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文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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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文的阴谋-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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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用。当我们到了机场,在那里等我们的箱子时,我看着他。他的下巴又绷得很紧。我突然意识到没什么希望了。因此我们谈了一次,并决定就此了断。我们离了婚。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不过现在我们关系好些了,几乎可说是很友好了。有时我觉得,没有人像他那样彻底了解我。”

那些话一泻而出。当她说完后,她直直地看着他。

“现在我们又好上了,”她说,一面用手捋了捋头发。“谈了我这么多。你呢?给我讲讲你的情况。”

“很有趣,是吧,还要交换秘密。像个剧本什么的。”

“不,你没讲——你只是想逃避。给我讲讲。”

“讲什么?”

“给我说说你哥。”

他看了她一眼。她正敏锐地看着他,等着听他讲。他沉默了一下,心里在想是否要一股脑儿说出来。

“他叫卡尔,比我大。我非常崇拜他。每个方面他都是我的榜样。在很多方面,他比我真正的父亲还要父亲。6年前,他在一次事故中死了。只是他未必会——我的意思是说,我觉得我也许本可能救他的。”

这不——他已经说了。话已出口。

“你指的什么?”她问道。

“他从剑桥——在那里的一个实验室工作——回到康涅狄格的家里。他是个生物学家,非常优秀,工作也很认真。我们关系一直都非常要好,但这次不知为什么,在一起有点儿尴尬,也许是有几年彼此都没见面了吧。于是那天,我们到魔鬼洞去。那是个游泳的水坑——乱石头,陡坡,巨大的瀑布。小孩的时候,我们经常去那儿。我猜想我们又要沟通一下,像小时候那样。”

他停了一下,吸了一口气,又继续往下说。

“我们一直都知道那里很危险——在瀑布下面游泳。我们从来没试过。有人给我们讲过……是谁我忘了……所有小孩都知道的,千万不能靠近那里。水落下来时都会那样,会向四周翻腾,没有浮力。谁想不沉下去,就像是想在稀薄空气中的水汽上行走那样难。听人讲有一个小孩子去那里游泳,结果像石头一样沉了下去。因此我们都知道自己不会去那儿的。

“那天,卡尔和我觉得我们应该去魔鬼洞怀念一下过去的时光。天很热。我背一个6瓶装的食品盒。我们不知道是否要到瀑布的上面游泳——那地方很安全。不过我们都把游泳裤穿在短裤下面,以备想游时方便。我们来到瀑布那里,从旁边的小路往上走……他慢了下来——我有点生气了。天那么热。我决定要游泳。我想到了那里把啤酒放在水里,但他似乎不想去,因此我就在前面继续往上爬……”

他又停了下来。那场景开始在脑中回放。

“……接着我真的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我正在往前走,我听到后面有什么响声,像是叫了一声。我转过身,看见卡尔在往下掉,摔在乱石头上,速度并不很快,我以为他也许自己能抓住什么停下来……但他却越掉越快,实际上是旋转而下,头朝下直端端栽进水里。我看见水溅起来,我看见他的头浮上来了一下,接着是一只胳臂。我能看出他在挣扎。然后他突然从水面上消失了。他就这样不见了。没有了,不在了。我以最快的速度从坡上跑下来。但当我赶到那个位置,我什么也帮不上,我只是望着水池——黑洞洞的,到处是小水泡。我想……我想我应该下去,跟着他跳下去。但我怕,因为我知道我一下去就永远也上不来了。因此,就那样,我眼睁睁让他淹死,甚至救也没救他一把。我去找一个棍子,也许一根树枝也行,好把它插到水里去,看他能不能在水下面抓住。但什么也没有。接下来的时间似乎过得非常快。我记得曾想过他能在水下面憋多久?——一个人不呼吸能活多久?怎样了?——大脑损坏要多长时间?接着又想:不可能这么久。我往下游走,看他是否会从下面出来,但没人。他到处都没人影,附近没任何人,好像一切都突然寂静了。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几乎听不见任何声响,甚至那瀑布的声音也变得那样遥远。

“因此……我只好往回走。我走到公路上,上了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那里有部电话,我叫了警察。他们来了,我们回到树林。他们找了一会儿,打电话要求增援。然后这个警察过来,胳膊挽着我,给我手机问我要不要给什么人打电话。我给爸爸打了电话——我得一个人走到林子里去打——我记得抬头看着树和树叶心里想:你要怎样打,你说什么。你如何告诉人家原来你们是两个人而现在只一个人了,另一个不在了。你用哪些词?你怎样说我让他死了?他接了电话。我记不得自己说了什么。但他来了,他很清楚我们在什么地方。那个时候警察更多了,他们在打捞他的尸体。卡尔上来了。他一只腿钩着一个钩子,他那样苍白。他的头发搭在脸上,他看上去被水泡胀了,非常沉,3个人才把他抬到石头上来。他们连救生措施也没试一下。

