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谁共舞 作者:郑洁(现在网2012.8.17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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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谁共舞 作者:郑洁(现在网2012.8.17完结)-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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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枫目光幽幽穿越车窗,落在一个路牌上:进入江华市区。风凌乱了他的头发,也凌乱了他的心。凝目北望,在那边夜雾中苍茫着的,该是另一个城市——江东市。相邻的城市,相邻的城市里的人,最容易阡陌交纵成令人感动的故事。他摇下车窗,望着江东市的方向,眼神有些恍惚和迷离。看看腕表,离约定时间只有十分钟,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戴上墨镜,下了车,提着鱼皮袋子的手止不住颤抖。黑色的墨镜遮住了他的半边脸,黑色的上衣围拢出身躯伟岸的弧度。他戴着墨镜的样子有些像上海滩的许文强。他单位就有人这样调侃过。
  黑色的风吹动着路边黑色的草木,如同进入八面埋伏。余枫仰头,空中无星无月,黑沉沉的如同一潭绝望的水,只要使人沉溺。
  “唉!”他轻叹,心中如处炼狱,冰火相煎。
  他抓着一个市的税务工作,虽说只是个常务副局长,但因分管征管,也算实缺。一把手局长抱病休养在省城,只有他掌管着全局命脉。在对付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的事情,和由生活经历折射出的的各种目光及数不清的千锤百炼的生动表情,左右逢源得心应手的同时,余枫常常自叹:这年头,领导好干吗?干部素质方面得做到:心中有小平,袋中有文凭;对上能摆平,对下能铲平。。。。。。左手拿酒瓶,右手握药瓶;家里有醋瓶,外面有。。。。。。有花瓶!税务工作繁杂,接触面也大,有很大一部分是低素质的奸商。他这个副局长站在全市税务工作的风口浪尖,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怕着怕着贼就真的惦记上了。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男怕没钱女怕胖!电视剧中的绑架勒索案竟然在自己身上演绎!儿子在他们手里,谁敢担保他们不会唱着“我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挥一挥匕首,不留一个活口”。他的太阳穴猛地一跳,把烟点燃掐灭,扔掉。
  夜色如梦,祈愿、希冀、忐忑,一串串化作默语无声。
  一束光芒穿破夜幕而来,到近处成了两个魔鬼眼睛似的出租车灯。
  “和谐,和谐啊!”他默叨:构建和谐社会要注意:在自然界不要和天斗,在国际不要和美国斗,在单位不要和领导斗,在家里不要和老婆斗,在路上不要和军车斗,在旷野不要和贼斗。
  在旷野不要和贼斗!他拳头攥得手腕发困,冷汗涔涔。
  两边山丘上的所有人均和余枫无异,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出租车,当看到一个女子从出租车里下来时,如同一个吝啬鬼看到他的金币变成了石头那般震慑。那是一个皮肤很白的年轻女子,披肩的长发随风飞扬,粉红底色连衣裙衬得身材袅娜生姿。
  李梦洁眯起眼睛,从无边夜色里望去,女子散发出一强大气场,使人陶醉和窒息。
  关美琳理着在风中乱飞的长发,端然凝望,片刻痴呆后她眸光之冷寒如一座沉寂已久的冰山终于倾覆,将一切的温暖覆盖殆尽,任滚滚烈焰在胸中澎湃、沸腾。
  所有人俱屏息瞩目山下公路。
  没有星月,夜幕黑压压席卷而来,使人发憷。
  公路上,那妙龄女子倦鸟归巢般朝余枫扑来。
  余枫被施了定身法般呆在原地,嘴唇噏动着:“你。。。。。。你。。。。。。”如同一下子被抽尽气血,脸色蜡黄:“你,在跟踪我吗!你快装作认错人了,走开!”末音变成低吼,急忙推开她。
  山丘上的人们睁大眼睛看着,表情迥异,思想的起伏和纷繁绝对雷同。
  风呼呼地吹得美琳的脑袋嗡嗡作响,晕乎乎的有些摸不着北,茫然如在梦中,思维迟钝、模糊、混乱。关于偕老白头的一些信念开始碎裂、剥落,如同年陈久远的国画,在风中化为青烟和灰烬。
  妙龄女子突然旋风般回转,黑色长发倾泻如瀑,麻利地从车里拉出一三岁左右的男孩,正是美琳和余枫的儿子余桐,小名童童。余桐欢叫着爸爸,小鸟乍翅般朝余枫跑来。
  余枫大脑的信息储存空间如同飙风横扫的旷野,在一瞬间荒芜如许,记忆成了空白,手中的钱袋啪地掉在地上。
  “爸爸爸爸,你的袋子!”来到余枫面前,童童像一个在老母鸡周围啄食的小鸡那般恬淡、安适,对妙龄女子指着余枫身后的车:“阿姨,那是我爸的车,比出租车可舒服多了!走。”拉着女子要去坐车。余枫把余桐抱到车上,翻出一个玩具手枪和小汽车给他,随手关上车门。余桐便摆弄起玩具,神态祥和,恰似仙童不沾尘俗。
  山丘上风声四起,公路上漫过一道浮尘。
