走动,忽然那女子微笑抬手,夏云初鼻中闻到股淡淡花香,身子却不由自主瘫软无力,倒了下去。 

心知是中了不知名的迷药,他又惊又怒,沉声道:“你做什么?” 

那女子微微蹙眉:“你好生歇息吧。——绿川那孩子派了人天天在附近转悠,你若不想落入他手,还是莫再动乱跑的念头的好。” 

抬手将夏云初扶上床,自己只顾摆弄窗前数株晾晒干枯的草药,细细分开,切片留茎,莫不井井有条。 

夏云初身不能动,口仍可言,可他性子原本也是傲气,此时知道这女子与那萧尧二人颇熟,心中自起了嫌隙,便也咬牙不再发问。 

可那女子竟也是一般沉静寡言的性子,一个上午悠然而过。两人居然再没一句话说。 

便在此时,一个声音随风遥遥传来:“柳姑姑……绿川又来看您了!”不出片刻,那话语尾音已在门外数丈之外,却是停在了外面,没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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