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城大亨- 第265部分

旁边有人帮腔道：“是啊，相信您并不一定知道，只要叶老先生出现的地方就一定会引人瞩目，他老人家一向不轻易开口赞扬某个人，被他看上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江湖上有很多人挤破头皮想要和他搞好关系。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他老人家愿意，甚至马路上的一个乞丐也能在一夜之间被他调教成赌场大亨！”那人笑了一笑：“荣先生，要知道能为叶老先生工作的这种机会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得到的。”

“可惜，我对赌场生意并不感兴趣，只喜欢拍电影！所以，我想你找错人了。”荣少亨直接拒绝道。

那人觉得有些尴尬，自己说了老半天，人家却都没听进去，只好那眼睛看了一眼首座的叶汉。

“真是大材小用！拍电影能赚多少钱？我看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吧！”叶汉笑道，“只要你肯点头，说不定未来的澳门赌王就是你！”

荣少亨笑笑：“赌王么？很有吸引力啊，不过我的目标却是传媒之王！你一个赌王只能雄霸一方，而传媒之王却可以控制世界级的舆论，凡有电影的地方就有我，凡有电视的地方也有我，凡有报刊杂志的地方更有我，试问，那个‘王’更加得厉害？！”

叶汉当场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荣少亨会说出这么大野心的话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是假时假亦真，难道叶老您纵横赌坛这么多年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吗？！”荣少亨笑问道。

叶汉一下子被问住了，半天才道：“也许是我错了，拍电影不是什么小玩意！”说完雍容地用餐巾擦拭双手，礼貌地和每一个人打过招呼后离开了餐厅，刚刚转过门角他脸上一直保持着的微笑立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憔悴和落寞之色。

“唉，连一个人才都招揽不住，难道我叶汉这一辈子真的要输在何鸿燊的手里？！”一声叹息。

餐后，荣少亨和大傻来到外面的花园，只见花园里面的大泳池里面一群比基尼女郎正在戏水嬉笑。“亨哥，我们来这里干吗？”大傻站在水花翻腾的泳池前，看着眼前的热辣景象，显得有些畏首畏尾。

荣少亨笑笑道：“你不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场景吗？”

“什么意思，俺不明白！”大傻虚心地问道。

“傻蛋！当然是拍戏了，你想我们的男主角赌神是不是也应该居住在这样豪华气派的地方，有大花园，有大泳池，附近还有这么多的珍稀小动物来回走动？！”荣少亨看着旁边的绿孔雀唏嘘道。

“是啊，嘿嘿，应该是这样的！亨哥，你不会是想省掉一笔租借费吧？”大傻说出了荣少亨的心里话。

“当然，现在拍戏不容易，该节省就节省！这么大的泳池要是不上镜头留下永久的纪念，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荣少亨理直气壮道。

大傻无语，抠门啊抠门。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身后脚步声传来，“对不起，荣先生，我们家老爷请您到书房去一下。”管家阿六敲门进来恭敬地道。

荣少亨略有些疑惑地跟在阿六身后，后者将他引到一扇木门前鞠躬退去。犹豫了几秒钟，荣少亨抬手敲门。

“进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荣少亨推门而进。屋内陈设很简单，房间并不大，一张檀木书桌正对着门，桌上放着叠纸张，一块紫水晶镇纸正押在上面。各种书籍排满了墙角的书架，一侧的墙边，摆着一张茶几和几张椅子，一套功夫茶具搁在几上。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右手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幅大的关公画像。

上面的关老爷尺脸长髯，双眼如电，一手捋须，一手背刀，端的是气盖华宇威武不凡！

站在书桌前的“鬼王”叶汉注意到了荣少亨的眼神，涩然一笑道：“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出身，江湖人，走江湖路，一入赌坛，就永不翻身。”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难以泯灭和割舍的东西，权力或者金钱，有人则是信仰！”荣少亨出人意料地以对道。

叶汉点头：“你说得很对，人越是老了，就越会胡思乱想—————来点功夫茶吧，这可是上好的洞顶乌龙！”说着开始摆弄茶具。

荣少亨趁此机会走到书架旁，翻看起来，书架上面多是一些《道德经》，《论语》之类的古典读物，不过书页崭新，似乎没怎么翻看过。

“那都是一些摆设，我也是大老粗一个，摆些这种东西充装一下文雅。”叶汉一边煮茶一边笑道。

荣少亨：“根据习惯你们作赌的人不是最忌讳‘输’（书）么？”

“哈哈，那都是迷信的说法，在我眼里玩赌玩的是技巧和胆量，跟这些鸟书没有半点的关系！另外在我看来，想要成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赌坛高手，就要做到被我称为风云十二绝招的‘四宜八忌’！”

“哦？”正在思索着拍摄《赌神》的荣少亨顿时来了兴趣，“但不知这四宜八忌具体是什么意思？”

叶汉将煮好的茶水，泡入上好的洞顶乌龙开始冲泡，“怎么，你也感兴趣吗？”

荣少亨知道老头子在气恼之前自己拒绝他的事情，笑道：“愿闻其详！”

