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喜娅玛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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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喜娅玛拉-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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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杆被雷电劈得粉碎,两名萨满靠得太近,一人被一条细长的碎片当胸穿过,抽搐了两下便倒地不起,另一人被雷火烧着了神帽上装饰用的雉羽飘带,惶恐大叫着四处乱蹿,将周围的人群也冲散了。
  “额娘——”皇太极大叫一声,放开我激动的冲向灵柩。
  方才的闪电劈柱溅落的火星将停放在旁的棺木也给烧着了,皇太极冲过去时,被横里冲出的努尔哈赤抱了个正着,他使劲挣扎怒吼,努尔哈赤只是不放。
  “额娘——额娘——”
  “天神降谕——”大萨满颤抖着朝天上跪拜。
  啪地声,云层摩擦着白亮亮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在四周劈下,古时没有避雷针,但凡堆砌得越高的东西便越是先遭了殃,霎那间人群做鸟兽散去,人们抱头尖叫着四处逃命。
  我失神的看着孟古姐姐的棺木慢慢燃起,化作一团熊熊大火。
  皇太极仍在疯狂的哭喊,努尔哈赤甩手给了他一巴掌:“皇太极!你冷静点!你额娘染病而亡,本就该遵循祭礼火葬,如今天神降谕,正是合乎天理!此乃你额娘之福!你原该替她高兴才是!”
  皇太极猛地停止挣扎,呆呆的收住哭声。
  抬头看天,乌云蔽日的天空中仍是霹雳雷光闪个不停,我不由茫然的喃喃自语:“为何还不落雨?”
  话音未落,啪地声,一颗斗大的水珠砸在我眼睑上,我痛呼了声,忙低下头揉眼睛。虽然看不清四周的情况如何,但耳朵里却清晰的听到雨点声不断噼啪作响的砸落地面。
  “下雨了!”大萨满跪在地上,虽然因为戴着面具的关系瞧不见他的表情如何,却能清楚的听到他言语间的惊惧和害怕之意。
  蓦地,他一个旋身梗着脖子看定我,那张诡异的面具让我心里直发毛,惊悸的感觉到心脏怦怦怦怦的加速狂跳。
  “你是……你是……”大萨满忽然狂叫一声,连连后退,手指着我颤抖不已,“你是……”
  我不明所以,大雨滂沱而下,淋湿了我的衣衫。
  “啪!”大萨满的面具掉落在泥泞不堪的地上,面具下是张骇然失色,五官扭曲的脸孔,他回过身手脚并用的爬到努尔哈赤脚下,大叫:“贝勒爷!是她!就是她——此女非此间凡人,顺应天命,可兴天下!可亡天下!”
  可兴天下!可亡天下!
  这八个字一经脱口,我脑子轰地声响起一阵雷鸣般的轰响,心头犹如被那滚滚惊雷重重压过。
  为何这般熟悉?我曾在哪里听过这句话?
  是在哪里……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浑浑噩噩间,努尔哈赤带着满身的雨水大步走到我面前,双目炯炯的望着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的目光如同天空中发光的闪电,要将我硬生生的劈开。
  “哈!”他忽然傲然大笑,双手托住我的腰,将我腾空抱起打了个旋儿,朗声高喊,“东哥!你是我的——天下亦是我的——”
  

  因天降雷火焚葬孟古姐姐,是以据萨满最后决断,将孟古姐姐的骨灰下葬于自家小院内,三年后才宜迁葬别处。
  自此孟古姐姐生前所居院落封闭,除了留下照看坟墓的两名老嬷嬷,其他人等一律遣出,送至别殿当差。
  可是那座奢华的别殿我却一直没有回去居住,仍是住在孟古姐姐隔壁的那座简陋小院。努尔哈赤有时会来,见我固执已见,总是皱着眉头,隐忍不发。
  转眼年末,努尔哈赤探望我的次数日渐频繁,我始觉怪异,出言相询,他看了我足足三分钟,最后说道:“我在准备你的册封大典!”
  我一怔。
  “我要你做我的大福晋!”
  正在往花瓶里插梅的右手不禁一颤,而后,我冷冷一笑:“贝勒爷这么急着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靠近我,从身后环抱住我,将梅枝从我手中抽走,五指牢牢的与我纠缠在一起。他的手掌很大,掌心也很粗糙,我想缩手,却被他牢牢攥住。
  “急么?我等了你多少年?十年!这样子也叫急?”他嗤笑。
  “如果没有萨满的预言,您或许会愿意再等个十年!”
  他突然用力将我往后一拉,使我的后背重重的撞上他的胸口:“萨满的预言?你难道真不记得了?叶赫那拉布喜娅玛拉可是打从一出生,便被族内最具权威的萨满法师烙下这八字箴言了!”他的左手悄悄抚摸着我的脸颊,刺刺的令我的皮肤感觉有些痛,“我承认一开始想要你,是因为你的名气,你的美貌,甚至为了那个预言,我不惜狠心将你牺牲掉……可是……”
  “爷!既然如此,为何不照着你当初所想的那样继续坚持下去?”我打断他的话,害怕听到他接下去准备要挑明的深意,“贝勒爷!江山……你不想要了?”
  他遽然将我的身子扳过,直直的面对他。
  他的脸色铁青,眼中似要喷出火来,过了好半晌,他嘴角抽动,古怪的扯出一丝冷笑来:“这就是你的选择?过了这么多年,你仍旧不肯接收我?”
  我撇开头,漠然的望着瓶中的红梅,花开得正鲜正艳,芳香四溢,可谁曾想过,当花叶凋零,红颜老去时,又会是如何凄凉的光景呢?
  “红颜易老……”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将他与我紧紧缠绕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
  手分开,垂下……他僵直的站在我面前,沉默片刻,终于转身。
  门扉轻轻阖上,远远的听到葛戴低声说:“恭送爷!”
  