  明明是个男的在电话里和他们交易,为什么又变成女的?余枫在和她说什么?两人显然认识!他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美琳脑海里如暴雨狂风袭过,一切都被搅得天昏地暗。混沌、混乱、惊恐、恼怒,一切杂乱的画面、她怀疑或痛恨的影像,和着难以启齿的胡思乱想,现在都如同被妖魔牵引着,齐集而至,拥挤碰撞。她的脸色惨白,五官扭曲,上下牙在咯咯打架,整个人如同被掏空了五脏六腑一般虚无。她不知该要做什么,也不知想要说什么,只是张着口,手胡乱地舞了几下。有许多金花在头顶起舞,身子滑入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
  梦洁和另一刑警队员搀着美琳走下山丘,将她抱到停留在草丛中的车上。梦洁气喘吁吁,汗水湿了鬓发,擦汗,握着美琳的手腕连连呼唤。
  眼前似见璀璨光束,美琳哎呀一声,缓过气来。梦洁拿过一瓶水,打开送到她唇边,杂乱无章的思想转化为怜惜:“我去看看,你好好待着。”
  美琳虚弱地喘气:“不。。。。。。那里。。。。。。”向外指着,神情那般惶急那般痛楚那般焦灼。她挣扎着要下车,刚一站起,眼前忽又一团漆黑,猛地倒下。
  “我明白!你好好在这儿歇着。。。。。。”梦洁紧紧握着她手,清眸里流出怜悯。她下车,也不顾荆棘刺肤,山路崎岖,拼命般朝着山丘攀登,一路上思绪潮涌。QQ上的多了,什么企鹅没见过?来到山丘上时,帽子被汗侵湿了。梦洁取了警帽,任风撩动发丝清晰思绪,脑子里蹦出《小三赋》:。。。。。。浮云飘罢,落叶坠风,有女赛貂蝉,应时而生。但见:眉似初春柳叶,常含雨恨云意;脸如三月桃花,暗带风愁月情。。。。。。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姿窈窕香雾萦。。。。。。
  公路上浮尘再起,车灯清晰投射出一男一女的身影。妙龄女子弯腰捡起钱袋,递给余枫,秀美的五官涌出委屈,扑进余枫怀里,声音颤抖而嘶哑,泪盈于眶,满面的凄楚:“枫,我爱你!我不要钱,只要你!”
  余枫低吼:“你快走,危险!”他顾不上想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她是主谋,世间事冷酷得如此现实;如果她是胁从,世间事荒唐得如此悖理!
  妙龄女子闻言惶然四顾后逃也似地回转,如同孙悟空要摆脱如来的掌控。
  余枫环视周际的山头,身子掏空般萎了下去,眼神黯淡如同梦里的星星。
  出租车灯灿亮刺目,风吹得灯影颤颤,如水四溢。
  美琳仰面车上,浑身瘫软,虚无感从骨缝传向指尖,脑海里时而一片混乱时而一片荒芜。
  昨夜到今天她无食无眠,不知道吃了多少个苹果。可以随心所欲地吃苹果,也是结婚后才实现的童年理想。每当受了他妻女的谩骂和侮辱,她就会拼命地吃苹果。
  林间花落坠地无声,俨然繁华落尽后不可抗拒的宿命。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车顶,眉头挑出阴郁、忧伤,耳边响起他枕席间的口头禅:“我这人,连坐船都头晕,哪敢脚踏两只船?就算我脸都不要,难道就不要命了?”
  “不要太肯定你自己的看法,你才少后悔!你硬要把单纯的事看得很严重,那样你会很痛苦。”
  “唉!”美琳轻轻的一声叹息仿若死水微澜,如同大难来临,心迷乱而恐慌。荒蒿瑟瑟颤动,猫头鹰在草丛中尖叫刺耳。她心灵的原野落雪千里,冰冷彻骨,人间七情,俱已失去。
  公路上,那粉红女郎飞一般奔向出租车。出租车打着旋,慢慢转向,被无数辆鸣着响笛的警车拦在前面。许多警察神兵天降般迅速地,将出租车团团围住。
  余枫的双手枯枝般在空中抖动:“嗯哈,中大奖了!”
  梦,遗落在荒丘上月,斜挂在西天上。
  美琳和梦洁并排坐在车上,看着粉红女郎蜷缩在座位上,头垂得很低。美琳如同想看清蒙娜丽莎的微笑般欲看清女子的芳容,但连她的项颈都模糊不清,被浓密而下垂的长发左遮右挡。她内心的钝痛绵长而清晰:余枫竟然养起了小蜜。内鬼招来外贼,绑架了他们的儿子。
  岁月是一条河,左岸是无法忘却的记忆,右岸是值得把握的青春年华,中间飞快流淌的是无数的执念和凄楚、伤感。往事在玻璃般明晰的记忆里疯长,让伤痕填空时光滤过的忧伤。
  农家小院里。性情刚烈耿直的农民母亲朝美琳挥来降龙十八掌:“你爹死得早,我穷得去卖血也不做有辱门风的事。男子丢人如风摆柳,女子丢人万古千秋!我让你演戏给人看,我让你败坏世风!他可以做你老爸!跟他,你就没有我这个妈!”
  美琳双手护头,杵在那里如同一段等待斧劈刀砍的木桩。
  美琳的妈妈咬着牙,眼角的鸡爪纹如同刀刻,怒气像火山喷发,耳光雨点般落在美琳的脸上:“我卖血供你上学啊,盼望着你有点儿出息,你这不成器的下贱东西!我今天和你拼了。。。。。。”美琳妈妈有着她纯朴的处世哲学,独立的是非荣辱观,二十出头的女儿找了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简直浪费了她一生的委屈,践踏了她小心呵护的自尊,让她这个不以生活艰难为耻者最终被钉在耻辱柱上,无颜到黄泉路上去对她的丈夫交代。她情绪激烈地朝女儿又搡又拱。
  美琳摔倒在地,嚎哭,昨日时光魔幻般,碎裂成无数伤心颗粒。
  八岁那年,她的心上就悲惨地烙上了一条常人少有的伤疤。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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