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是做足了功课，问题提得专业，对店员那些花哨的介绍也不屑一顾，最后经过一番砍价，最佳辩手的他占据绝对优势，以一个店长直呼“从没卖过的价格”拿走了电脑，还蹭来一大堆有用没用的小物件。
“回去我把那几个数据分析软件装进去，你就可以用了。”他贴心地说。
经过酷动数码时，看到那个被咬掉一口的漂亮苹果，戚佳忍不住驻足又看了看，店内黑白的装饰色，的确适合苹果的风格。
“怎么了？”感觉到她停下脚步，林萧墨关心地问。
“没事。”戚佳笑笑。
林萧墨也往店里看了一眼，不经意地说，“专业做数据和制图，mac是最好用的，系统更稳定，还不用担心中毒和死机。”
闻言，戚佳用力地点点头，“是呀，我看Amy他们都用mac，我最中意的也是它。”
“不过……太贵了，买不起”她吐吐舌头。mac对很多人来说是奢侈品，动辄一万多的价格绝不是她这样的家庭消费得起的，以后吧，等以后我一定买一台。
这样的话她曾对自己说过很多次。记得高中时小县城里进驻了一个以纯的专卖店，学校里但凡家
里条件优越的孩子都以能穿这个名牌为荣，连班里几个农村来的女生也节衣缩食买了一件冲门面，唯有她不赶潮流，妈妈曾说给她也买一件，她不肯要，只是每次路过那硕大的logo前，都暗自在心里说，等以后一定要买很多。
来b市后才知道这个牌子压根算不上什么名牌，昌平那边一年四季都在打折，二三十快就能买一件像样的T恤，可她也从来没买过，即使她已有能力买得起。
其实，“等以后……”只是一个动力，一个掉在她眼前，引诱她不断向前的肉饼，能不能吃到已不再重要。
数码城出来他们没有马上回学校，而是打车去了后海。来b市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去后海。一直以为后海就是一条酒吧街的街名，结果下了车才发现，后海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周围都是深宅古院。碧瓦红墙，高大庄严的大门，院内森郁的树木，悠悠透着神秘。
戚佳多看了两眼，林萧墨在一边笑，“要拍照吗？”
戚佳白了他一眼，不理他。
他们绕着湖边一路走，沿海的旧砖墙上，长满了殷殷的青苔，幽深的胡同儿四通八达，随意钻进一条胡同乱逛，老b市的味道都蕴在这些曲曲折折，柳暗花明的胡同内，这些当年称不上规划和设计的小路和窄巷，如今充满了诗情画意，偶尔还会传来京腔京韵、字正腔圆的吆喝声，声声透着老b市的风情，确实让人感到一种与四面八方融通一脉的文化韵味，几辆标着“到胡同去”字样的三轮车在他们身边转悠。
“坐吗？”林萧墨小声地问她。
她摇摇头，可能是母亲曾经的钟点工经历让她对“奴役”别人的事情总心存反感。
中午他们去了久负盛名的九门小吃，爆肚、焦圈、卤煮、褡裢火烧、馄饨、酱牛肉，酸奶，还有一碗豆汁，满满一大桌。
“尝尝这个吧，纯粹的老北京小吃。”林萧墨把豆汁推到戚佳面前，看到她皱起眉头，一脸得意地笑。
“不要，老大说像泔水。”
“谁说的，这玩意儿就跟臭豆腐一样，闻起来臭，喝起来香，你试试呗。”他像哄小孩儿一样，极力推销劝说。
“你喝过？”
“呵呵……没有，他们说的。”他不好意思地挠头。
“那你还叫我喝！”
“我不是不信他们，只信任你吗！”
感情是想让她做小白鼠。不过，只信任你，这四个字让她的鼓膜微微震动。自古至今，多少英雄仅凭着这份交心的信任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她不是英雄，但也甘愿为他以身试豆汁。
林萧墨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望着喝下豆汁的戚佳，眼睛睁得老大，“怎么样？”
“还行，气味的确像泔水，味道有点怪，酸酸的，又有点微甜。”她端着婉，极尽详细地描述味蕾的感觉。“你也试试吧，说不定会爱上这种味道，再说，b市混了那么久豆汁都没喝过，白混了。”
林萧墨捏着鼻子，也不接过碗，只是就着她的手浅浅地喝了一口。
“果然很难喝！”他连忙灌下一大口酸奶，惹得戚佳咯咯地笑。
戚佳奋战完最后一个焦圈才停下筷子，这个本是配豆汁的，但酥脆油香单吃也很美味。吃得太多，出门时她连抚了好几下肚子。
“下次带你去吃自助，铁定吃回本。”林萧墨坏坏地揶揄。
戚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引得他更放肆的大笑，搂着她的肩膀说：“你就放心吃吧，吃再胖，我都要你。”
戚佳又气又羞，心里却甜得溢出蜜来。她忆起某部小说里的一句话——
