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谣 作者:白延胡索(晋江2013-08-1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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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谣 作者:白延胡索(晋江2013-08-11完结)-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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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开门,门框上已钉了一封信,想来是由人趁着夜色留下的。白色的信皮上写着“吴济民启”几个字。芝芳不识字,济民便将那信读了出来,信中话语虽然客气,但明明白白的是要钱。吴济民道,“你瞧,这一分不差,便是我当时从账上取走的数目了。决计是那个何五干的不错。”芝芳道,“给了钱他们就放人了么?”吴济民道,“他们也知道如今我掌了岳父的家业,这一点钱也不算什么了,只怕这还是个问候。”芝芳道,“那还要怎么样?”吴济民心中亦是难料,只让芝芳放心,说道,“我决不会让月儿有事。”
  埔元道,“吴老爷,您将款子备好,我去银行。”芝芳道,“埔元,你今天还要上课呢。”埔元说,“我待会儿汇了钱,顺便去学校请假,这个时候还上什么课。回头我再去家里通知一声。”芝芳道,“是是,你妈妈和芝茂还等着,我都忘了。”
  这几件事办完,已是近了中午,埔元回来时,家里已经收了第二封信。这一次又是让他们去监狱里放一个犯人。埔元道,“吴老爷,他们消息来往的这样快,怕是周围也有人盯着吧?”吴老爷说,“有没有也不要紧了,月儿在他们手上握着,咱们能怎么办。”芝芳却不顾得这些,问道,“这件事也做得到么?”吴老爷说,“麻烦一点。”埔元思忖着,说道,“吴老爷,咱们这样未免被动,这次是要放一个人,但下一次让我们杀人呢?这个光明帮有没有什么顾忌的东西?就像咱们上次抬出兰帮,就把桃园帮的几个小鬼下走了,光明帮怕不怕兰帮?”吴老爷说,“他们号称是杀富济贫,替天行道,其实就是一群亡命之徒,这江湖规矩,他们都不管的。”芝芳道,“什么替天行道,冤有头债有主,绑人家的女儿干什么,这就是一群流氓。”吴济民听了这话,心中越是愧疚,说道,“好啦,我先想办法把这件事办成了,往后的我们再商量。”
  吴老爷走后不久,埔元陪着芝芳坐着。这时候听芝芳开口道,“埔元,这件事原也不是我要瞒你们,其实连月银也不知道她爸爸还在。我和这个吴济民是同乡,我们结婚后不久他去上海念书,我那时候刚刚怀孕,留在乡下。他年轻时既英俊,又很会说话,若在乡下那也罢了,但在上海……他后来的太太是他学校的同学,家境好,入校后不久他们就开始恋爱。这消息我是在月银快一岁的时候才知道的,那时他们已经订过婚了。”埔元道,“就扔下你和月银不管了么?”芝芳道,“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找人再嫁,但那时我怎么甘心,跑来上海找他。不过我不糊涂,知道不能挽回,我那时想的是,我一个人在乡下在上海那也没什么差别,但月银是在乡间还是在城里长大,却有天大的不同了。后来我找到吴济民,他见我来了极是担心,若他岳父家知道他已经结婚生子,那是一定不愿意再将女儿嫁个他了,所以我提出来,要他帮我们在上海安一个家,我们安定下来,往后就算两不相欠,他自去飞黄腾达。”埔元道,“但你不知道那时候他手头也没有钱?”芝芳道,“我只以为他入赘了吴家,那也是家财万贯了,没有想这许多。后来不久他就将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买下给我了。再以后,他和吴家小姐结婚生子,直到他岳父过世,吴家的产业就悉数交在他手上了。”埔元道,“吴太太又是怎么回事呢?”芝芳轻声说,“吴济民和她感情不好,常有打闹。婚后来不久吸上了鸦片,瑶芝四五岁时她就死了。”
  埔元望着周遭尽是富丽堂皇,心想,吴济民抛妻弃女,虽然今日家财万贯,但妻子早亡,女儿体弱,乃至今日月银遭遇这横祸,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降的惩罚?
