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万可觉得有点奇怪。查副总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不懂技术，乃是政工干部出身的干活，因此，虽然起点很高，升的却极慢，已有近十年的副总经历了。施万可暗想：这位莫非开窍了？想来个活到老学到老？
斟酌了一下词句，施万可说道：“从平台的性能来说，载荷的吨位，平台的自持能力是比较重要的。大华的钻井平台的具体性能并不清楚，但我听说平台自持能力是45天，仅此一点，海洋石油931就比不上。”
担心查副总不明白，施万可又补充道：“自持能力就是按设计要求，一次性补足燃料、淡水和食品等物，中途不补给的连续活动时间。海洋石油931的自持时间是20天，在咱们的海上钻井平台上算是长的了，但和45天比，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这个对钻井平台很重要？”查副总不明白道：“装载一次比较少，派补给船多跑几趟不行吗？”
“海上的风浪比较大，如果是在天气不太好的时间或者地点工作，20天的自持时间就要预留出5天来。假如距岸较远的话，补给起来是挺麻烦的。其实。这主要是一种设计和技术能力的体现，要发展四代半或者五代的海上钻井平台。20天的自持能力是基础的，45天其实也不算多。由于钻井平台的吨位非常重要，提高自持能力还是比较困难的。简单来说，25天就是一代的差距。”
“离岸越远的海上钻井平台，自持时间就要越久？”
“对，要是以后的深海钻井平台，补给船一来一往就要一周时间，自持时间短了。根本没法用。当然，海上石油931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它的作业深度最高也就是90米，开不到哪里去。”施万可说着笑笑：“大华的新钻井平台的作业深度是150米，这个也是差距。”
“一代的差距？”
“差不多要一代了。”施万可叹了口气。
“其他方面呢？钻井能力有什么区别？”
施万可疑惑的想想，道：“钻井方面就比较细致了，井架的高度、大勾的荷载、天车绞车游车等设备的质量。还有固井装置，泥水泵，防喷器，隔水管，锚泊系统……对了，大华实业的锚泊系统是顶尖的。他们曾经和哈利伯顿有过合作……”
“这些你都了解了吗？”做宣传的解司长表情严肃。
“知道的不多，从我刚才看的，还有大华的介绍册子上的东西来看，比海洋931还是要好不少的，尤其是几个关键部分。比如柴油发电机组，减速机等等。他们都完成国产化了。”
“也就是说，比国内研究所的水平要高？”
“那是当然，706所也……”施万可说到这里笑了笑，道：“咱们国内主要是基础研究做的比较多，和企业还是不一样的。”
他没有正面评价706所，虽然706所是中船下属的研究所，和海洋石油总公司没有直接的关系。
施万可突的灵光一现，暗忖：查副总莫不是对706所有意见？
当然，有意见也不奇怪，国企都是恨不得自产自销大包大揽的小王国，情况许可的话，他们巴不得将所有的赢利点都控制在自己手里。
让中船系统的706所掌握对中海油至关重要的钻井平台技术，从系统内的思维来看，确实不算什么好事。
查副总轻轻转着水杯，道：“照你这么说，大华实业的海上钻井平台是很先进了？”
“崭新的四代产品，比国外最好的自升式钻井平台也就落后几年。当然，他们有不少设备也是进口的，但正是如此，能形成整体力量才难得。”施万可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查副总看向解司长。
后者微微低头，道：“施工在技术方面还是比较有水平的。”
“嗯。”查副总缓缓点头，道：“看来是要和大华接触一下，咱们中海油要是也有这样的海上钻井平台，在渤海地区的合作空间就大多了。”
他面向施万可，略有询问的意思。
施万可一愣，道：“买大华的海上钻井平台？”
“如何？”
“好是好，不过……海上钻井平台归大华船业生产制造，他们还有LNG船的业务，就算大华自己的订单，估计都要排到明年去，咱们就是想要，一时之间也拿不到的。”
“明年？”
施万可不明白情况，小声道：“明年其实也挺好的，这样还能根据使用中的反馈，修改一下原有的设计。”
“那就这样，订的到今年的就订今年的，订不到，就签合同，订下明年的。”查副总倒是习惯了一两年的订货期限。
做了决定，查副总就慢慢的往上走，到了平台处，解司长直接去找苏城，却是距离几米远，就被隐藏的阿塞拜疆保镖给拦住了。
“我有一笔大生意找苏城。”解司长仰着脖子，很有甲方的优越感。
