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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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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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太敢再直视他的目光,甚至有冲动想去拉开他的手。事实我也这么做了,忘了刚才我都能抬手扯下眼睛上的黑绸带,拽住他的胳膊却没拉开他的手,原本专注的目光敛转。

    他终于开口问了第一个字:“疼?”

    我想说不疼,只是不愿把这丑的一面尽露于你眼帘下。无声流转间听到他说:“忍一下,这汁液必须抚开渗进皮肤,才能起到消炎治愈作用。”我忍不住敛转眸看他,清冷的声线里这语调。。。。。。有种形容不来的,像是呵护,可又令我觉得陌生的感觉。

    又过了片刻,他才收回了指,目光仔细端详在我脸上。

    突的心念一动,脱口而问:“是整张脸都毁了吗?”喉咙口像是卡了什么一般,声音嘶哑难听。他答:“面积有些大。”心沉到谷底,却听他又道:“那果汁对擦伤修复有帮助的。”

    我愣了愣,“是擦伤?”

    他说:“把你从湖底拖起来时,你的头被卡在两块石缝中了,因而磨破了半边脸的皮。”

    等于说脸上其实只是有擦痕而已?我抬起手就摸了上去,摸到那凹凸感的位置原来是结痂了,手被他极快地拉下并蹙着眉低斥:“手那么脏,别乱摸。”

    我有些想笑,为他这蹙在一起的眉,为这虽不是极致的脸并没真的破相。擦伤痕迹的话当时看着可能会触目惊心,但一般过个一段时间就能消去了。

    但转念就敛去了庆幸,视线定在他脸上,已然知道了结果还是忍不住哑着声问:“你没有被那皮划艇的炸弹伤到吗?”他默看着我似在思考,过了片刻反问:“什么皮划艇的炸弹?”

    我的身体僵住,盯着他的眼:“楚高城,你别开玩笑。”

    黑眸沉定看我却无绪,边提起我的左脚,边淡淡的语声:“我没开玩笑。把你拉上来三天了,只记得在水中找到只剩一口气的你,身上有属于我的气息,就把你给拖上来了。”

    无论是从神情到眼神,还是说话的语调,都找不到他有一丝破绽是在说谎。可我不会再轻易相信,当初他也是以无害的样子走入我生活,即便是将锋芒一点点呈露出来,我也始终都被他蒙在鼓里。所以我问:“那你又知道你叫楚高城?”

    却见他挑了挑眉:“不是你唤的吗?”

章节目录 167。楚城

    凝定目光摇头:“我不会再信你,失忆这招太烂。”话说得肯定,心底却在犹疑:是真的失忆吗?如果是神智被彻底毁乱呢?原本之前他就被徐江伦的石音阵损毁了部分神智,他能凭借本能的危机意识逃过皮划艇上的炸弹从而逃过一命,可即使埋进水底,也隔绝不了那巨大的炸声,再一次超出耳膜承受能力的声音,会否将他已经濒临崩断的神智神经彻底震碎?不对,假如是这样,那么他会成为一个无行为意识的人,而不是现在这般。

    突觉左小腿上一凉,打断我的思绪,转眸而看,这才想起自己的左腿被徐江伦手下打中了一枪,当时还血流不止。也是因为那伤,加上后来落水才导致我差点丧生在湖底吧。

    此时高城正在用果子的肉涂抹在那处小腿,也不知是他之前敷了什么,并无太多痛感,麻麻的。子弹应该是已被他取出来了吧。

    他在把弄烂了的果肉敷好伤处后,用布条绑住。随后俯身过来把我从地上给揽抱而起,我本能地双手去拽他胸前衣襟来控制身体平衡。他低目扫了眼我抓住他衣襟的手,并没说什么,大步而行。很快就走出了那山洞,我环转目光,虽然四下是黑的,但月亮高挂星空璀璨,大约还是能看清周遭的环境。

    只环转一圈后,我就肯定这处位置并不是我们下水的那个岩石滩。但看近处的水岸,也无法确定是否还在虎崖山范围,面积不大,不远处就见树影婆娑了,只是那树都是光秃的,也不知刚才那果子他是从哪找来的。

    他把我放下在一块挑高的岩石上,随之也坐在身旁,并理所当然地将我揽在身侧。过了片刻也不见他开口,就只是凝看着深黑幕布下那片宁静的湖面。他的侧脸精致如刀削,尤其是这般静默无声又专注样,有种说不出的魅离。

    突然他轻笑了声开口:“听你唤我楚高城,有些事在刚才慢慢进来脑中了。居然这名字是我自己起的,也是像现在这般的情况,前情无印象,又没有像你一样的人来提醒我,加上脑中有些特殊的影像,就自起了这个名字。”他敛转过眸看我,轻问:“想知道我那时的特殊影像是什么吗?”

    既然他特意提及,定然意味着不寻常。也不管他此时是清醒还是混沌,他有说的意愿,我自然是想听的,所以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他再度把目光凝向湖面,扬手而指:“也是这般黑暗下的平静水面,上空玄月高挂,波光嶙峋,江面坐立一座城,”顿了顿,轻吐两字:“楚城。”

    我问出疑惑:“为什么叫楚城?”

