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足有两个小时，午饭的点都过了。刘公子愤然而起。一言不发的出了牡丹亭。
武强向在座三人连连抱歉。国企的建筑公司，他也不好随便得罪。
白色的标志连闯三个红灯才慢下来。
周围的场景变的荒凉，却是已经出城了。
刘公子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猛的一打方向盘，再踩油门，重回市内的同时。脸色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武强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勉强笑道：“说不定是什么情况……”
“被人先下手了，这有什么不清楚的。”刘公子做的虽然是批条的生意，但脑筋是清楚的，道：“这个苏城，肯定是从什么地方弄到了消息，先找了市府。”
“那……咱们怎么办？”
“我再找人问问，要是不行的话，就去别的市。”
武强“啊”的一声。道：“去别的市，就不好跳去青*岛了。”
“就现在的状况，你还想和苏城拼刺刀？”刘公子说着自言自语道：“苏城这家伙，还越来越厉害了。”
武强想到苏城的出身，忙问：“刘公子也认识苏城？”
“嗯。”
“听说他在胜利油田的关系网挺深的？咱们的液化气，不会被他阻断吧。”武强问的小心翼翼，要是气源没有了。花大价钱建成的管网就成了笑话，而且是自己笑不出来的那种。
刘公子却是一踩刹车，道：“你不信我？”
“信，怎么会不信呢。我就是担心，听说他还是中石油的**董事。咱也不知道**董事能做啥，好像是有些跟脚的样子。”
“独董屁用都没有。看货，你就把心放回狗肚子里吧。”刘公子不客气的骂了两句，心情似乎好了些，于是重新启动上路。
回到市里，刘公子丢下武强，自己打了几个电话，又找了几个人，都没什么用，最后只好等市府大秘回来。
这一切，都在唐礼的观察当中。
令他惊讶的不是武强的计划被阻止了，令他惊讶的是苏城并没有直接参与其中。
拒绝武强的，根本是当地市府官员的自觉行动，这一点，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这里面，也许有一些省委书记的因素，更多的，其实是清欠办公室的缘故。
济*南地区的清欠工作卓有成效，升格为省清欠办公室，继续由越司长和胡集等人指挥。经过一轮训练的工作人员也分别派往全省各地，自然而然的，属于全省的清欠压力，也就积累到了各个城市。
现在，无论是地级市也好，县级市也罢，都有清欠指标要完成。不能完成的就有丢官帽的危险，其一票否定的严格程度丝毫不亚于计划生育工作。
有这种刺激，各市区对投资项目都怀有期待和警惕的双重思维。家华燃气公司不比大华实业，他们别说拿出5000万元了，就是500万元现款也觉得吃力。而且，武强也不愿意按期掏钱付款，而是希望建筑公司垫款铺设管路，光是这一点，他就没办法通过市委的审核。
再加上双方摆明车马了打擂台，再傻的市府官员也知道怎么一回事。有不好意思的就躲着刘公子，剩下的全是一水儿的拒绝，给钱送礼都没有用，只说自己没办法。
他们也确实没办法，这是一种自发的集体行为，但也是这种集体行为，最是难以评判。
要是一天两天也还好，持续了两个星期以后，武强就傻眼了。
刘公子也觉得大为不妙。
名声毁掉了，生意还能做吗？要是连这样的事也办不成，以后刘公子还能是刘公子吗？
出于这样的念头，刘公子一狠心，一咬牙，对武强道：“我们不做天然气管道了，继续做液化气站。”
“给人加气？在哪里加？”这是武强的老本行了。
“就在青*岛。”
武强一惊，道：“这里的液化气站可多啊。咱们搞，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还在老家弄。”
液化气站不似天然管道，虽然也要审批，终究简单的多，也不至于因为管道生意而不被批准。只要有气源和设备，能灌装液化气就可以开液化气站，投资成本少的多。当然，做成以后的利润也少的多。液化气站的竞争对手会越来越多，利润会越来越微薄，最糟糕的自然是顾客的减少。只要安装了燃气管道的用户，十有**不会再用液化气罐，这种损失是永久性的，随着城市燃气管道的铺设，液化气站的盈利空间自然越来越有限。
刘公子就等着武强的问题呢，笑着道：“让你做液化气，就是为了让你有机会铺管道，我给你提供便宜的液化气，你用成本价出售。他们的天然气管道不是靠初装费赚钱吗？要是有这么便宜的液化气，你说普通人家还装天然气管道吗？管道铺设期间，谈不拢是他们吃亏，谈拢了也是他们吃亏，到最后，苏城就得来找我谈。”
武强品咂了一会，赞道：“好计。不过，咱们平价卖液化气，亏的就厉害了，要不，咱们提高10％的价格，也给员工发工资。”
“不用，我估计，你卖不了多长时间，他就得来找你了。”刘公子智珠在握，笑道：“卖的越多越好，你不用担心货源，我回去就想办法。”
