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芳-那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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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芳-那非-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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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上你的人,一定很难……
  爱?爱么……
  “呵呵呵……”颖技突然笑出声。
  笑什么?广君看他笑得那么开心,眉宇间多了褶皱。这是开心的表现?为什么要皱眉?
  “没什么。”他笑着摇头。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可悲,怎么会对这样的女子动心?琅璇怕是早就看出来了吧?“我高估自己了。”
  “哦。”广君莫明其妙的点头。
  “来,我们去花院看热闹。”颖技拉着她往芍药居东面走去。
  “没发生什么事吧?”他今天很奇怪。广君边走,边小心发问。
  “没。”只是想通一件事而已。颖技回眸一笑。
  广君看到了比往日更加多情的双眼,直直的看向她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中清澈的映着自己茫然的样子,再看下去,会发觉那双眼睛更深处如同柔和的春水,陷溺每个看向其中的人,不能自拔。
  这次她移不开视线。
  
  颖技,自从他换得这个名字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过去。
  包括,家人,好友,知己,还有身份、尊严。
  简荆死了——他晓得,家人这么对外界人公布。
  众人感叹,一届才子英年早逝。
  族地的坟墓建有他的衣冠冢,祖先的牌位上也贡上“简东篱之灵”的牌位。无论吉利与否,他已经是个活死人,受活贡也有了三年。
  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什么都没有了。大概,余下的就是这条命。
  “你想我死么?琅璇……”
  “不。”
  “是么?可,我现在与死有何区别?”
  “有,起码我还能见到你。”
  “……”
  “东篱,你晓得想你死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是……”
  “别说,我……不想知道。”
  “呵呵呵呵,你也怕的么?东篱,朕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琅璇。”
  “想你死的人是你的姐姐啊!”
  “琅璇!”
  “你的亲姐姐,朕的堇妃,千里的母亲。”
  “住口!住口!我不想知道,不想——!”
  黑暗处,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回荡,不断重复。
  为什么三年前不死,为什么……
  猛然从梦中惊醒,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却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依稀能透过隐隐的月色看到头顶的床幔,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一身冷汗……
  是梦。为什么会做梦,梦中的对话每句都这么的清晰,一句句敲入脑海,慢慢膨胀,引得头脑发涨,闭上眼睛,也不能阻止这种磨人的疼痛。
  斜照入屋中的月光皎洁,投射在屋中,为每样东西填上特有的色泽,宁静异常。
  颖技呆呆得看着那片月光,轻轻起身,汲上鞋,向外面走去。
  抬首发觉远处凉亭中隐隐约约坐着的一个身影。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失眠。
  “你睡不着么?”他慢慢走到她身后。
  广君听出来人是谁,只点了点头,眼睛始终看着手中的铅笔,反复的在手中翻转。她那一头长发,只随便用找来的发带系上,也不理会长长的发尾垂到地面上会不会脏,那不在她现在的考虑范围。
  颖技叹口气,抬手将她的头发拢起,放在她身前。
  “怎么了?”他坐在广君身旁。
  “没事,只是有点儿想家。”广君扯了下嘴角,露出伤感的笑容。
  颖技一滞,果然……
  “是么?”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广君,我发觉你很爱笑。”他注视那张无时不刻都带有笑意的面庞,每次看来含义不同,敷衍、勉强、习惯、掩饰……他想看的是她由衷的笑,却很少。
  “是吗?”广君摸摸自己的脸,好像是这样。她放下手,反问:“这样不好吗?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我只是选择笑而已。”哭太难看了,何况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而且现在也没什么值得哭的事情。真的要哭,大可以一个人跑去偷偷哭,不但可以发泄,而且不会让别人跟着担心。
  颖技点头。
  “你也总笑眯眯的啊!”她却看不出其中特有的含义,只知道他在笑,在某个时刻某个角度看,那笑更像在哭。
  “职业需求而已。”
  “哦。”不太像。她直觉。
  “不像,对么?”颖技突然问。
  “啊?”
  颖技忽然对她一笑。“广君,我在说谎。”
  他此刻的笑,在皎洁的月光下,覆上淡淡银白色,面部的轮廓异常清晰。
  广君很容易的感觉到这个笑容,比平常的柔和很多。
  不过,有人会把自己说谎的事,挂在嘴边吗?不应该是——当事人装傻,聆听者睁一眼闭一眼做出“理解”的模样,知道也要当作不知道。
  她茫然的看着颖技。
  恩人大人果然与众不同呐,很难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
  颖技忍不住笑出声,伸出手,用手指点点广君的鼻子。“广君,会说谎的不止你一个人。”
  啊……原来是为了这个。广君眨眨眼,往后撤了下,解救自己的鼻子。她不是有意的,只是实话说出来倒霉的人是自己。
  “别人说谎话,那时他们的事,无所谓。”颖技侧身单手支着下巴,语气依旧风情云淡。“对你,我想听实话。”后半句不是假话,他认真得很。
  广君干笑。毁了,她只偶尔说谎,技术不是很高明,到现在说了三次,被他发现三次。下一次呢?会怎么样?
