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 by 泥娃娃 (虐心+让人心疼的文+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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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儿 by 泥娃娃 (虐心+让人心疼的文+悲文)-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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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密的雨丝泼洒在他身上,绵绵地纠缠不休,他的身体渐渐冰冷,头脑也逐渐清醒,他抛下手中的断剑,摊开手掌。掌心里手指上的伤口渗出的血同雨水混合在一起,已经分辨不清。他看着眼前的墓穴,他用尽了所有的勇气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还是不够埋葬他自己,但是埋葬那些骨是够了。 
那些骨依然安静地躺在泥土上,被雨水冲刷得愈发干净。他知道被自己叫做安安的这个孩子的手永远不会如那些骨一般的干净,他看得到昨夜那孩子眼里的不容质疑和决绝,那一刻,那孩子是可怕的。他根本不是从前把自己当作天地神明的安安,不是那个娇软的、一切都听他吩咐的娃娃,也不会相信他的希望和梦想。这世上因爱生恨的前有来者、后有继人,而这天性狠毒的孩子,明白他所要得到的一切都不可能的时候,唯一的决定只会是不择手段的报复。 
爱么?他只是个孩子,他所说的爱未必是真的,落进河里的人会死命地抓住触手的任何一样东西,不管那是浮木还是稻草,自己只不过是那孩子第一样抓得到的东西,不肯放手,也不明白还有更好的以后。现在他死了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怒也好恨也好,他已成了枯骨,细弱的,被捧在手上,然后被埋进泥土,一切便都结束了。 
自己理智地爱他,喜欢他猫儿一样蜷缩在怀里,依赖着,顺从着,任自己抱着他软软的身体亲近。他理智地分析着安安在自己心中有多重要,可也同样理智地明白这世间应该和不应该的一切,因而自制地截断这段不应该的感情,安安呢?他却不可能有这样的理智。他只是象从前的安安,只是模样象而已,便是从前的安安在眼前,提出要和他……永远在一起,也是不能的,真的不能。 
他将骨轻轻放入坑底,一把一把撒上泥土,白与黑鲜明的对比着,他突然觉得土缝中露出的点点的白是活的,犹如那孩子讥诮时候无情的眼,他忽然慌乱起来,他本应该埋葬了安安和白燕子然后悲伤地回去,可是他惊惶。 
他甚至开始觉得眼前只微微隆起的小小土堆渐渐生长,无声地变幻化成了那孩子凄冷的眼,他恨他,恨的……痛呵,明明是可以坦然面对的,明明是很有条理地分析好了这样结果的好,可是为什么仍是这么的痛呵!他一手按住胸口,一手,却仍是不由自主地伸向面前隆起的小丘。 
谢雨秋的呼唤传来,属于人间的声音,沙哑焦灼的,可是三月花雨一般的温柔。他转头看她,她裹了伤,换了裙,披了蓑衣,身后带着诸多武林人物,举刀拿剑、全神戒备,踩着一地混合了血迹的狼籍,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开了过来,只那马蹄声,便是隆隆的喧嚣。 
他回过头,看看眼前被雨水冲刷不停的小丘,安安死了?安安真的死了?他不停地想,可是,眼里不知多了什么东西,那小丘越来越模糊……一片茫然…… 
南岳衡山是五岳之一,群峰巍峨,气势磅礴,七十二峰逶迤八百里里,岩壑深幽,寺院棋布,流泉飞瀑点缀着郁郁森林,主峰祝融高逾千丈。南以衡阳回雁峰为首,北以长沙岳麓山为足,儒释道三家争奇斗艳,各有胜长。五座最高峰之一的芙蓉峰景如其名,秀美绝伦,这冬日里也仍是绿浪翻叠、香海惑人。 
金碧辉煌的菩提山庄寺院般庄严肃穆,此时张灯结彩、花团锦簇,厅堂上贴了大红寿联,尽是名家亲笔,前前后后一片喜气。正厅上“武林第一庄”的匾额在艳阳下熠熠闪光,下有对联“铁肩担道义,热血写仁心”。 
老庄主谢逸四子谢行带了两名十岁左右的小儿正在厅前迎客,厅中已经人头济济,正与满面红光、白髯飘洒的谢逸高谈阔论。 
叶辰与谢雨秋下了马,谢雨秋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好奇地问:“四叔,怎么不见三叔?”谢行笑笑:“死丫头,偷偷溜了,快进去,里面有的是人要教训你,还等三叔来呢?” 
