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瓴中国式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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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瓴中国式离婚-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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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就被新娘娟子罚了三大杯干红,当下就有些晕晕乎乎。他一向不胜酒力,很少喝酒,除了那次的小酒馆醉酒,从没醉过。那次喝的是白酒,还没感觉到什么的时候就被撂倒了。这一次感觉不同,感觉不错。走路都不用费劲,一路飘着就过去了。婚礼方式是西式的,西方酒会式的。偌大的厅里,散放着餐桌,桌上摆满各种饮料、糕点、冷肉。客人们无固定餐桌,谁用谁取。宋建平一路飘着一路喝着,来者不拒,不知不觉地就喝高了。肖莉到的时候,正是他状态最好的时候:飘飘欲仙,如梦如幻。看到肖莉,笑眯眯招手让她过来。
    肖莉绕过一张张餐桌,向宋建平走去。所到之处,无不引起人们的注目。宋建平感到了人们对这个向他走来的女人的欣赏,男人的虚荣心顿时得到了极大满足。肖莉来到了他的身边。
    〃宋医生,给介绍一下啊!〃立刻就有人大叫。
    宋建平一把搂住肖莉与之并肩而立,嬉笑着:〃这还用得着介绍吗?〃
    〃哇噻!男才女貌啊!〃一女孩儿尖叫起来。作为对她尖叫的呼应,宋建平在肖莉腮上亲了一口。立刻有闪光灯雪亮地及时一闪,负责婚礼拍照的人把这珍贵的一幕给拍了下来。肖莉知道宋建平是醉了,笑着皱眉看他,试图把他推开。结果不仅没有推开,却被他拥着下了舞池。
    娟子看肖莉的目光充满羡慕。那是年轻女孩儿对成熟女人的成熟美的羡慕。同在场所有人一样,她也认为这就是宋建平的夫人。同时也认为,这是很般配的一对。在场的唯一知情人是刘东北,他却始终保持缄默。他不能跟任何人出卖他哥,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妻子。不仅是保持缄默,看着在舞池里将肖莉紧紧拥在自己怀里的宋建平,心里还感到阵阵的幸灾乐祸:你不是传统吗?你不是正派吗?这么传统这么正派的人怎么还会做出这种事来?别想拿喝多了当借口,如同酒后吐真言一样,酒后露真情。那真情就是:所有男人,只要他是男人,就不会对美丽的异性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舞池里,肖莉几经努力,方把宋建平推开,并扶到了沙发上,宋建平立刻倒下就睡。林小枫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
    这天,宋建平走前,林小枫就走了,和爸爸妈妈当当一块儿去了香山。本来没打算去,突然地就在家里待不住了,无端的烦躁,于是决定去香山。潜意识里,是想用这种表面的忙碌和快乐摆脱掉内心的空虚。不想刚到半山腰,妈妈把脚给崴了。好不容易连搀带扶磕磕绊绊地到了山下,妈妈脚已肿得老高。当下给宋建平打电话,想通知他去医院里等,他们随后赶到。不料电话打不通,想是婚礼上太过热闹听不到铃声之故。于是决定,回来时路过宋建平参加婚礼的酒店,叫上宋建平。一开始妈妈不同意叫他,说上医院不一定非他不可。林小枫却说:〃上医院不一定非他不可。回家上楼怎么办,我们仨谁能背您?〃老太太便不吭声了。
    林小枫按照服务员的指引向宴会厅走,路过洗手间时,刘东北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没看到她,她看到了他。他是太醒目了,簇新的西装不说,口袋里还插着一枝玫瑰花,于是她叫:〃东北!〃
    刘东北听到叫声,大脑还没有明确反应过来是谁,心已被吓得跳了一跳,慢慢地,他转过身去,发现自己的感觉没错。〃嫂子!〃他欢天喜地地说,〃您来了!我哥说您不来——〃
    那欢天喜地是如此真挚,让林小枫不由得歉意,第一次想到不该因为了自己的任性,就置他人的感受于不顾, 〃对不起东北,我今天实在是有事。宋建平呢?〃
    〃您不是来参加婚礼的?〃
    〃我妈脚崴了,有可能骨折了。〃
    刘东北在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只要她不是来参加婚礼的,就好办。否则,就算他哥此刻没有什么忌讳,林小枫的现形,她的出现也是件颇为麻烦的事,因为,现在,那里边,人人都认为宋建平的夫人是肖莉。刘东北把林小枫安排在大堂里等。
    〃里面人很多,得找。我去给您找。〃刘东北礼貌周到地给林小枫叫来了一杯鲜榨西瓜汁。林小枫也乐得在外面等:一张素脸,一身家常服,她不想这副样子出现在这种场合。
    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宋建平被刘东北叫醒,一听林小枫来了,吓得酒登时醒了一大半。尽管醉了,他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对自己的潜意识绝不是一无所知。他所担心的正是刘东北替他担心的:现在,这里人人都以为他的夫人是肖莉。林小枫来了,他介绍还是不介绍?介绍,怎么介绍?说林小枫是他的夫人,那肖莉是他的什么?他从沙发上爬起来,跟着刘东北匆匆向外走,跟肖莉都顾不上说,只嘱咐刘东北帮着招呼一下。