  看得出她还是下意识回避,颖技也不继续下去。
  “你怎么换发带来束头发?”颖技指指她手中的铅笔。“以后不戴了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某人立刻撇嘴。如果再这么大大咧咧的不注意,哪天丢的都不知道。她可不想再像上午到花院看热闹时,被人将它拿去研究,自己还不知道……傻瓜一样四处追着殒东到处跑——芍药居,他比她熟悉太多。
  最后还是因为画纸不禁摧残的问题,笔才回到自己手中。一侧面颊被涂上淡绿色药膏的赤芍在一旁煽风点火——到底笔是她的,什么样的画纸合适她会不清楚?
  为此,她牺牲了两支炭笔,才得以脱身,这还不表示殒东会死心……
  她会晚上睡不着,完全是累过头了。
  这个人呢?又是为了什么三更半夜不睡觉?广君斜眼不着痕迹的打量身旁的人。
  一身白色的中衣,长发发尾的坠饰已经取下,没有了束缚,一缕缕长发在晚风中轻轻飘荡,感觉异常轻盈,不时的拂过他的面颊,那抹银白色的图案在月光下,时隐时现。他正静静看着她,发觉她的斜瞥过来的视线,他笑:“我睡不着是因为作了一个梦,一个讨厌的噩梦。”
  “是吗,梦到什么?”广君一手悄悄捂上心口,感觉心脏跳得厉害。她被看透了。
  “死。”颖技拂过长发,半真半假的回答。
  “你怕死?”广君小心的问。
  “不,我怕我死不了。”
  “……”怪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啊?广君忍住不再问下去。他说是噩梦,就是噩梦了。
  “你呢?”颖技反问,似乎无心继续这个话题。
  “我?白天运动过量。”广君实话实说。其实她现在很累,可就是睡不着,闭着眼睛却能清晰的感知周围的一切,稍有动静,那辛苦培养的睡意就会被打消,这样很痛苦。所以,她干脆跑出来赏月。
  颖技呵呵笑出声,他想起白天广君气急败坏的追着殒东满院跑的情形。
  “看来,这支笔对你真得很重要。”
  广君没有回答,低头看向手中的铅笔,很淡的笑了下,仿佛要透过它看出另一个人的模样,慢慢的回忆。
  这个时候的她,会排斥周围的一切,陷入自己的世界中。颖技观察她的神情举止,渐渐发觉自己看着她很久了,久到可以从她细微的动作中,猜出她在想什么。他的视线第一次被他人吸引,是好?是坏?说不出,但不可否认,满有成就感的。
  在她不注意时,他将她手中的铅笔抽走,不喜欢此刻与之交流的对象一个人陷入自己的世界,完全忽视他的存在。
  “怎么了?”广君发觉手中空空,转头看他。
  “广君。”
  “什么?”广君还没完全走出自己的思绪,茫然的看着靠近的人。
  颖技将笔轻轻在她眼前晃晃。
  “哎?什么时候跑到你手里去了?”她接过笔,神情有点困惑。
  颖技挑眉,随口说:“你递给我的,忘记了么?”
  “是吗?啊……抱歉。”她偏过头想了想,老老实实的道歉,表情很认真。
  颖技发觉,她和平时那个言不由衷的言广君完全两个模样,乖到让人觉得可爱。上下打量她一会儿——她一直茫然的盯着前方,然后不时地悄悄用手捂着嘴,克制自己打哈欠的欲望。原来,是困了……
  “广君?”他伸手在她眼前晃晃,赢得注意。
  “嗯?”悄悄揉揉的眼睛,用力的集中注意力在眼前人身上,不太有成效,其间几次眨眼睛,防止眼皮粘到一起,那样她真的会睡着,好像恩人大人没去睡,她一个人先离开,挺失礼的。广君的思路已经因为困倦,严重跑题,失衡。什么逻辑,后果统统没有计算进去,只认准一点——自己睡着了很不礼貌。
  看她挣扎的模样,颖技忍不住笑出声。她这样子比平常可爱许多。一时间心情畅快许多,决定放她一马。
  “广……”忽然,颖技感觉肩头一沉,侧头看去,那个困到不行的人已经靠在他肩上,魂游千里而去。“广君?”他轻轻唤她。
  得到的回应是,某人昏昏欲睡,渐渐往下滑。在某个时刻,突然往前一倾。
  颖技一手揽过她,伸手拍拍她的脸颊。“广君,醒醒,回去睡比较……”
  “好烦。”广君迷迷糊糊的睁眼,一拨开烦人的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颖技看看自己被拨开的手,再看向那个一脸幸福睡容的家伙,有种特别的无奈感。
  他忘记了,这个家伙一旦睡着,很难叫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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