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阳光 by 风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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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阳光 by 风弄-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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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我,「洗澡吗?你先。」

    我说,「不,你先。」

    他取了衣物进主,洗干净后,穿着长长的浴袍出来,说,「到你了。」

    我怔怔看着他,想念从前那个霸道的,爱宣布所有权的他。

    想到心都碎了,默默走进俗室,关起门,颓然靠在墙边,听门外传来的电视声。

    既悲哀,又恐惧。

    温暖的浴室,轻快的电视声,神色安详的安燃,都是一撕就裂的假像。

    我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站在悬崖上,清楚看见惨烈的明天。

    若我不当机立断,明天,也许这一切将永不复现。

    我呆坐在浴缸边,把水龙头开到最大。

    哗哗水声,热气腾腾,在半空氩氲无数从前。

    我总觉得不幸福,越往后,越不幸福。

    此刻回头去看,原来昔日时时刻刻,都被人用心,护得密不透风。

    蒸汽在我脸上凝聚,眼前模糊一片。

    很久,才想起浴缸水早满了。

    我不知自己在浴室中未了多久,但安燃并没有等我的义务。

    出来,电视机已经关了。

    安燃躺在床上,侧躺着,身上覆一条薄被。

    我过去,轻轻在他身边躺下,把脸悄悄贴在他背上,

    安燃,我心里低声唤,安燃。

    你知道吗?很多事,正在发生。

    我一步一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尽头。

    我爱你。

    安燃,我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

    在那么多的得寸进尺和任性后,也许我最终想要的,只是如眼前一刻,你静静躺在这里,不管是否爱我,是否令我伤心,只要你人在这里,就是一切。

    为了这一刻,我甚至愿意,失去我自己。

    安燃,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

    为了你,我愿意,拿你爱过的,那个纯真干净的君悦去换。

    我愿意。

    我轻轻地,珍惜万分地吻在他宽阔的背上。

    这是最后一次,从前那个不沾血的君悦,给安燃的告别之吻。

    再见,安燃。

    再见,我最最深爱的,安燃,

    一吻后,我毅然翻身下床,拨通阿旗手机。

    「阿旗,」我对着话筒,深呼一口凉气,「去办吧。」

    挂了电话,我无法再返回床上。

    趔趄走到沙发旁,跌坐在内,颤成一团。

    我捂着嘴,不敢放声。

    不能惊醒安燃。

    若他醒了,我该怎么和他说,他爱的君悦,已经不见了?

    要我怎么和他说?

