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天下(整本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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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天下(整本txt)-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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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是纯洁白净的鲜奶,正午酿得更加甘甜,晚上变成醇香的酥油,这珍贵的礼品全都带来。”
  姑娘们又是肆意地一阵大笑,接着唱:“千里草原上远近驰名,奔腾飞跃神速如鹰,为接娶美丽的姑娘,你们可曾带它来临?”
  “成吉思汗圣主的马群里,挑选的白玉色宝马驹,驰骋蓝天云间的千里马,现已牵引到这里来——”
  歌声方毕,分头嬷嬷已然笑出眼泪,“行了,姑娘们!让新人进来吧!”于是娇笑声中,女子们散开,由两名小丫鬟将毡包的门帘高高撩起,一道红色健硕的人影朗笑着跨门而入。
  我直觉便要低头闪避,然而却在吉赛兴奋的笑声中,被他圈住腰身举了起来。我吓得险些失声尖叫,他托着我的腰将我擎得老高,欢天喜地地大声嚷嚷:“我的新娘子哟!我最美丽的新娘子……哈哈……”
  他红缎结冠,身着长袍,腰扎金黄宽带,垂挂一柄金色弯刀,脚蹬长靴,腰间松垮垮地系了一根白色的哈达。
  吉赛黑亮的面庞微微透出赤红朱色,眼眸炯炯有神,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这种赤裸裸的挑逗目光,我心寒得竟如同堕入了万丈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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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第十章死生(4)


  毡包内的人自发地离开,刹那间走得一个不剩。吉赛并不放我下来,直接将我扛上肩头,大笑着迈向毡包正中铺着精美羊毛织毯的软褥子。
  “放……放我下来!”我惊惶失措地踢腾,他只是大笑不理。陡然间感到天翻地覆般的眩晕,我被扔进了软褥,遮面的红纱一时闷住了我的口鼻,我憋着气慌张地爬了两步,忽然右脚踝上一紧,扭头看去竟是被他抓了个正着。
  我又惊又怒,吉赛脸上的笑容此刻看起来更像是在狞笑,原先瞅得还算顺眼的面目也变得狰狞恐怖起来。我失声尖叫,蹬腿踹他。
  “布喜娅玛拉!”他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意,“女真第一美人!哈哈,他们争来夺去那么多年,到头来谁也没得到的美人,不是还得归我所有么?”他放开我的脚,随手解下身上的腰带,脱去长袍,“虽然你老了点,不过……冲着你往日的声名以及这张还不算显老的脸蛋,我也不介意且将就了……来吧,我的美人,古人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赤裸着上身,张开双臂合身扑了过来。
  我当即在褥子上翻了个身,闪过他的扑袭,瞥眼间瞧见身侧一对大红喜烛燃烧正旺。我将心一横,随地打了个滚,靠了过去。
  只听噌的一声,遮面的红纱一角带到烛火,鼓起一团火焰。脸上灼热的疼痛逼得我惨叫一声,身子蜷缩起来。
  “布喜娅玛拉!”吉赛冲了过来,抓起一旁散落的衣袍蒙上我的头,压熄了火苗。饶是他动作敏捷迅速,但经过如此一烧,我亦明白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孔怕是彻底毁了。忍着钻心般的疼痛,我一边假装呻吟哭泣,一边悄悄拿余光打量吉赛的脸色。
  他表情有些抽搐,瞪着我的脸,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过了许久,他才气急败坏地跳起大叫:“找大夫来!来人——唤大夫来!”
  好好的一场婚宴最终被我搅了,大夫很快被找了来,我的脸烫伤得十分厉害,左半边面颊几乎全被毁去了,听着周围的吁叹吸气声,我心里反倒一片平静。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这张伴随了我二十三年,也同样纠缠了我二十三年,带给我波折不断的绝世容颜,终于……不存在了!
  我承认这是步烂棋,下下之策——我原也是想着顺从吉赛,安安稳稳地过完最后为时不多的日子,可是……只要一想到方才他那种狰狞淫秽的笑容,我就万分恐惧,内心深处备觉侮辱。
  大夫仔细地替我敷好了伤口,又不厌其烦地关照了一些日常忌讳,我沉默点头,忽觉嗓子发痒,便忍不住咳了两声,咳声嘶哑,空空声不断。大夫本已缓缓躬身退出,忽听这动静,猛地扭过头来,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抢了我的手脉号住。
  我见他神情紧张也不由得一愣。大夫眉头紧皱,忽然松开手,快步奔到吉赛面前行礼,附于耳边嘀咕了几句。
  吉赛面色大变:“当真?”
  大夫点点头,吉赛快速地向我投来一瞥,我忽然发觉他看我的眼神起了变化,夹带了些许的厌恶之色。吉赛在愣了一分钟后,突然一扬头,竟是转身离开了毡包。
  一时奴婢下人纷纷退去,毡包内就剩下替我梳头的分头嬷嬷和我的陪嫁嬷嬷。分头嬷嬷蹙着眉头叹了口气,陪嫁嬷嬷却是在一旁不住地抹眼泪,哭道:“格格的命如何这般苦啊!好端端的竟会发生这等意外……”
  分头嬷嬷忙安慰道:“不打紧,贝勒爷厚道,既然娶了你家格格,自然不会亏待她!侧福晋的例份是少不了她的……”
  “那又有何用……”陪嫁嬷嬷伤心得口不择言起来,“贝勒爷总不会再宠幸我家格格了!她一个失宠的侧福晋,日后若是无子,这漫漫长日可要如何熬过去?”
