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城故事 作者:亦缘(晋江2012.10.16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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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城故事 作者:亦缘(晋江2012.10.16完结)-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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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心喃喃地说:“我早知道会这样,我早知道……”
  这时怀里的晓雨哼哼唧唧起来。如心低头摸了摸晓雨滚烫的额头,脸上显出焦虑的神色。她抱紧晓雨,一掉头走出了值班室。
  她走得飞快,象一阵风。身后的一切迅速退去,她简直要跑起来了。但她感觉是有人在替她走路,她的脚好象不是她自己的。
  保卫科的人拿了钥匙赶来的时候,只看到彦华在哄晓晴入睡。
  ……
  晓雨在医院里挂盐水。如心坐在边上,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护士看到了,对如心说:“晓雨没事的,她高烧已经控制住了,挂了盐水就会好起来。”如心不吭声,继续泪流不止。另外一个病床前的中年妇女安慰道:“新妈妈吧,看急成这样。我家两儿子,小时候发高烧是家常便饭,来了很多次医院,最后都安然无恙。现在身体好着呢。”
  如心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她的头脑里乱糟糟的,千头万绪理不出个思路来。
  她一直听见有个声音在心灵深处说:“你得到了彦华的人,终是得不到彦华的心。”
  尘埃落定,这一切终于发生了。
  当初听到樱怡来到了芦城,她就预料到她的小家庭生活不再安宁。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当这一天真实地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手足无措。二十多年彼此呵护的兄妹情,六年相濡与沫的婚姻,如心一直对彦华非常信赖。现在,一种强烈的背叛感充斥着如心,令她久久不能释怀。
  如心也意识到,从婚姻上讲,樱怡是第三者,但从感情上讲,她自己却是第三者,也许连第三者都称不上。那么爱是什么?彦华与樱怡之间是爱吗?如果是爱,他们当初为什么分手?自己对彦华是爱吗?应该是,她想。那么彦华对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是同情,是怜悯,抑是感动?
  那都不是爱,如心伤心地想。
  如心又想:婚姻是什么?是一种责任,一种承诺吗?彦华一直在尽他作为丈夫,作为父亲的责任。但是当初彦华承诺过她什么?他们的结合,如果不是如心的坚持与等待,应该不会有什么结果。
  所以,这个结局,还是如心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吞。
  想到这里,如心感到一种彻底的幻灭。

  
  第二十八章
  如心好几天都没有与彦华说话。晓晴与晓雨这几天特别乖,吃饭的时候也不边吃边玩了。晓晴觉察到家里发生了大事,偷偷地打量着爸爸妈妈,心里隐隐地感到忐忑不安。
  彦华向如心陪了很多不是。但彦华不是擅长言辞的人,说来说去只是几句“对不起”,“我不该那样”的话。晚上躺在床上,如心背对着彦华。彦华伸手过去,如心把彦华的手推开。再过几天,彦华伸手过去,发现如心的肩膀抽动起来。彦华把如心扳过来对着自己,看到如心泪流满面。彦华怜惜地搂紧了如心。如心偎在彦华的怀里,象个小孩似的痛哭起来。
  此后如心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彦华问她什么,她也很会简短地回答一句。
  晓晴又开始与晓雨吵吵闹闹,吃饭的时候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几天后便是陈父六十岁的生日。不久前如心提过,陈母希望那天子女们都欢聚一堂,一起给陈父拜个寿。彦华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便问如心给陈父送点什么。如心想不出什么东西。两人商量了一通,彦华提议送个收音机。陈父有个很破的收音机,效果已经非常不好了。如心觉得这个主意好,彦华就跑去商店看,还托了人,想买个高级一点的。
  新中国成立后,陈父在芦城的一个粮油食品店里做了一段时间的会计。后来各种运动来了,陈父成了资本家被打倒,曾经被揪出来批斗了一通。陈父除了城东买的几块地和一座四合院,没什么资产。城东的地还没来得及租出去,就全国解放被没收了。四合院也搬进了好几户人家,陈家最后只占了其中一角。所以陈父虽然成分不好,但没什么大把柄。后来批斗不用去了,工作却是一日不如一日,最后只落得个传达室里看门人的身份,还是个打杂的,最无足轻重的角色。
  陈父生日的时候,陈父刚办了退休的手续,想着自己这一生碌碌无为,颇有些感概。看着子女满堂,承欢膝下,觉得这一生唯一的成果,是养大了这一家子的子女。彦华把收音机呈上去,陈父激动得立刻就要打开装好。彦华鼓捣了一阵子,收音机里放出了《洪湖水浪打浪》的歌声,声音清晰悦耳,没有一丝杂质。陈父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围在一起吃饭。彦华坐在陈父的边上。陈父多喝了几盅,拍着彦华的肩,对着几个女儿说:“你们嫁人就要嫁大姐夫这样的。这种女婿我喜欢!”
  二妹看看彦华,又看看如心。如心笑了笑,低下头吃菜。
  回到家后,把晓晴晓雨弄睡着了,彦华去搂住如心,说:“我们很长时间没有亲热了,你想不想?”于是两人倒到床上去。
  彦华在如心体内的时候,如心脑海里抑制不住地想着彦华和樱怡□时候的场景。这段时间这个场景一直在如心脑海里盘旋着,挥之不去。彦华动作剧烈起来,如心脑海里的彦华和樱怡也加快了速度,大汗如雨。这个画面激烈地刺激着如心。如心想要摆脱自己的想象,但彦华和樱怡的画面却是越加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如心觉得头越来越大,自己快要崩溃了。她突然停住身子,对彦华喊道:“彦华,你下来罢,我不能继续下去!”
  彦华骤然停住动作,尴尬地僵在那里。