“哈哈哈，其实很简单，所谓‘四宜’就是：宜忍，手风不顺，先要忍忍手；宜等，等运到，后下注；宜狠，手风转顺，落注要够狠；宜杀，自己做庄兼好运，几大都要杀！八忌则为：忌心情不佳，焦躁不宁；忌经济拮据，孤寒钱输得快；忌磨烂席，死都不肯离开；忌情人在侧，分心劳神；忌骄躁轻浮，先赢后败北；忌身旁赌客讨厌，最易倒霉；忌姑息养奸，有钱不赢尽；忌不懂瞎胡混，随便下注输精光……”

叶汉说得仔细，荣少亨听得仔细，这些可都是自己拍电影所需的必要素材啊。

在那一刻荣少亨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要知道自己所写的剧本都是前世照搬王晶那部《赌神》，说实话，有种照虎画皮的抄袭感觉，毕竟自己是在拿别人的东西来拍，就算真的成功了也是因为别人的缘故，荣少亨需要自己的东西，需要自己的创意，自己的理念融入在电影里面，而现在，似乎他已经抓住了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眼看荣少亨听得全神贯注，叶汉继续道：“你对照以上戒律，就可以发现，久经赌场的人总结出来的东西还是有很多共同之处。这是因为钱少的玩得小，钱多的玩得大，但不管钱多钱少，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有限的，因此，大家有些共识就不足为奇了。不过对我来说，开赌场是投资，赌博是娱乐。最重要的是，我本人开赌场，从来没有规定过什么类似上面的戒律，说穿了，我玩的百家乐不过是一种负收益率的赌戏，才有了上面的‘四宜八忌’，普通人不可不看到这一点。因为我也要吃饭！”

一句“我也要吃饭”算是让荣少亨心里透彻之极，看起来不管是赌王还是赌圣，他们也都是人，是凡夫俗子，是为了吃饭而不断拼杀的赌场魁首！

叶汉用拈着紫砂茶壶，用“关公巡城”的泡茶招式来倾倒茶水，“好了，说了这么多，口也渴了，以前我性子急躁，忍不得水热就把差倒进了肚里，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忍一忍还是好的，毕竟你能享受到好茶无比的清香！”端起茶杯撩着鼻尖闻了一下，然后递给荣少亨。

荣少亨接过茶水，轻呷了一口，果然是清香扑鼻，沁人心脾。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中国上海滩大亨传》里面关于杜月笙的章节被人用书签做了记号，笑道：“看起来你很喜欢这位卖水果出身的大海大亨呀！”

叶汉饮着茶笑道：“是的，我敬佩他，这样才是大丈夫的生活！”

“其实你也不差，至少我相信未来会有人帮你写传记！”

“哈哈哈，名和利那些都是些过眼烟云，就算他们在书里面把我写得天花乱坠又怎样？我只不过是一个赌徒而已！”

“赌徒也分三六九等，而你无疑是他们的神！”荣少亨眼睛中光芒一闪而过。

“真的是神吗？”叶汉抚弄着桌上镇纸，怔怔望着上面晶莹的篆刻，语气低沉地宛如自语：“以前我也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错，开赌场，混口饭，天经地义！可是有一次我前沿看见一个输得精光的男人跳进了滚滚濠江之中，岸上他的妻子和孩子嚎啕大哭，那一刻我心里面非常不舒服。于是，有人指责我和赌王何鸿燊是制造这些悲剧的罪魁祸首。”

姓何的当然是自认为问心无愧，他曾振振有词地反击别人的指责说：“我从来不认为开赌场是一种罪恶，我不认为自己应该负上黑手党之类的污名。这污名将随着道德观念和新法律的出现而消失；再者，人们只会钦佩他自己的技能和天才，并充分发挥澳门赌博的潜质，使赌场成为他们赚钱的最佳途径和最好地方。”

嘿嘿，赌场竟是人们赚钱的最佳途径和场所？！西娘皮！这是哪家的逻辑？连我这个开赌场的也听不进去！还有人问他：“别人因为输钱给你的赌场而自杀，你的良心是否感到不安？”姓何的更是理直气壮地答道：“没有，从来没有。我计算过，我做了那么多的善事，我给了政府那么多的钱，直接、间接养活那么多的人，什么都可以补过来。”哈！哈！哈！说到这里叶汉狂笑起来，“我叶汉虽然也开赌场，却也不会说这些歪理！开赌场就是捞偏门，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偏偏要自欺欺人地说什么做善事？！混蛋他个何鸿燊！我可没他这么虚伪！”

“就是因为你没他虚伪，你才斗不过他！”荣少亨微笑着说道。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叶汉道：“也许你说得对，我这个人心太软了，在赌桌上可以杀伐决断，绝不留情，在私底下却难免有妇人之仁，这就是我不及姓何的地方！”

荣少亨：“今天你请我喝茶不是来听你和何赌王之间的恩怨吧？”

“当然不是！”房间内的光线调得很弱，叶汉的脸隐在暗处，看不清表情。“听说你要拍一部戏是吗？”荣少亨：“是的。”

“片名可是《赌神》？”

“是的。”

“我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