    林母果然是骨折了,足背第五根骨头骨折。从医院出来后,那只脚就根本无法沾地,最终,是宋建平背着她上了楼。宋建平把老太太背进家已是满头大汗,放下老太太,气都没喘,就张罗着铺床,放靠垫,帮老太太垫高伤脚……忙得不亦乐乎。弄得老太太非常过意不去,又不便跟女婿过于客气,只好不停地招呼林小枫:〃小枫啊,这里这么多的事——做饭你急什么!这才几点!〃
    这时宋建平正抱着林母脱下的外套外裤向外走,林小枫在厨房里高声地回道:〃没事儿,妈妈!他照顾您还不是应该的。〃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头充满对宋建平的感激,还有歉意。自己是有些任性了,不知在他同事的婚礼上,自己的缺席,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宋建平把林母的外衣在门厅挂好,路过厨房时被林小枫叫了进去。
    〃建平,〃接下来本想说〃对不起〃,话到嘴边又拐了弯。不习惯。一向不管什么事,即使她心里早已认了错,也只是表现在行动上,嘴上是从不说的。看一眼丈夫脸上累出来、忙出来的涔涔的汗,她说:〃建平,妈妈骨折了,我恐怕得住在家里了。〃
    〃那是当然。这时候家里没人不成,光指着爸爸不成。〃
    〃当当只有交给你了。〃
    〃没问——〃〃题〃字还没有出口,宋建平猛然止住。婚礼开始时,杰瑞跟他说让他去四川,参加一个重要会诊;会诊结果如需手术,他还得留下给人手术。他跟林小枫说了这事儿。
    〃需要多长时间?〃林小枫闻此停住了择菜的手,抬头关心地问。
    〃说不准。〃
    〃……去吧。〃
    〃当当怎么办?〃
    〃跟着我。〃
    〃算了,我跟院长说,让他换别人去。〃
    〃那怎么行!〃林小枫接着低头择菜,意思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宋建平定定地看妻子埋头择菜的侧脸。从侧面看,她比正面看更要显老。主要是脖子。本来,那脖子到下颌是一条流畅圆润光滑的曲线,现在,流畅圆润光滑不复存在,尤其当她低下头来的时候,下颌下面会耷拉出一块明显的赘皮,松松的,毫无弹性的。女人老,先老脖子。宋建平不敢再看,下意识地,无明确目的地,伸出一只手,搁在了妻子的肩上。那肩在他手下微微一颤。片刻,林小枫含糊地说:〃建平,今天的事儿,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悲哀,酸楚,感动,一时间,宋建平心里百味杂陈。
    阳光铺洒在办公桌上,晒着摞着高高的作文本。院子里充满孩子们的笑闹声,正是中午休息时间。林小枫埋头批改作文,批到妙处,笑了起来。抬头四顾,办公室里没人,不由得失望。通常碰到好作文,她总是要念给她的同事听,一块儿分享属于老师的那种喜悦。这是一篇记叙文,写得真实、平实、不拘一格,其中最让林小枫欣赏的有这么一段:
    〃周日出去玩了一趟,和小学同学,四个人。总的来说,尚算愉快,没什么大喜事,但是挺轻松。细细分析,大概是因为和小学同学无功名利禄之争吧。就算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静静地在一起,就挺好。……〃
    林小枫埋头写批语:好!寥寥数笔,轻描淡写,就使一个面临中考的初三学生的学习环境、压力、心情跃然纸上。
    这时,一女老师拿着洗好的饭盒进来,一看林小枫的架势,不由笑了起来:〃林老师,你写起批语来,比学生的作文都长了,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批完那些作业?〃
    林小枫抬起头来,怔怔地看对方,
    〃开饭了?〃
    〃都吃完了。〃
    〃怎么不叫我一声!〃
    〃叫了你不止一声!……快去吧,现在还来得及。〃
    林小枫看了看堆得高高的作文本,深吸了口气,〃算了。免了。一顿不吃死不了人。〃复埋头于面前的作文里。
    林小枫担任着两个初三班的语文教学,同时是一个班的班主任。一般说来,语文老师的工作量比理科老师的工作量要大,大得多。从教学上说,理科的教学内容是相对稳定不变的,语文的教学内容则是要〃与时俱进〃的。内容与时俱进了,老师的备课讲课都要与时俱进,不可能像理科老师那样,一套教案只需做小小调整,便可以一直这么用下来。这是一部分的工作量。再就是批改作业。理科不仅内容固定,作业答案也固定,1加1就是等于2,没什么好说的,批起来就简单得多。语文就不一样了,语基部分还好一些,阅读部分,尤其是作文部分,作业的批改质量除了老师的水平,很大一部分要仰仗老师的职业道德,或说良心。一目十行地草草看下来,最后写上个〃优〃〃良〃〃差〃,是批;逐字逐句认真看,并且把看后感觉到的优劣一一给学生指出来、写出来,也是批,但工作量就会因此有着天壤的差别。与此成比例的,是学生的受益程度也会有着相同的差别。
    这次的作文题目是〃记一个星期天〃。于是孩子们就开始〃记〃了,从早晨起床,〃记〃到晚上睡觉,中间部分要么是帮父母做家务,要么是如何认真写作业,要么是出去跟什么人玩了些什么,说白了,就是一本本流水账,有〃事〃而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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