  “咳!”分头嬷嬷尴尬地低咳了一声。
  我忍着伤口的疼痛,歪在软垫上,无所谓地摇头:“我累了,想歇一会儿……”两位嬷嬷对望一眼,俱是满脸苦笑,只得无奈地向我行了礼,悄没声息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新人毡包内,顿时空荡起来。我从褥子上翻身爬起,走到梳妆案旁取了菱花铜镜,比照着细瞧。只见原本绝丽的白皙肌肤此刻满面红肿,两侧脸颊高高肿起,右边面颊上只是零星烫了三四个小指甲大小的水泡,可左边脸颊却是不容乐观——颧骨处因为火苗蹿起时,遮面的纱巾并粘在了伤口处,是以方才大夫为了取下纱巾,竟是将粘连的溃烂肌肤也给一同揭了下来……如今看来,有点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我轻轻抚摸镜面中的那张脸,幽幽地叹了口气。
  真是对不住了,东哥!顶着你的这张脸过了这么久,临了却还是让它毁在了我的手里,希望不知此刻灵魂飘荡何处的你,不要怪我心狠!
  我也……只是想自保而已!
  也许是我这张毁容后的脸孔实在太吓人了,吉赛自那以后竟没再进我的毡包来看过我一眼,这一点让我深感欣慰,总算从美女变成丑女的牺牲没有白费,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然而,我逐渐地开始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我所在毡包内随侍的丫鬟仆妇好像全部都在刻意地躲避着我,她们看我的眼神常常带着一种莫名的惧怕,甚至就连向来待我亲热的陪嫁嬷嬷也总找借口敷衍我。
  这种诡异的情况真是令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如此平静地过了两个月,到得这年的闰八月,建州方面突然传来一则惊人消息——阿尔哈图土门,大阿哥广略贝勒褚英因谋逆之心屡教不改,被其父淑勒贝勒赐死狱中,结束了他年仅三十五岁的年轻生命!
  当我听到这个噩耗的瞬间,突然两眼一黑,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醒来的时候,夜色昏沉,软褥边一个守夜的人都没有,我脑袋昏沉沉地举不起来,每每想到褚英可悲可怜的结局,心就痛得揪在一块儿了。
  虽然早已猜到会是如此结局,却不曾想竟会有如此之快!
  努尔哈赤!努尔哈赤……你果然够狠够毒!
  喉咙口一阵腥气涌上,我侧过身子,用帕子捂住嘴,猛地咳了一声,待到拿开时,我分明看见雪白的帕子上,濡湿了一摊触目惊心的殷红!
  我猛地捏紧了帕子,心里恍然有些醒悟过来,难道我最终竟会是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老天待我何其不公啊?莫名其妙将我穿越到了这种鬼地方,遭遇了这些非人的经历,到最后竟还要如此折磨我,给了我这么个滑稽可笑的死法!
  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
  难道来古代二十四年,为的就是要做一个别人眼中彻头彻尾的“祸水”,然后借着这张祸水脸孔,襄助努尔哈赤吞并辽东?
  禁不住的,我呵呵冷笑起来,悲凉的笑声里有我愤怒而无奈的眼泪!
  老天——你不公!你待我不公!
  随着咯血次数的逐月增加,终于在腊月岁末,我被移出了主毡包,改迁至最角落的一间极为简陋的小毡包内,身边除了自己从叶赫带过来的陪嫁嬷嬷以及三个小丫鬟外,吉赛未再添派任何人手给我。
  我心知肚明,每日起居,但凡能自己动手的,便不让嬷嬷丫鬟近身伺候,每日除非必要,我甚少再开口讲话。餐饮食具,茶碗杯盏等每次用过,均吩咐丫鬟用沸水煮过,且不可与他人混用。毡包内每日通风,即便是大雪风暴,我也不敢有丝毫轻忽懈怠。
  吉赛先还替我派医诊治,但为求速死,我每次都偷偷将熬好的药汁倒掉,这个日渐衰败的身体在病痛的折磨下变得不堪重负。日常照镜,发现自己脸上的伤疤已全部落痂,留了一层淡粉色的新肉,虽不见得再有旧日容光,却也不似当日那般恐怖骇人。
  相对于新肉的粉红,倒是原先的底色变得黯淡无光,甚而惨白吓人。我瘦了许多,眼眶内眍,两只眼睛更显得大得出奇,颧骨高高凸起,经常呈现病态的潮红之色。最近夜间经常盗汗,身体疲软无力,明明畏风惧冷,却偏爱吃生冷的东西,似乎体内有团火常常烧得我口干舌燥,虚汗连连。
  不用大夫来瞧,我也知道自己就快病入膏肓,再熬些时日,估计便可撒手人寰。只是这过程实在太痛苦,也太艰难了。若非要等待自然亡故,让灵魂可以回到我来时的地方,我真想一刀结束了自己,也免得再受这份活罪。
  这种被病痛折磨,日日等死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转眼又苦撑了一个多月,忽有一日陪嫁嬷嬷跌跌撞撞,像是火烧屁股似的冲进了毡包,脸色极差。
  我这时方才睡醒,胸口发痛,浑身汗湿,一点力也使不出,只得靠在枕上,睁着眼睛无声地询问她。
  “格格!大事……了不得的大事!”她喘吁吁地擦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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