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找到了一个令你想为他拼命减肥的人，而那人却总是拍拍你的头说，多吃一点，别饿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胃炎反复折磨啊！
话说，在b市混了五年，真心觉得豆汁不是一般人能抗得牢的，第一次喝，我就吐了
吐的原因不是难喝，而是拼桌的一姐妹儿，忒认真地问她的男友：“为什么那么多人说豆汁味道像泔水，难道他们都喝过泔水吗？”
你妹啊，一口豆汁华丽丽地被我吐出来，恶心，恶心啊！
后来，我再没敢喝过一口
据寝室里姐妹说，习惯了这味道，是相当不错地！
☆、以爱之名
戚佳握着电话跨出学院大门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林萧墨。现在整好是下课高峰，众人目光注视下的他一贯的安然自若，静静伫立在花坛边，身边停着一辆自行车。
在不少人的侧目下，戚佳走到林萧墨身边，刚刚下楼有点快，她有些小小的气喘，双颊染上粉色，眼睛水亮亮的。
“急什么？待会又吸进冷风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接过书包，放在车框里。
“先回我宿舍拿电脑，再去吃饭，行吗？”林萧墨绅士地征询意见，示意她坐到车后座。
“嗯。”戚佳点点头，故作镇定跳上他的车，努力无视周遭熟人探奇的目光。
自行车穿过阳光投下的树影，行驶在校园里……初冬的风带着一丝透骨的寒气，她不禁打了一个喷嚏，正在尴尬时，林萧墨猛地刹住车，解下围巾递给她：“把这个戴上。”
她挣扎片刻，最后乖乖接过来套上脖子。淡淡的衣服柔顺剂清香伴着他的余温，温暖得让人迷醉。
“你怎么不穿高领毛衣？”林萧墨好奇地问。印象中她不是宁可冻人也要美丽的女孩，可她几乎都是穿低领毛衣，光着个脖子兜风。
“高领勒得太紧就要起红疹子，而且不是纯棉或者羊毛的也会过敏。”她耐心地解释。这是她的痛苦，她怕冷，但更怕过敏，又痒又肿，还得花钱去医院买罪受。
“呵呵，那是你皮肤太娇嫩了。”
“我妈也说我是丫鬟命偏生了一副小姐身子。”戚佳自我调侃。
“那你妈是不知道你以后是要做阔太太的。”他笑着说。
戚佳不接话，她突然想起风行一时的一句个性签名：宁可坐在奔驰里哭，不在自行车后面笑。那时她们曾在寝室里就这个话题做过讨论，她不知道有没有坐奔驰的命，但与哭相比，她更喜欢笑。戚佳抿着嘴笑笑，抬起手，轻轻的，牢牢的，抓住了前面人的衣服。
车速忽然慢了一下。
戚佳的嘴角微微上扬，勇敢地把手收得更紧。当然勇敢这种事也是分时间和地点的，那并不包括她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林萧墨一起走进男生宿舍。
“那你等我一下。”林萧墨暗笑，小跑着上楼。
两分钟后，她才明白，其实那些站在男生宿舍楼前等男友的女生是何等神勇，光是进进出出的人给的注目礼就叫人消受不起。
“咦，戚佳？”一个男生凑到她面前。
“你好。”戚佳微微一笑，是上次唱k的男生，不过名字忘记了。她记忆力很好，唯独记人名是死穴。
“你等人？吃饭了吗？”
男生表现得很热情，大有一副要请她吃饭的架势。
“我……”戚佳正为该如何回答犯愁，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她回过头，林萧墨站在背后，拎着电脑包，微笑着看她，却对着旁边的男生说，“老大还在想你是不是给煎饼师傅当徒弟去了。”
“你们？老三？我真相了？哈哈哈……”男生盯着戚佳肩头的手，说出几个毫无关联的单词，一蹦一跳地进了楼门，手上的装煎饼的袋子晃晃悠悠地，撒欢一样。
“他一兴奋就这样，别介意。”林萧墨为室友莫名其妙的行为作注解。
“哦，那个……他叫什么名字？”她歪着脑袋，不好意思地问。
林萧墨噗哧一声笑了，“我平衡了，敢情你不是记不住我一个人啊！”
戚佳知道他还念念不忘当初自己说跟他不熟的事，愤愤地解释，“我对记人名免疫，当初我用了三天才把许婷婷她们三人的名字叫对。”
林萧墨听完眸中笑意更浓，说：“你确定你是考进p大的？”
“走吧，先去吃饭。”他拉起她。
他们去了三食堂，她负责占位子，林萧墨排队打菜。问她想吃什么，她回答随便，他开玩笑，“随便是雪糕，吃完饭才能吃。”
林萧墨打的饭菜都很清淡，白灼芥蓝，干煸四季豆，番茄炒蛋，宫保鸡丁，还有一碗水饺。
“你不喜欢吃肉？”戚佳很奇怪，她的印象中男生统统是一顿饭都离不了肉的食肉动物。
“你喜欢吃？女孩子不是都不喜欢油腻？你等着，我再去打份冬菜肘子。”
“不用了，我挺喜欢的！”戚佳叫住他，示意他坐下吃饭。
她把菜一样样地端出来，“你喜欢吃水饺？”
“给你的，你不是喜欢吗？”林萧墨把水饺推给她。
“嗯？”
“咱们第一次在这里吃饭你就吃了水饺，你说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