    “南宋诗人陆游曾写过一首七言绝句,名叫《楚城》。江上荒城猿鸟悲,隔江便是屈原祠。一千五百年间事,只有滩声似旧时。”

    听他低浅的声线印着这首诗,很是有感觉,仿佛看到眼前的湖面中央也竖立了一座荒废的城池,诉尽盛世衰落之悲。

    高城似谈性很浓,继续为我清浅道来:“江上荒城猿鸟悲。城在江上,是楚王城,即楚国的发源地。隔江便是屈原祠,是在指它的地理位置。这里有个小故事,或许你曾听过:屈原辅佐楚怀王,主张彰明法度,举贤授能,东联齐国,西抗强秦,却遭谗去职。怀王违反屈原联齐抗秦的主张,使楚陷于孤立,为秦惠王所败。此后,怀王又不听屈原的劝告,应秦昭王之约入秦,披扣留,死在秦国。楚顷襄王继立,信赖权奸,放逐屈原,继续执行亲秦政策,国事日益混乱,秦兵侵凌不已。屈原目睹祖国迫近危亡,悲愤忧郁,自投汨罗江而死。至秦始皇二十四年(前223),楚国终为秦国所灭。”

    屈原的故事我只知他抑郁不得志而投江自尽,不知这般详尽的内容。高城所诉等于是一段楚国的历史了,楚国的命运与屈原的遭遇密不可分。故而楚城其实就是楚国之意,只是荒廖中带了悲戚之感。

    我问:“于是你就用了楚国的楚作姓氏,那么高与城呢?”

    他摇了摇头:“本欲直接名叫楚城,但看那耸立在极远处的黑森大山,很有高山远水的意境,当时想,即使是座荒废的城,我如果有能力必将它屯高垒筑,变成一座永恒之城,让世人都对楚城瞩目敬仰。”

    心念随转,我脱口而出曾在落景寒那听来的:“落景闻寒杵,屯云对高城。”得来他的再次转目,眼中含了讶异:“这句词不错,把我的名字与意境都概括进去了。”

    “不是我说的。”我盯着他的眼,“是落景寒说的。”

    黑眸没有一丝异样闪烁,但也没任何讶异,只道:“你这表情在告诉我这又是一个我认识的人吧,是男的,年龄在20到25岁之间。他倒是会取巧,截了那三字去当名字了,只是略显稚气,取其名不知取其意。落景两字本身就逊色了,再添寒字,此人运势必衰。”

    我有些哭笑不得,落景寒若听到他的城哥这般评价他那名字,估计懊恼到要哭。高城从表情到言辞真像那么回事,却又有矛盾,他仍对行为逻辑与细节敏锐异常,还有关于他这名字的由来,总不至于也是杜撰了在骗我吧。

    想了想,提出了心头两个疑问之一:“你为什么对楚城有这种特殊情怀?”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那段意识模糊期间,只有它印刻在这里,你说我能不对它起意吗?后来。。。。。。”他蹙眉想了下,“后来好像就不再有了,也许是忘了吧。”

    我突发奇想,他这特殊的影像是否与我那画影前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我是对环境与细节的反射成影,他呢?是因为什么有那样一座荒城在江面坐立的影像浮于脑中,并且反射成概念楚城。会有可能是真的有那么一副奇景曾出现过,被他看到,然后记忆深刻?

    这些念滚在心间自然是没有答案的,我敛去杂思,问出第二个疑问:“你懂堪舆学?”刚才他在分析落景寒名字时提到了“运势”,使我联想到落景寒曾提起的,那始终没太记住的他的身份:堪舆师。

    “堪舆。”他轻念了那两字,随而似有些迟疑地答:“应该。。。。。。懂吧。”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对一样事物不是肯定的态度。

    他说:“堪舆在民间称为风水,但实则它分为五部分:罗罗、日课、玄空学、葬法及形家。堪,地突之意,代表“地形”之词;舆,“承舆”即为研究地形地物之意,着重在地貌的描述。好比此刻,我能看这片湖与这山的运势,但也未见得对这门学术是专精的。”

    我又发现了他以前没有过的优点:谦虚。

    以前他是怎样的?狂傲、嘴巴毒,但也确实无所不能,有那傲的资本。相比之下,这刻他平和说话,略有些迟疑的样子,更平易近人些。我突然不想去论证他到底是真的神智损毁忘记一切,还是在伪装了,这样平静的相处不是也很好吗?

    听到耳边他突然轻问:“那个小女孩是你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这次他用手指了指我的头,“之前你这里想的,我看到了。那双眼睛很像你的。”

    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说我遁入黑暗中出现的那段影像,居然被他也看去了。我又狐疑心起,他能遁入别人的思维空间这能力还在?“你为什么能看到?”直接问出了口。

    “没有为什么,看你突然变得情绪不安定,就进入你思维看了。小时候的你与现在的你变化还挺大的,就这双眼睛没怎么变,”他顿了下,轻吟而道:“看似平和却藏了不驯。”

    我默了声,思绪偏离而远。

    夏竹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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