  明万历三十二年初,赫图阿拉的最高女主易位。
  努尔哈赤的大福晋富察氏衮代被降,遣送至五阿哥莽古尔泰府邸颐养,另立乌拉那拉氏阿巴亥为大福晋。
  是年,阿巴亥十四岁。
  举族震惊!
  阿巴亥荣升大福晋之后第二月,努尔哈赤即新娶庶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不免床笫欢爱缠绵,冷落下新立的大福晋。这不禁又叫那些局外之人,愈发不懂这位淑勒贝勒爷的心思,到底阿巴亥是得宠还是失宠?
  然而转眼,众人的疑惑得以消除。
  万历三十三年,阿巴亥诞下麟儿——排行为十二阿哥的阿济格。
  
  明万历三十四年,海西辉发部族民遭叶赫掳掠招诱,人丁流失严重。辉发部贝勒拜音达礼将其子送至建州为质,请求换取努尔哈赤的信任,助兵攻打叶赫。
  皇太极恨极叶赫,此机正中下怀,力主发兵,然而他人微言轻,尚不能独立于政殿之上,又如何教人采纳他的建议。于是搁置交由四旗旗主公议,舒尔哈齐老谋深算,未置一词,褚英年轻气盛,但求有仗可打,求得功绩,便力主发兵。
  代善似乎偏与褚英作对,但凡褚英的抉择,他总会慢条斯理的推出一番言辞驳却,这让褚英恼火万分。
  一时庭议无果,争论不休……
  而我每当看到皇太极脸上越发阴沉,笑意全无的冷峻表情,总不免心生一种不祥之感。
  九月底,三年期满,孟古姐姐迁葬至尼雅满山,陵墓由包衣奴才觉尔察氏一户看守。因为实在厌烦再在赫图阿拉呆下去,我恳请守墓三月,努尔哈赤勉强首肯。
  于是,十月初我带着葛戴一行在皇太极的护送下前往尼雅满山岗。
  入夜,葛戴替我铺好被褥,我正散了发髻,预备上床歇息,忽听门外有人轻轻叩门,葛戴开门一看,竟是皇太极,不由诧异道:“爷,您还不歇……”
  “你下去!”不容她把话说完,皇太极已沉声吩咐。
  葛戴些微愣了下,随即低头默默行了跪安礼,退下。
  “怎么了?还在为那件事不痛快?”我知道叶赫是他的痛,但也觉得此刻就他的能力而言未免太过急进了些。
  见他沉闷悒郁的站在门口不说话,不由心里一软,走过去,轻轻抱了抱他:“乖,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睡一觉……你留在这里陪我几天,瞧瞧你教我的骑术可有长进了……”
  此时的皇太极虽然已经高出我半个头,但我总不免把他仍是看做当年的奶娃娃般疼惜,特别是在孟古姐姐故世之后,我发觉这个原本便沉闷不多话的少年愈加变得冷若冰霜,活脱脱成了一座了千年不化的大冰山。
  他任由我抱着,过了好半晌才叹了口气:“那今晚我要睡在这里!”
  我眨了眨眼,轻笑:“好!我叫葛戴给你打铺子……”
  “不!我和你一头睡!”
  “唉,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我抚摸上他棱角分明的脸,早些年的稚气已完全找寻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我听说贝勒爷正打算让你搬出内城,另赐府邸,你是否也该考虑娶房媳妇安置了?”
  他目光一凝,挥手将我的手打掉,厌恶的说:“不用你来操心这个!”自顾自的脱了外褂长袍,利落的爬上床,他将丢在床角的一个绣枕与我的枕头并排放好,然后伸手拍了拍床板,“过来!”
  我嘻嘻一笑,少年家的脸皮子果然薄,说不得……随即感慨,我毕竟取代不了孟古姐姐的位置,无法在私生活上干涉他太多。
  慢腾腾的走到床沿,缓缓放下幔帐,忽然腰上一紧,竟被他横臂一勒,一个跟斗掀翻,滚到了床里。
  我低呼一声,等到眩晕感消失,才发现自己已仰面躺在床的里侧,皇太极正抓着我的一绺头发在把玩。
  “我睡外侧!”我爬起来想越过他,却被他按了回去。
  “你睡里面!”
  我瞪他:“小孩子睡里面……”
  “我长大了!”他跟我诡辩。
  “长大了就不该再赖着跟我睡,下去!”我不客气的抬脚踹他,没想竟被他敏捷的探手抓了个正着。
  他的手很大,竟将我的一只脚牢牢包裹住。
  这下子,我的老脸可就再也挂不住了,面上噌地烧了起来,连带耳根子都火辣辣的烫:“臭小子!没大没小,快放开!”
  他啧啧发出怪声,松手放开我的脚,我抬手在他光溜溜的前额上打了个暴栗,然后爬到外侧:“睡觉!”
  身子陡轻,竟是又被他拦腰跟摔麻袋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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