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
尚卓凝视着眼前这个曾让他爱的无法自拔的女人，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楚。他心里很清楚，他要和艾然结婚的事已经无法改变，他爱上艾然的事更加无法改变，所以即使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也无法再拥她入怀了。
“你一定要……让艾然幸福啊。”
尚卓轻轻点头，眼神仍旧是空洞而又冷漠地看着她：“我会的。”
季沫馨高估了自己抑制情绪的能力，她感到眼眶中滚烫的眼泪就要汹涌而出。猛地，她感觉到心脏传来的危险信息——心跳的频率开始杂乱而沉重。她咬牙忍着越发变得强烈的痛楚，竭力不让尚卓看出她的异样，若无其事地转身朝教堂外走去。
她开始后悔来参加这场婚礼，带着一颗犹如安装了定时炸弹的心，如果倒在了这里，那这场婚礼又该怎么收场？季沫馨，你真是个自欺欺人又愚蠢透顶的女人！
刚走出教堂，她就再也忍受不了心脏碎裂般的痛楚，紧紧地按住胸口，跌跌撞撞地来到教堂边的广场长椅上坐下来。
她按照医生说过的话不去多想，慢慢让心情平静下来，并且放松紧绷的神经大口地呼吸，病痛这才随之得到缓和。
待身体舒适了些后，她疲倦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仰起脸望向高远的天空，眼睛干涩无比，就好像夏日干涸的河床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她嘴角微微抽搐着，轻声对着天空说了句：“尚卓，你一定要幸福啊……”
尚卓没有因为季沫馨的离开而感到绝望，这场爱的追逐他已丧失了最后的资格，是到了放手让她离开的时候了。他竭力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面对着圣母玛利亚的雕像，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内心迷茫、慌张、无助而又内疚地不断祈求着圣母的宽恕。
艾然正坐在往教堂来的婚车上的时候，尚卓接到了丹尼尔打来的越洋电话。
丹尼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无力：“很抱歉，尚卓，没能赶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别这么说，好好处理那边的事情，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聚聚，我的喜酒你可是少不了的。”尚卓道。
丹尼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沉默了片刻才说：“还记得你大学时的女朋友林楚妍么？”
尚卓怔了一下，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她的？”
“尚卓你现在听我说，楚妍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得了胃癌，她就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病才会离开你的。她，她现在就快不行了，你跟她说说话吧。”
尚卓突然像被闪电击中般，他无法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些话，在他的记忆里林楚妍是一个那么青春健康的女孩，她有小洁癖，她爱穿白色的运动装在阳光下跑，她爱游泳，她怎么会……
这时，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林楚妍虚弱不堪的声音：“尚卓，是你么？”
尚卓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变冷，冷得像要结冰，心忍不住颤抖起来：“是我。”
“尚卓……对不起，一直都很想跟你说对不起的……丹尼尔告诉我你要结婚了，真的很开心，新娘一定很漂亮吧。好想参加你们的婚礼，也好想看看你穿西装的样子哦。”声音变得越来越轻，就像快被风吹散了似得，她微微喘着气，又像是在啜泣，接着说，“尚卓……我真的好想念你，原谅我，拜托你……不要忘记我……要幸福地活着，永远不要伤心难过，答应我……”
电话那端陷入沉静，接着一片杂乱而又悲痛的哭声传了过来。
尚卓握着手机的手僵住了，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林楚妍，这个名字开始一遍一遍地在他脑海里响起，唤醒了已封存了四年的记忆，大学时代的美好时光如沙漏般缓缓地流淌而出。那个女孩的脸好像并没有被岁月雕琢改变，她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笑容仍然那么纯净甜美，她站在一片灿烂柔软的阳光之中，隔着重重时光正在向他挥手说再见。
再见了，林、楚、妍，尚卓眼眶里泛着泪光在心里呐喊着。
婚礼仪式举行的非常完美，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艾然终于成为了尚卓的新娘，只是她永远无法知道在这个本该充满幸福和喜悦的婚礼上，尚卓努力维持着的笑容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悲伤和多么深沉的心碎。
☆、第六十七章
艾然婚后的生活就如她所设想的一样简单，温馨而又幸福。艾振威特地为他们在风景清秀的公园附近买了一栋别墅，婚后第三天他们就搬了进去。
