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久必合+番外 作者:明开夜合(晋江银牌推荐vip2015-01-2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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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久必合+番外 作者:明开夜合(晋江银牌推荐vip2015-01-22完结)-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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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如意洗完手去客厅,沈老先生招呼她坐下,为她介绍道:“这是沈自酌,按年龄当得起你叫一声大哥;自酌,这是我老战友的孙女谭如意,你们上回见过。”
    谭如意颔了颔首,微微打量了沈自酌一眼,心知他这样的男人,恐怕是不喜外人叫他“大哥”的。她自小因为父亲的事,没少到各家去赔礼道歉,是以与他人相处总是多了几分谨慎,唯恐礼数不周让人不满。便笑说:“沈先生。”
    “谭小姐。”
    “什么先生小姐的,见外得很——自酌,你再去拿点水果和瓜子出来。”
    谭如意急忙摆手,“我不吃,不用麻烦了。”
    沈自酌没说话,起身径直朝房间走去。谭如意有些局促,沈老先生招手招呼她在身旁坐下,笑问:“你爷爷怎么样了?”
    “劳您挂心,爷爷恢复得很好,说是春节上门来给您拜年,也是多亏了您帮忙。”
    “别这么说,要不是老谭当年把我从尸体堆里扒出来,我早就死了,区区举手之劳,难报万一啊……”沈老先生说到此处,忽然停下来,眯眼思索了片刻,转头瞅着谭如意,笑问,“如意,你属什么的?”
    “庚午年的,属马。”
    沈老先生又眯起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掐指算起来,又问:“几月几号几时出生?”
    “正好夏至那天生的,早上六点钟。”
    沈老先生又算了一会儿,拢了手指,轻轻一拍大腿,“好,这八字好。”
    老一辈都有些迷信,谭如意见怪不怪,也没往心里去。
    正说着话,沈自酌端着一盘水果瓜子出来了,他将盘子搁在茶几上,坐回沙发。
    沈老先生吩咐道:“自酌,削个苹果。”
    沈自酌便从盘子里拿起一个苹果,抽过不锈钢的水果刀,轻巧地削起来。
    谭如意被他目光吸引过去,见他动作熟练,水果刀在他手里好似有了生命一般灵活,而削下来的苹果皮均匀不断,长长地垂下来。
    沈自酌削完之后,递给沈老先生,沈老先生却将他手往旁边一推,“给如意,我不吃,留着肚子中午好吃饺子。”
    谭如意连忙:“沈先生你自己吃吧。”
    “如意你吃,这么远过来,也没什么好招待你。”沈老先生如此坚持,谭如意只好尴尬接下,为了一个苹果推来推去,确也显得小题大做。
    谭如意接过去的瞬间,忽感觉沈自酌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眼。她顿觉如芒在背,却也不敢抬头去确定,只低头咬了口苹果。
    这下苹果也成卡在喉咙里的刺了。
    —
    之后便是过年,等走完家里的亲戚,已是初五。谭爷爷记挂着得去给沈家拜年,便催促谭如意先给沈家去个电话,问个方便的时候。
    谭如意打了电话才知沈老先生初三晚上突发脑溢血,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谭爷爷便要去医院探望。谭如意怕爷爷坐大巴车不舒服,让弟弟谭吉帮忙联系了一辆小面包车,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往城里去。
    谭如意和谭爷爷到的时候,沈老先生已经转到普通病房,沈自酌留在病房里陪护。两人第三次见面,仍不熟络,彼此微微点了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
    沈老先生说话不如以前流畅,嘴里像含着半个乒乓球。他正在输液,见谭如意来了,立即从被窝里伸出右手。谭如意急忙上前握住,打了声招呼,又将他手放回被子里,将被角仔细掖好。
    谭爷爷拄着拐杖坐下,“老沈啊,我病刚好,你又倒下了。”他本想开句轻松的玩笑,谁知说出口却带了几分感慨的意味。
    沈老先生倒是乐观,“我都八十二了,活了这么久,什么时候去都不算亏,再说这不是救回来了吗。”
    这时候已是饭点,沈老先生让他们先去吃饭,谭爷爷却执意要留下来陪他说说话,“如意,你们先去吃,给沈爷爷打包点好的回来。”
    两人从打仗那时候开始说,沈老先生说不利索,多数时候都是谭爷爷开口。两人都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人,八十几年的人生一一盘点过来,越说越觉得心里豁达,日子敞亮。
    “我现在还剩一个心愿,就是看着如意成亲的那天。”
    沈老先生深以为然,“可不是,我四个孙子,也只剩自酌还没结婚……”
    正说着话,谭如意和沈自酌回来了。
    外面天冷,谭如意脸上冻得有些红,她将带回来的饭菜放在柜子上,朝着沈老先生挂的盐水瓶子看了一眼,“就快打完了,等护士拔了针您再坐起来吃成不成?”
    输完液,沈自酌将病床摇起来;谭如意往沈老先生背后垫了个枕头,小心地将他扶着,待床摇稳了,问:“这样行不行?要不要再高点儿?”