“就那样,我曾有一个哥哥,他就那样死了。”

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从冈维尔普雷斯射过来的车灯扫过树林。贝丝一直握着他的手。她伸出胳膊,把他的头搂在怀里。

他说:“要是我不那么……孩子气,如果我不一个人往前爬,也许我还能救他……在他摔倒之前抓住他,想法不让他掉下去。”

“那不太可能。”

他已泣不成声。

他们在那里坐了很久,一句话也没说。

“你知道”,他说,“这些我以前从没给别人讲过——没像这次这样讲过。”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妈妈以前常这样说。有些说出来好,有些不好。你的属于说出来好的那种。”

休坐起身,看着她。

“不是你的错,你知道。谁都明白。”

“我常常觉得——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常常觉得我父亲偏爱他。卡尔明显地比我优秀得多——在任何方面。因此那天晚些时候,第二天,以至那之后的每一天,我真正的想法是

……”——他顿了一下,很难说出口——“死的儿子不该是他。”

“你父亲从没说过吧?”

“没有,没说那么多话。但我打赌他是那样想的。”

她思考了一下,然后温柔地说:“你可能没错,有的父母有偏心,有些甚至在两个孩子中更爱其中一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更多的小孩是即使父母非常爱他们,他们也觉得得到的爱不够,尤其是生活在哥哥或者姐姐阴影下的孩子。因此明显有可能是你错了。且想想你给自己造成的所有那些不必要的痛苦吧,甚至可能还包括你父亲的。”

“还有一点,”她补充说,“如果你当时跟着他下去,那你父亲就不会还有一个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他说。“最近我一直想搞清楚一些事。”

“什么事?”

“比如卡尔辞去实验室工作,比如他感到抑郁,需要帮助。”

“听上去你似乎想把事情彻底弄明白。”

“是的。”

他们开始沿着公路往远处黑暗中她的住处走去。街灯黄|色的灯光倾泻在人行道上,形成漏斗形状。他心里还在想着那些事情,竟没注意到自己的胳膊搂在她腰上。她的手臂也温存地放在他的腰间,大拇指扣在他的皮带里。

在她的房屋前,他吻了她,跟她道了晚安——一个亲密的短吻,不是激|情的那种。她没有邀请他进去。但他一点也没感到失望。他兴奋的脑子里充满着各种念头。

第十二章

小猎犬号从英国出发两个月后,在二月份一个潮湿闷热的上午9时到达了南美。它沿着满是茂盛的香蕉树和椰子树的海岸驶过一片平静的水域,静静地进入巴伊亚的古老城镇圣萨尔瓦多脚下的万圣湾。

对于查理来说,这一天可是等得太久了。他已经体会到海上生活的单调乏味——也就是说,一艘今天可以用作军舰的双桅横帆船明天就可能变成自己一个可怕的牢笼——如果一个

人有个总跟他过不去的仇敌。他和麦考密克的关系已经严重恶化,不再仅仅是粗鲁,而是近乎一种略为掩饰的仇视。

头天晚上,躺在轻轻摇晃的吊床上,他向室友菲利普·吉德利·金讲了自己对麦考密克的反感。

“那人总跟我作对,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他是个蠢驴,喜欢恪守细枝末节,简直不配叫做自然科学家。而且他很庸俗。一句话——尽管我非常不喜欢那样的字眼——他纯粹是个下贱坯子。”

“明摆着的。”

“而且我怎么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不喜欢我。”

“道理也很明显,你挡了他的路。你是他实现自己苦心追求的目标道路上的一个障碍。”

“会是什么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名声、社会地位之类的人们所企求的虚荣和无价值的东西。”

查理没有回答。他想起他曾认识的一些博物学家,他们借助自己的研究攀上社会地位的阶梯。如果一个人搜集了数量可观的标本,博得一个专家的名声,他完全有可能获得一定的社会地位,甚至获得爵位也未必不可能。

对照而言,查理感到高兴的是,自己不必为社会地位而操心。他能纯粹出于认识论的目的,专心一意地投身于科学研究之中。他告诉自己说自己不是个势利的人——他为自己善于和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而自豪——但他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是,在和杰米·巴顿这样的野蛮人在一起时反倒比与自己的同胞在一起更要舒坦。

年轻的金转身朝向墙壁,摆成一个见过世间太多险恶的人沉思的睡姿,最后说了一句:“总之,我赞同拜伦的观点。我要说让所有的人都见鬼去吧。”

查理迫不及待地上了岸。当他从小帆船跨上码头,他的双腿在坚实的地面上直晃悠。他在狭窄的街道上闲逛,然后朝中央广场的大教堂走去。在密集的人群中,他感到怅然若失。他仔细地看着那些人群:有戴着锥形帽子的牧师,乞丐,大摇大摆的英国水手和背上披着长长的黑发的漂亮女人。

但没过多久,他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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