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正打算去加拿大留学,我点头答应负责他所有费用,不由想念起张澎来。
正考虑如何有脸有面地与张澎联系,张澎自己打电话来了。
一听我的声音,张澎立即道:“穗扬,速来香港,十万火急。”
他原来也有十万火急需要我的时候。
我嗤笑:“又请一个大师?还是又有徐阳文会参加的酒会需要我去撑场面?”
张澎的声音沉而严肃:“这个时候不做意气之争,徐阳文出了车祸,他要见你。”
我一愣,说:“他缺了腿还是毁了容?徐阳文要见我,你做什么好心来传信?”
“他如果只是小伤,我又怎么会帮他传信。这个电话不打给你,你日后必定恨我入骨。”
我的手已经开始发抖,寒气侵入骨中。
“快点,我的私人专机已经在白云机场等候。”
不祥之兆隐现心头,我飞扑机场。
一路匆忙闯入医院,特级病房的灯一闪一闪红得吓人,我不知道那代表什么含义。
进了徐阳文所在的房间,房中一大帮人似乎正等我等得焦急。
不少人拉着我的手,不少人急忙涌到徐阳文床头,轻而急切地呼唤:“徐先生,李先生来了。”
张澎随我一同到医院,这个时候安静地退了出去。
护士劝告众人不要打搅病人,又忙乎一阵,徐阳文终于徐徐醒来。
“穗扬……”
所有人哗地退了出去,留我一人。
我走到床头,看他一身白纱,面无血色,气若游丝。
“穗扬………”
他每说一个字,我就害怕他会在说下一个字前失去呼吸。
我说:“徐阳文,我在这里。”
他努力瞪大眼睛看我,仿佛要把我的样子刻在眼中。我以为,那样的目光可以把我的魂掠走,如果他死了,势必也带我到地狱去。
“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在听。”
接着,他对我说三个字。
我以为他会说:为什么。但我错了,他奄奄一息道:“我爱你……”
他不问为什么,却说了――我爱你。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瞬间后,我肯定自己没有听错。
我爱你,他说的必定是我爱你,就如当日他在我耳边不断重复“徐阳文爱李穗扬”一样真实。
我握拳,咬牙,冷笑:“好的,我听见了,我知道了。”我一字一字说得清晰,每一个字都没有音调起伏。
抛下他望得我发悸的眼光,我转身走出去。
张澎等在门外,不咸不淡站着与徐阳文一帮朋友无声对峙。
我对他说:“走吧。”
他走过来,拉着我的手离开。
我一直没有再说一个字,饭也不吃,回到下榻处,呆坐床边。
张澎只说了一句话:“我把房间借你。”
他走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我就这样坐着,直到月上树梢,风穿窗纱。
凌晨三点,张澎打开门走到我身边。
他轻轻说:“徐阳文术后并发症抢救无效,刚刚死亡。”
我没有哭。
我说:“他今天对我说…他爱我。”
张澎半跪在我面前,望进我的灵魂。
“我等的东西,已经不可能得到。你的咒语,又何尝可以实现。”张澎说:“穗扬,徐阳文不爱你。死前三个字,绝你一生幸福。”
我点头:“不错,终此一生,李穗扬注定为徐阳文伤心,这与爱无关。”
我低头在张澎唇上印下一吻。
“此吻也与爱无关。”我说:“张澎,我很抱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