  
  第二十九章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晓晴七岁了,晓雨也四岁多了。彦华依然每周两天在厂里值夜班。
  每年的夏天,大家都会在院子里纳凉,一边吃着井水浸过的凉丝丝的西瓜,一边闲聊。因为彦华与如心的房子在这群大杂院的中间地带,经常成了大伙儿乘凉的中心。大家搬了自家的藤椅或者小凳子来,男人们侃大山,女人们八卦,小孩子们打打闹闹,听故事,看星星。
  九点以后,小孩子们被陆续赶回屋睡觉,故事会结束,国家大事的交流也结束,纳凉的话题开始多彩起来。什么东山公园的丛林里一到半夜就闹鬼啦,市委许书记的女儿跟人跑了啦,郭家媳妇与张家的光棍儿好上了啦,卖豆腐的田寡妇守寡多年,生了个大胖小子啦,等等。听到这些,如心想:彦华和樱怡的故事是不是也在这么广为流传着。
  志明,就是那个秀娟极力撮合,与如心好过一阵的彦华的篮球队友,也已经结了婚,搬到这一片大杂院子来。吃完晚饭,他经常会踱到彦华家门前,参与到这热闹的纳凉会中。因为住得远一些,他自己不带凳子来,经常到彦华家去借一个坐着,回家前再还到彦华家里。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国家大事。纳凉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闹。
  五月底,云南发生了两次大地震。纳凉会上谈到这件事来,有人说:“还好没死多少人。”
  然后七月二十八日,唐山大地震,死了二十多万人,举国震惊。人们传播着地震时的惨状,女人听了都要流泪。纳凉会上有人搬了个收音机来,大家一边听一边发感慨。
  唐山地震后各地有地震逃生演习。芦城也搞了一次。如心他们是逃到大杂院前面小学的操场上去。那晚彦华值夜班,如心拖着两个女儿,拎着事先准备好的地震救生包,毯子,凉席,衣服,往操场上走去。走了一半,团好的凉席散开了,拖到地上。如心弯腰去捡起来,这时毯子又掉了。志明看到了,跑过来帮如心接过一些东西,一起拎到操场上。演习要求在操场上呆一夜。结果夜色暗下来后,一些小孩哭闹起来,有的人就溜回家去了。如心看晓晴晓雨东倒西歪地躺下睡着了,怕夜深了她们着凉,就把她们叫醒一起回家。志明看到了,又帮她把东西拎回家。
  九月份,毛*主*席逝世了,大家都别上了小白花。纳凉会的收音机里一直放着哀乐。
  女人们互相问着:“你有没有哭?”
  然后是七嘴八舌的回答:“我哭了,上次周总理逝世的时候倒没哭。”
  “我上次也哭了,哭得比这次还厉害。”
  “我朱总司令去世的时候还哭了呢。”
  大家轻声笑起来:“你太能哭了!”
  然后一个人把手指放在嘴边说:“嘘,这几天不能笑!”
  小孩子问大人:“毛*主*席怎么死的?”
  大人拍了小孩一下,压低声音说:“不能说毛*主*席死,要说□逝世。”
  “为什么不能说死?”
  “这是对毛*主*席的尊敬。小孩子不要多问了!”
  十月份,“四*人*帮”被粉碎了。虽然纳凉会已接近尾声,还是来了不少人。人们互相说着:“我们厂要去游行了。”
  “我们也去,是后天吗?”
  “你学会扭秧歌了没有?”
  “会一点,但扭得不好看,你哪天教教我。”
  “扭秧歌还不简单,我扭给你看。”于是有女人起身扭了几下秧歌。

  
  第三十章
  春来秋去,一年复一年。每年的夏天,大家照旧搬了藤椅和小凳子来纳凉。这一年来纳凉会的人没有往年多。不知不觉中,有的人开始忙碌起来,不常见到面了。
  志明还是照常来。彦华在的时候,他与彦华聊国家大事。彦华不在的时候,他与别人聊会儿天,有时候也与如心拉会儿家常。
  一天晚上,如心把晓晴晓雨弄睡觉后,自己搬了个藤椅躺着院子里。那天她太累了,一会儿就在藤椅上睡着了。睡梦中,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如心睁开眼,发现志明正在摇醒她。志明说:“下雨了,你回屋去睡吧!”如心才感觉到手臂上和腿上有几滴雨珠。志明帮如心把藤椅搬回屋,如心感激地谢个不停。
  有时候纳凉的晚上,如心与隔壁的王姐一边打毛衣,一边说会儿话。王姐嫁到隔壁叶家五年多了,为人直爽热情,与如心很谈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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