艾然将房子布置的高雅舒适，尤其是他们的房间里，她非常喜欢阔叶植物，于是在房间的窗前摆了一盆滴水观音，她知道尚卓向来喜欢兰花，便也在靠近床头的摆设柜上添了一株清雅幽静的兰花。
也许是因为怀孕了的关系，她变得不太爱外出，赵可约了她几次一起逛街最后都被她反叫到了家里来。赵可和葛晨的感情出现了些状况，原因是双方父母有一次一起吃饭发生了点不愉快，赵可的妈妈现在非逼着她跟葛晨分手，弄得赵可现在非常烦恼。艾然替好朋友着想，特地约了赵可的妈妈喝茶，最后终于说服了这位说话语速比华少还快的阿姨不再干涉女儿的感情问题。
艾然自己没有发现，她正在不知不觉地发生着蜕变，她从原来那个任性、偏执、脾气急躁的青春女孩渐渐变成了一个沉稳、冷静、懂得包容而又明辨是非的成熟女人。
赵可亲眼目睹着艾然的改变，心中感慨爱情的力量是多么神奇。从前的艾然就像只爪子长了三厘米长的猫，性格尖锐霸道生怕受到一丝伤害，而如今步入婚姻生活后的她懂得了踮着足尖走在阳光里享受美好的生活。
睿踏集团开出意想不到的高价收购了睿博广告公司，郭福林心花怒放地退了休，尚卓接手了公司立即做了大幅度的调动，使公司变得焕然一新，业绩也随之飙升。
艾然为了做一个好妻子，尽管家里花钱请了佣人，但每顿早餐和晚餐她都会和佣人一起准备，精心地为尚卓做他喜欢吃的食物。为了学做菜，她迷上了烹饪节目，还买了许多有关光盘回来边看边学。她每学会一道新菜，当天就会下厨做给尚卓品尝，虽然切菜时时常会不小心切伤手指，但做出的菜都是有模有样的。
艾然对尚卓的关心无微不至，在他忙碌工作的时候偶尔会接到她的电话，为的只是提醒他别喝咖啡多喝些开水，他早晨去上班的时候，她总是会拎着包送他出门，提醒他开车注意安全。甚至在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艾然还会温柔地为他按摩一会太阳穴，说这样有助于睡眠。
艾然出落的越发贤惠体贴，尚卓对她所做的一切非常感动，他没有想过她可以为他这么努力的做出改变，就像一个小女孩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连看他的眼神都是那么沉静澄澈，这甚至令他产生了一种陌生和不习惯的感觉。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艾然关掉了床头灯，见尚卓只是躺着却没有要关灯的意思，转过身温柔地问：“怎么啦，还不困么？”
尚卓想了想，说：“艾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想做的更好，可是我不希望你总是刻意去改变自己，我不想让你过得那么累，你明白吗？”
艾然淡淡地笑了笑，说：“我没有在刻意改变自己，我只是在努力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妻子。以前的我那么不懂事，做了那么多惹你讨厌的事，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对你的爱是多么自私，我明明爱的那么单纯，却把它表达得狼狈不堪。我真的很庆幸我们能走到今天，所以我想好好的爱你，不再给你带去任何负担，我要珍惜属于我们两给人的每一天，还有我们的家，我们的孩子。”
尚卓的心被这番话深深打动，他伸手抚摸艾然的脸，说：“我是恨过你，可那都成为过去了，现在你是我的妻子，我对你只有爱。”他的手轻柔地滑到艾然的腹部，接着说，“相信我，我会给你和孩子最大的幸福。”
艾然将脸贴近他温热的颈窝，尚卓身体的温度和气息令她心醉，她感到心房被喜悦和满足的暖流占据，一阵一阵激荡着。
孩子，你听见了吗，爸爸对妈妈和你说的话。你一定能感觉到妈妈现在有多幸福，因为有爸爸在，对妈妈来说一切都是美好的。你要乖哦，将来一定要听爸爸的话，要像妈妈爱爸爸一样爱他，妈妈也爱你，像爱爸爸一样的爱你。
尚卓意识到自己对艾然的关心不够，心里觉得很愧疚，于是周末便卸下工作专心留在家里陪她。艾然决定亲手将一间空闲的房间布置成婴儿房，这确实需要尚卓的帮助。两人用了一个周末的时间，给未来的小宝宝创造了一个可爱温馨，充满童趣的梦幻小屋。
谢曼云从艾然口中得知这件事情，也积极地参与了进来，从婴儿床的款型到窗帘布的颜色都给了决定性的建议，还特地跑到了玩具商店买了十几只毛茸茸的玩具娃娃送过去。她对艾振威说她希望艾然生个女孩，艾振威则说最好是个男孩，两人为此争执了半天，最后只得是艾振威先妥协。
“尚卓，等将来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你是希望他先会喊妈妈呢，还是先会喊爸爸？”忙了一整天，傍晚的阳光还未消退尽，艾然倚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神态略显疲倦地笑问。
“我希望他先会喊妈妈。”
“为什么啊？”
“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妈妈更爱自己的孩子了。”
艾然愣了下，喉咙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对哦。”
艾然始终猜不透，到底她的亲生母亲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这么多年来她又在哪里，当她回想起曾经从她的身体里掉落下来的那个女婴时，她的心里又会是什么滋味呢？
这时，她又想起了季沫馨，这个十几年来将她视若己出地抚养长大的女人，在她的呵护下她没有受过任何半点的风吹雨打，拥有着和别的孩子相同的权利生活、幻想、成长。她不知道如果没有遇到她，如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