    我不会说。

    说不出口。

    次日,我在沙发上被安燃推醒。

    站起来,猛然看到镜子?被里面蓬头垢面眼睛红肿的自己吓了一跳。

    安燃问,「失魂落魄,怎么回事?」

    我便又是一惊,心虚得脸色苍白,「没事。」

    他看我一眼,怀疑打量的眼神,令我几乎想蜷缩起来。

    我情不自禁地悄悄后退,唯恐他闻到我身上有血的气味。

    也不敢直视他。

    我害怕,他会看出我眼神已不如昔,说不定带着凶光。

    大哥曾说,「杀过人的人,眼神和常人不同,他的眼睛会闪烁着冷漠,刺人的无情,好像一杯冰淇淋里面,藏了一根有毒的针。」

    我不敢仔细对镜,怕看见自己那种眼神。

    逃似的离开别墅,上车后,阿旗匆匆赶来,和我同车赶赴娱乐中心。

    关好车门后,阿旗把隔开司机前座的玻璃放下来,形成相对独立的空间后,才转身面对我。

    他沉着脸,「君悦少爷,失手了,宁舒暗中派人保护那家人,我们的人昨晚差点被他们拿个正着。」

    他又报告,「今天一早,证人已经被警方接走,应该是移送到安全屋。这次移送非常严谨,我们还没能查到安全屋究竟在哪。君悦少爷,事情恐怕不妙。」

    我如闻晴天霹雳,完全僵硬了。

    我脸色变得比纸还白,坐在车里,全程未曾吭过一声。

    阿旗陪着我默然不语。

    回到办公室,我矗立落地窗前,没有焦距地看着窗外许久,按动电铃,把阿旗叫进来,说,「我要见一见宁舒。」

    阿旗沉吟着说,「宁舒这个人不容易对付,没必要,最好不要见他。」

    我问,「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应该没有。

    阿旗没再说话,默默走到桌前拨通宁舒电话,代表我向宁舒提出见面要求,请宁舒到这里一趟。

    放下电话,阿旗脸色难看,似乎有些难以启南,「宁舒说他没空娱乐,如有急事,请君悦少爷到他别墅,或者能抽点时间聊一聊。」

    我猛地咬住下唇,苦苦压着心头怒火。

    半日,吞了这口气,低声说,「现在是我求他,走一趟也是必要的。」

    阿旗说,「这事要紧,不能轻易决定,等我去问问别人。」离开办公室。

    不过片刻,林信风风火火跟着阿旗过来,进门后劈头就说,「宁舒是什么人?把你整个吞了都塞下了他的牙缝。去他的别墅?你知不知道他那所谓别墅修得简直就走个军事堡垒?」

    所以人和人之间,永远不要戳破最后的一层纸。

    从昨天开始,林信就好像浑身长满了刺,每句话都恨不得扎我几个窟窿。

    我也绝没有忘记他对我大哥干的好事,顿时瞪眼,指着大门,「滚!再出现在我面前,立即要你的命!」

    林信冷笑,「我没要你的命,你反而要我的命?」

    「阿旗,叫人来,赶他出去!」我回头,朝着阿旗吼,「我不是老大吗?当我的话放屁吗?我叫你赶他走!」

    阿旗擅自把林信叫来,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我恶狠狠加一句,「给我传话,他再在附近出现,立即给我做了他。」

    「厉害啊,君悦少爷。」林信嗤笑,「安老大知不知道你这么长进了?」

    我被刺到心虚处,痛得几乎跳起来,冲上去挥拳就打,「闭嘴!给我闭嘴!」

    林信一把抓了我挥舞的手臂,把我整个锢在怀里,忽然压下声音,异常温柔地说,「嘘,嘘……安静,君悦。安静一点,乖一点。」

    他变得如此突然,我根本粹不及防,一桶冰水泼在正旺盛的火头上,顿时淋得一点火星不剩,空余一阵令人难受的滋滋声。

    我的拳头再也挥不下去,靠在林信怀里激烈地起伏胸膛。

    我真的非常没用。

    这人是我昔年好友,却杀了最疼爱我的大哥。

    而我如今,靠在他怀里,还情不自禁,哽咽着问,「林信,我该怎么办?安燃不能坐牢,我应该怎么办?」

    林信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的。」

    我问,「什么办法?不管如何,你一定要保住安燃。」

    林信苦笑,「保住安老大?他可是安老大。」

    看见我变得不安,林信又安慰说,「别担心,给我们一点时间,或者可以想出办法。」

    他用的词是「或者」,我的神经不禁又抽了一抽。

    林信安慰我几句,又说,「你不了解宁舒,这人内里比表面厉害何止百倍。不管事态怎么发展,你绝不可以与虎谋皮。」

    阿旗也说,「是的,君悦少爷,对宁舒不可以大意。」

    两人千叮万嘱,却始终没能告诉我一个确切答案,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解决问题。

    我知道宁舒厉害,但不知道宁舒究竟如何厉害。

    林信和阿旗都有事要办,我独坐在办公室内,胡思乱想,越想越如坐针毡,索性到楼下赌场和夜总会巡查,至少不再那么呆坐着被煎熬。

    下到底楼,走了一遭,又进了洗手间。

    洗手时,忽然听见滴滴滴滴的声音,不知从何传来。

    我皱眉,到处找了找,才发现在盆下藏着一只手机。

    拿起来一听,竟是宁舒。

    宁舒笑说,「我的小弟上不了你的办公室,溜进赌场洗手间还是可以的。」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宁舒说,「赌徒就是这样,博一下而己。输了又有什么,我亏不起几个手机吗?对了,听说你那边出了点事,有没有兴趣私下见个面?或许我可以帮点小忙。」

    我说,「见面就见面,何必花这么多心思?洗手间里面放手机,鬼鬼祟祟的。」

    宁舒又笑,「不这样,逃不过你那群兄弟的耳目。他们会放你出来?我不信。」

    我不由自主,替阿旗和林信辩驳,「他们也是担心我的安全。」

    宁舒反问,「有什么好担心?我或者会对安老大不怎么友好,不过对你?君悦,我对你的意思,你心里清楚。」

    我心底某根弦,忽然被紧了一紧。

    我问,「是不是我肯见面,这件事你就帮我摆平?」

    宁舒一口答应,「只要你今晚肯单独出来见我,这件事就会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保证安老大不会被牵连。」

    他颇为君子,居然还不忘说明,「不过有言在先,君悦,你心里也要明白,今晚见面,不会是喝喝酒弹弹钢琴那么简单。」

    我拿着手机,心底发凉。

    抬起眼来,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惨白一张脸,不似人形。

    我问,「我怎么知道你今晚得偿所愿后,会不会遵守诺言?」

    「那你就要赌了,下一注,看我宁舒是不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宁舒轻轻松松地说,「人生在世,谁都要赌几次大的了过瘾,你不妨拿你自己,赌一下安老大的下半辈子。」

    他停了一下,问,「如何?何家君悦,你赌不赌?」

    我倒抽一口长气,终于咬牙,「我赌!」

    并非相信宁舒,只是我已经看出,林信和阿旗其实并没有任何把握。

    我知道宁舒要什么,但我不怕了。

    如果安燃不测,别说我的人,就是我的心和灵魂,都将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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