    沈老先生忙点头:“行行,就这样。”
    沈自酌又将餐桌支起来,把带回来的饭菜摆好;谭如意掰开方便筷仔细检查过有没有毛刺,方递到沈老先生手里。
    沈老先生眼见谭如意和沈自酌两人在自己跟前伺候,一人拿筷一人递碗,井然有序,好似有默契一般,脸上不由含了几分笑意。
    谭如意盛了小半碗汤,“米饭有些粗糙,沈爷爷您以后还是吃家里的好。”
    沈老先生说:“奶奶今天有事,不然她管送饭的。”
    吃过饭之后,谭如意又服侍沈老先生吃了半个香蕉,喝了些温水。小面包车还在外等着,两人也不能耽搁太久。沈老先生倒是有意留两人住一宿,但谭如意想着沈家家里如今多了一个病人,本就自顾不暇,留下来只是给人家徒增麻烦。
    谭如意走后,沈自酌问沈老先生要不要将床摇下去,沈老先生摇了摇头,“如意可真是个细心的姑娘。你给我送了两天饭,可从没注意过米饭粗糙不粗糙。”
    沈自酌“嗯”了一声,没说话。
    沈老先生又问:“你觉得如意怎么样?”
    沈自酌顿了一下,“还行。”
    沈老先生脸上笑容渐渐褪下了,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僵硬的左手,吃力地说:“昨晚梦到我当年打仗的时候,每晚都是炮火隆隆,不知道哪天在睡梦中就被美国大兵一枪给崩了。如今到老了,反而怕死。但病了一回,什么都看淡了。我仔细想了想,再没什么特别值得挂念的,唯独一件事,我当年曾向老谭许诺,要是有缘,一定要与他结成亲家……”
    沈老先生这一下话说得长了,微微喘起来。
    沈自酌猜晓到沈老先生要说什么,却默不作声,不肯自己主动接这个茬。
    沈老先生瞧了他半晌,见他表情仍是平平淡淡的,也不知是什么情绪,便叹了口气,暂时将要说的话按下了。
    然而元宵节刚过,沈老先生又发病了一次。这回更严重,半身瘫痪,说一句话得费老半天的力。沈老先生怕下一次就救不回来,当晚立即召集律师和家人回来立遗嘱。
    立完遗嘱之后,沈老先生将其他人打发走,唯独留下了沈自酌一人。
    沈老先生伸出尚能自如活动的右手,将沈自酌的手攥紧了,“自……自酌,你晓得我要说什么……”
    月亮仍然留着一个正圆的轮廓,月光自窗外照进来,白霜似的铺了一地。沈老太太呜咽的声音仍在耳畔,沈自酌看着沈老先生干瘦手背上突出的血管,心知如今再无法沉默下去,便默默点了点头。
    “是……是个好姑娘……你性格太凉薄了,有她互补着,正,正好……”他浑浊的双眼紧盯着沈自酌,“我……我一辈子没失信于人,就……就剩这一桩心愿未了,自酌,好歹……好歹得成全我。
    _
    几天之后,谭如意再次见到了沈家的人。
    那天谭爷爷正坐在楼前跟隔壁的大爷下棋,忽然从街那头开来一辆路虎车,稳稳停在自家楼前。车门打开,沈自酌同他父亲沈知行走了下来。谭爷爷见沈家来了人,立即丢了棋子笑着上前招呼,又朝二楼喊了一声,让谭如意加几个菜。
    谭如意正在淘米,听见动静,走到二楼窗边往下看去,见沈自酌正立在目前的樟树底下,立时怔了一下。沈自酌穿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显得身材颀长,脸上仍是几分疏荒的神情,目光深而冷淡,同她前几次见他一模一样。
    快开饭时,谭如意父亲谭卫国从工地上回来了。谭卫国热情招呼,又打发谭如意去买几瓶好酒。谭如意买了酒回来,正要进门,忽听见里面谭卫国的声音:“二十万彩礼,就这个数,我答应了!”
    谭如意一惊,立即推开门,“爸,你答应什么了?”
    沈自酌的目光飞快扫过来,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缓缓移开。
    这目光意味深长,谭如意在其中读出了几分微妙的同情。她呼吸不觉一滞,攥紧了手指看向谭爷爷,“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谭爷爷吸了袋烟,将事情原委粗略讲了一遍。
    谭如意听完,将酒瓶子搁在柜子上,目光在面前站着的四人脸上扫了一遍,最终落在谭卫国身上,“我不同意。”
    沈知行笑了笑,“也不用领证,简单办个酒席,就当成全老爷子的执念。说句不好听的,老爷子这就是早晚的事,我们做小辈的,总不能连他这最后一个心愿都不满足。”
    谭卫国立即笑说:“是是,应该的应该的,我爸的病还全靠了你们沈家……”
    谭如意咬牙,“爸,你把我当什么了。”
    谭卫国目光射过来,见谭如意面上含怒,也不由冷了脸色,扔了筷子跨过凳子朝谭如意走去,一把揪住她的马尾将她拽出楼道,压低声音骂道:“你懂个屁!你以为你这条件,还能找到多好的?能嫁沈家这样的人家,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谭如意头皮疼得发麻,又气得发抖,“我嫁什么样的人,不用你管。”
    “呸!”谭卫国唾了一口,“跟你妈一样狼心狗肺,老子这是为你打算,别他妈不知好歹!”
    “你怎么不说这是为你自己打算!二十万块你打算干什么用?又去赌?……”眼泪已经逼到了眼眶,谭如意抽了抽鼻子,生生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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