“不好意思，有生意和我谈吧。”闫学灿笑着来到保镖旁边，现在正是离岸基金开动的时间，苏城是谁都不肯见的。
解司长微微皱眉，自报家门道：“我是中海油的解宝国，请苏董过来一下吧。”
PS：重新改了，晚了。
第六百零七章 备份
“苏董正在和其他人处理事务，您有什么事，可以先让我了解一下，接下来我们也好加快进度。”闫学灿年纪轻轻就任大华实业与大华船业的联络官，其后又以飞快的速度做到了大华船业的副总裁，见过许多解司长这样自以为重要的人物。
解司长也在心里念叨着“不懂事的小鬼”，面容一整，重申道：“我是代表海洋石油总公司来的。”
闫学灿保持着微笑，道：“我明白的，那么，请您稍等片刻可好？”
解司长左右看看，闷哼了一声，道：“我等五分钟，‘烦请’你告知苏城董事长。”
“好的。”闫学灿暗自撇撇嘴，心想，多大的生意不能先和我谈，难不成能用1分钟就谈成一笔大生意？
被解司长盯着，闫学灿只得来到苏城身边。但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等着他们谈话结束。
解司长登时气炸了肺，觉得这是对方不尊重自己的表现，他左右看看，很有拿个扳手甩出去的冲动。
似乎是感受到了解司长的愤怒，或者仅仅是想要换一下位置，苏城忽然转身靠在栏杆上，目光扫过解司长。
一股似有似无的气势袭来，却是让解司长莫名的变的安静下来。
苏城并没有刻意针对他，但是，当一个男人谈论着160亿美元的资金走向，谈论着3000亿美元的期货交易的时候，自然有王霸之气。
160亿美元在1994年。大约相当于2个发展中国家的外汇储备，而3000亿美元等同于2个发达国家的外汇储备。
若是学习索罗斯的对冲操作。该跪下来的财长还是得跪下来。
不管是在石油业内，还是非石油业内，这笔钱都有改变世界的可能。苏城一定要纠集另外六家公司的原因也在于此，配合超级油田的存在，用这笔钱完全可以创造一个大势，他们可以决定滔滔的海啸起始的时间，他们可以决定大浪冲刷的频率，他们可以决定退潮的时刻。
解司长看看两侧。觉得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方才松了一口气，至于昂首挺胸的甲方自信，一时间却是找不回来了。
几分钟后，只见苏城点了点头，从一群资本家的队伍里走了出来。
闫学灿立刻上前，将适才的情况说了。
苏城迟疑了一下。道：“我现在没有时间，你先稳住他。”
说完，苏城抬头向解司长笑了笑。
解司长嘴角抹过一丝得意。中海油每年用于购买设备的资金数以十亿计，别说是在中国市场上，就是在国际市场上也是不错的大买家，无论什么时候。都应当被重视。
不待闫学灿回来，解司长一提腰带，就要去和苏城说话。
“wait！”阿塞拜疆保镖才不管他的想法是什么，旗杆一样粗的手臂就挡在了解司长的胸前。
“我是……”解司长一跺脚，就见前面的舱室内。有人迎了出来。
是毛主任？
解司长拄着保镖的粗胳膊，像是个粉丝似的。仰着脖子看毛主任的动作。
与石油总公司一样，能管理海洋石油总公司的机构并不多，但发改委绝对是其中之一。最简单的一点，油品价格和油品的进出口指标就是他们攻关追逐的焦点，大型项目的批复也是再重要不过的事了。
就是购买海上钻井平台，买谁家的由中海油自己来决定，可能不能买，什么时候买就是发改委的工作范畴了。
由于工作和权力同样繁重，几位发改委的副职主任都有不小的权威，且往往能得到正部级的头衔。
对解司长这个级别的官员来说，他最渴望的未来是如此，他最畏惧的存在也是如此了。
只见苏城笑着和毛主任说了几句话，毛主任就不停的点头，嘴角溢出笑容，脸上的表情亦是生动非常。
解司长拼命的回忆自己印象中的毛主任，无论是开会时见到的，还是申请项目时遇到的，又或者偶遇见到的，似乎从未有过如此和蔼可亲的毛主任。
“这是什么情况？”解司长可不觉得苏城有与毛主任相提并论的资格。尽管大华实业的规模巨大，但再大又能比得上几家央企？比得了几个省市？然而，毛主任的表情却不似作假。
好像也没有作假的必要。
解司长仔细的看了看甲板上的构造，扭头就往楼梯下面去，一会儿，绕到了拐角处，顺着风的方向，隐约能够听到苏城和毛主任的谈话。
对机关干部来说，偷听也是一项满满是爱的运动，做的好了，也能平步青云。
两人的对话若有若无的传过来。解司长勉强能听到“期货”，“准备”等词语，刚想往前动一动，却被警戒的保镖给发现了。
壮硕的阿塞拜疆保镖舒展猿臂，轻轻一捞，就将下一层的解司长给提溜到了平台上。他却不急着问询，只扯起解司长的皮带，将他挂在钻井平台一层的栏杆上，然后才喊了中方的保卫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