谢雨秋吐吐舌头,道:“我找到辰哥了,四叔,你说好不好?辰哥,这是我弟弟、四叔的儿子谢暖,谢阳。”谢行只点点头,上下一打量叶辰,便转头招呼旁人。叶辰略觉诧异,却没有精神细想。他在雪山十二年,便是风寒也少得,那一天竟晕在安安和白燕子的坟前,一病半月,时时只见安安凝眸看他,欲语还休,日不成眠夜不能寐,好容易去了心魔,紧赶慢赶才在正日子到了菩提山庄,现在仍是精神恍惚。 
谢雨秋拉了他的手,昂然从一众武林人物中走过,态度自然地同人招呼,叶辰也强打精神不失礼数。看到谢逸身旁的两个青年他精神一振,那正是他的两个师兄段青云和东方毅。谢逸早已离座迎了过来,一把将他搂进怀里,颤声道:“辰儿,辰儿,果然是你,公公没有看错么?”紧紧搂着,竟是老泪纵横。 
谢雨秋在旁看着眉飞色舞,含笑不语,周围寂静下来,叶辰扑在谢逸怀里也忍不住泪:父母亡后,谢家便是他最亲的人了,这从小疼爱他的老者更被他苦苦念了十二年。 
谢逸握着他的手向众人介绍,段青云和东方毅也同他寒暄不休。段青云是常州段家堡二公子,下山后又凭着自己的雪山大弟子身份闯出“银剑铁枪”的名号。东方毅则是朝中秦王养子,下山后行侠江湖,人称“玉箫公子”,一曲断肠箫不知断了多少恶毒心肠。众人本在二人身上压注,赌谁能得了谢大小姐青眼、入主菩提山庄,瞧见半路上杀出的叶辰与谢雨秋如此亲近,一时都哑了口。但段青云和东方毅毫无异样,仍与叶辰亲热,絮絮地说些分别后的情形,早把旁人晾到一旁。 
叶辰初回中原,并不认得这许多人物,也没人为他介绍,本就觉得尴尬。而他一到就夺了所有人的风头,更有诸多嫉恨的目光飘了过来,他十二分不自在。谢逸忙为叶辰打过圆场,说他病愈未久精神不济,况且后堂几位婶娘还等着见,要谢雨秋带叶辰入内宅。却厅外面庄客高声道:“丰州远威镖局李罕李老爷子到——” 
红漆的镖车被推到了大厅当中,旁边是得意洋洋的李罕。他这样的小人物本没有资格踏入这菩提山庄一步,但他所运的镖货却是谢衍专门为谢逸准备的贺礼。远自大雪山下的丰州千里迢迢运至,必是稀罕之物,宾客们立时喧闹起来,不住奉承凑趣儿,要看看这寿礼是什么物件。 
谢雨秋奇道:“公公,您不是说三叔去京城了么?怎么是丰州?”叶辰也是惊疑,谢衍去了雪山,为什么自己丝毫不知?他想起谢逸初闻李罕的目的,满脸的笑容便僵了一僵,心知必有文章。但事已至此,谢逸只得打个哈哈,令一名弟子过去验火漆封条开了箱子。李罕已简略地向谢行说明破茶棚的情况,所以那弟子对封条并无质疑,直接将叶辰所书的证明信捧给谢行,然后掀开了那些依旧金黄的稻草。 
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那些草,谢雨秋抓着叶辰的手掂起了脚尖,笑盈盈瞧着,谢暖谢阳几乎都跳了起来,兴奋地抢着道:“是好吃的东西,雪山特产!”“是好玩的!” 
大抱的稻草转移开去,喜气洋洋的大厅一时静寂,谢雨秋“啊”地叫了出来,谢暖谢阳一齐钻进了她怀里。——稻草下没有任何宝物,而是一具森森的白骨,骨骼完整地躺在一块白布上,仅余的手臂枯指间仍握着一柄长剑,深陷的空眼窝中塞着两只径寸大小的黑毛蜘蛛,狰狞可怖。 
暖阳也在此时失去了温度,众人只觉阴风阵阵,红绸的颜色似乎也在一瞬间凝重起来,根根如血。 
叶辰却是一抖:那蜘蛛分明是安安玩弄、甚至是吃过的毒物,那些枯骨,分明是五色教群蛇的杰作……安安说过他已经脱离了五色教,他……究竟做了什么? 
“三哥,是三哥!”谢行一把抓起骷髅手中的长剑,剑柄上刻的正是一个“衍”字。学剑者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剑在箱中,箱中有骨——素有侠名、武功高绝的独臂的谢衍竟然已经变成了枯骨! 
谢逸一个踉跄扑到白骨旁,伸手咬牙从骨旁扯出一幅白布,布上黑紫的淋漓地画着一只展翼的巨大蝴蝶,任是谁都瞧的出那是血迹,说不定就是谢衍的血。谢逸猛地转头盯着叶辰,嘶哑道:“小畜生,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他咬牙切齿,须发怒张,谢雨秋身子一抖,护住叶辰:“公公,你怎知道是他?” 
谢逸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颤着手拿过叶辰亲笔书就的信,指着叶辰道:“小畜生,你还有什么话说?说!安安那小畜生在哪里?你和五色教勾结了多久了?” 
“公公!”谢雨秋推开两个弟弟,“安安已经死了,辰哥没同五色教……”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将谢雨秋掀出去,叶辰急急扶了她,却没有人给他说明的机会。东方毅和段青云急道:“三师弟,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 
“谢公公,您怎么知道安安?您怎么知道安安是五色教中人?”叶辰突然发觉其中的破绽,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搅做一团,他却一时抓不到头尾。 
“是我说的!”一名青衫男子越众而出,清俊的一张脸笑容邪气,他指着叶辰道:“叶公子,你身边的那孩子不男不女,一副妖态,不是五色教的妖人?他的名字不是叫做安安?我巴山五寨好汉上百,却无一人能除掉控制我们的五色教妖孽,可你一能敌五,这能让人相信?难道我巴蜀上百的好汉竟不敌你一人?我到这菩提山庄便是要请谢庄主给我们一个公道,若不让人看清你的真面目,我巴山五寨仍是会日日受人轻视,不得抬头!”那正是铁岭寨的寨主路野。 
谢雨秋捂着红肿的脸叫道:“自己没本事丢面子,被人家做了矛头指哪打哪,辰哥他救了你们,你们不知感恩,却来这里怪别人抢了你们的风头,亏你还有脸说什么‘好汉’……” 
“住口!”谢逸一步步逼近,圆睁二目,怒道:“女大不中留,你今日定要助他,公公也只得大义灭亲!” 
“哈哈哈……大义灭亲……哈哈……大义灭亲……”笑声突起,在群山众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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