“那太好了。这样，我干脆买一个液化气站，这个比建起来划算。”武强暗自算了一下运营和投资的成本，觉得尚可接受，也就高兴了。如果是平价销售液化气，那他的成本就是固定的，基本没什么超出的地方了。
没几天，武强就通过关系，买到了一个液化气站。别人买气站还有些麻烦，他有平价的液化气，随便分出来几十万公斤，就能吸引的人人来投，换一个液化气站也不难。
头天开始，这家取名为家华燃气的液化气站，就以低于市价35％的价格，享誉全城。
刘公子给他弄来的是工业用途的计划内液化气，价格本就便宜。运输的时候，他还找了一辆火车，一下子把价格压到了许多气站的成本线以下。
于是，全城的送气工，自然而然的把气罐送到家华燃气来加。过了几天，甚至有液化气站直接到家华燃气来进液化气。
武强怡然不惧，敞开了供应，这样一来，得到了廉价气的加气站的，也开始悄然杀价。
一切都如刘公子所预料的。
苏城很快得到了消息。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燃气管道的主管道就铺了30公里，有4个家属院的1000多户居民完成了入网改造，眼看着正是入网改造的高峰期，廉价的液化气，立刻让居民们犹豫起来。
虽然有建设厅出面协调关系，但是，天然气太贵的说法，渐渐的开始流行。
刘公子则放出话来：“青*岛一人一半。”
……
第二百四十四章 破局
四郎气呼呼的闯进苏城的办公室，“嘭”的坐在沙发上，喊道：“苏子，家华的液化气站又降价了。”
“哦。降了多少？”
“12。5公斤的瓶子，少一块两毛钱。15公斤的少一块五毛钱。比旁边的液化气站，低了快要3块钱了。
”四郎自个给自个倒了一杯凉开水，咕嘟咕嘟的喝下去，道：“这样下去不行啊，建设局的人都旁敲侧击的问，以后天然气的价格究竟是什么样的。”
“天然气的价格，按照国家规定的来。”苏城说着展开一张报纸，道：“这篇文章就说了，咱们天然气的价格，按照热值来说，只会比液化气更低，所以用起来更划算，液化气降价，就是因为天然气便宜。”
四郎讶然接过：“什么报纸？”
苏城笑着递给他。
四郎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不住点头，道：“说的真好，就像是给咱写的一样。”
“可不就是嘛。”苏城摊开手。
“你找人发表的？”四郎有点不习惯。报纸报刊以及新闻联播的高贵性维持了很久。在1990年，花钱发软文还隐藏在灰色的角落中。大华实业的公关部早就介入了这一领域，但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宣扬。
苏城不瞒着四郎，颔首道：“先用媒体稳住阵脚，液化气站的事，咱们再想办法。燃气公司内怎么说？”
燃气公司和大华实业不同，乃是按照后世的公司架构来设计的，四郎的决定权受到另两名经理的影响。若是论资历，从大华实业派出去的经理，比四郎在公司的时间还要长。四郎目前还处于学习中，就像是燃气公司本身一样。
四郎掏出一个做记录的小本本，看了一下，说道：“大家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很难处理。要么是我们也降价，降低初装费。要么是咱们和家华燃气公司谈一下，姓刘的想要一半的青*岛，那肯定不可能，也许给他一个郊县就满意了。”
“地盘不能给，管道为王。现在让出去简单，以后想收回来就再不可能了。”苏城也没有闲着，早就思量清楚了。液化天然气将会从青*岛的液化天然气码头登岸，故而本地天然气成本将是最低的，用量却是最大的，自然就是最赚钱的，或许，两三年以内，只有青*岛一地才真的有盈利。刘公子提出均分的条件也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一部分。
刘公子估计也没想着将苏城打倒，而是期待着双方各自让步，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在省部级大员不知凡几的省内混的风生水起，光靠一个正厅级的企业领导的老爹可是不行的。
四郎丝毫不奇怪苏城的决定，翻了一页记录本，道：“除此之外，大家觉得，如果胜利油田把他们的液化气给断了，对方阵营就不攻自破了。他们卖的全是计划内的液化气，要是一半计划内一半计划外，价格就上来了。”
“没那么容易。”苏城在胜利油田的最大政治背景，是与林永贵的互信。但在胜利油田，林永贵并不是一家独大的书记。刘公子的父亲刘副书记，就有与之分庭抗争的能力，回溯两年前，他们还都是同级别的干部呢。一纸委任状，让林永贵获得了政治上的优势，但也就是这样了。分配几千吨液化气的事情，在油田管理局的常委会根本没有提起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