  吴济民既是大商人,人脉也广,第二天释放囚犯的事也办妥了,中间如何求人,搭了多少款子,他不肯说,埔元也不好问。
  埔元道,“吴老爷——”吴济民摆摆手说,“是一家人,也别老爷老爷的喊了,叫吴伯伯吧。”埔元说,“好,吴伯伯,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跟着这个犯人。”吴济民说,“你是说,跟着他找月银?”埔元点头道,“这个人既然何光明特地叫我们放了,想来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了。”吴济民说,“这人原是光明帮中的一个盗匪,是不是重要却不知道了。不过你既如此说,我吩咐下去,派人盯着。若果真能顺藤摸瓜,找到月银,那可是老天保佑了。”
  这时候只听一个人说,“吴老爷要派人盯着谁啊?”声音甚是傲慢无礼。接着一个人竟然不请自入,埔元见眼前的男人四十上下年纪,身材不高,脸颊凹陷,眼睛却特别凸出。吴老爷站起身道,“是钱探长?”那人说,“正是。”芝芳埋怨说,“不是讲了不报警的,他们会不会伤害月儿?”钱探长冷笑道,“我不是警察,领着那帮饭桶能干成什么事。”吴济民说,“这位是钱其琛探长,是上海守备司令部的军警,现在特职,是追捕何光明的负责人。”埔元听闻如此,问道,“这个光明帮很厉害么?”钱其琛道,“十几位老爷家被盗了大笔钱物,人也死了好几个了,你说呢?”芝芳听了,又是心惊。埔元却想,他们自称杀富济贫,那也不错。只是绑架月银这事,做的实在不怎么漂亮。
  吴济民说,“钱探长,我们正商量着,派人跟着那个犯人呢,不知您有何高见?”钱其琛说,“不用了,那人已经在和平饭店住下了,交了十五天的房钱。”吴济民道,“钱探长原来早就出手了。”钱其琛冷冷说,“我也不是帮你,我一直都盯着这个何光明,碰巧救了你女儿,也不必要谢我。”吴济民听他说话傲慢,心里不喜,不过现在有求于人,也只暂且忍下。
  只听钱其琛又说,“眼下你女儿被抓了也好,这个何光明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但捏着这个女孩儿在手里,他就有了破绽。”吴济民和蒋芝芳听了这话,不禁都是怒上心头,林埔元圆场说,“蒋小姐的事,请钱探长多费心了。”钱其琛道,“这几天何光明有信儿,你们派人来通知一声,我人手不多,就不在你这儿驻人了。”吴济民扭过头去,林埔元代为答应。
  但自钱其琛走后,竟然是连着三天没有动静。芝芳怕绑匪有什么消息,也不回家,埔元自然陪着。吴瑶芝不明所以,只是见林埔元天天待在家里,便也心满意足。埔元一边陪着瑶芝说笑,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忧月银。后来吴济民实在是心焦了,派人问了钱探长两回,谁知道钱探长说,这个时候两方对峙,谁先动了,谁就输了,咱们得沉得住气,竟是全然不将人质的死活放在心上了。
  
  原来那一天月银送了舅舅之后,一回头就给人用迷药蒙在了嘴上,装进旁边等着的车里,马不停蹄开进了柳林码头一间仓库里。这便是光明帮的大本营所在了。
  当天半夜,迷药的药劲儿过了,月银转醒,发现手脚都给捆了,嘴也塞住,扔在一张破草甸子上。她便明白这是给绑架了。头一个想到的自然又是那位谭先生,她不给面子已经不止一次两次,若是对方恼羞成怒,先礼后兵,那也说得通,可是再一想,又觉得这样的作风并不像,动刀动枪,那其实是最低劣的手段了,凭那一位的身份,可不应该。
  若说是桃园帮的小流氓呢?刚刚转醒时,便听得外头阵阵风声,想来这么大的风,不是海边,就在山上,可不会是桃园。况且凭着那几个小流氓,一来不会这么大的动作,二来若真是他们,自己怕早也受了辱,不会给仍在这里。
  如此过了一会儿,觉得混身酸麻,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恐怕保持这个姿势也有好几个小时了。便挪动着向墙边去,终于慢慢坐了起来,口中的帕子和手脚上的绳子都绑的极结实,月银试一试,没有解开。眼见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房子里连窗户也没有,只好这样倚墙坐着,想来到天亮时,一定有人来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果然听见动静,听声音,外头竟是两条大铁链子,月银心想,不知什么人绑架了自己,竟是给了这么高的待遇。门开后,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进来,手中端着饭菜。那女人开口道,“我姓周,姑娘辛苦一夜了,饿了吧,我给你送饭来了。”说着把月银嘴里的帕子掏了出来,说,“你也别叫,这外头只有咱们的人能听见。”月银点点头,但见这女人性子敦厚老实,心里琢磨,怎么能在这个女人口中套问一点什么出来就好了。
  周嫂给月银喂饭,每勺米饭上都盖一点菜叶,倒也细致周到,想来是照顾人照顾惯了。月银便说,“周嫂,你在家里也这样照顾周大哥吗?”那女人脸上一红,笑了一笑,说,“他用我照顾么,五分钟自己就扒三大碗饭进去。”月银说,“那是你烧菜好吃了。”恁何人听了恭维,多少不免心喜,周嫂自也不例外,说道,“都是粗茶淡饭。也没什么好东西。”月银又说,“周嫂的手艺,与我妈妈一般好。”周嫂初见一个小女孩儿给绑在这里,心中已经不忍,又听她说话和气,心中又多三分好感,心想如此一个乖巧懂事的姑娘,也不知道是哪里惹了帮主,给绑来这里。
  此刻初春天气,周嫂见月银衣衫单薄,说,“你就穿这么点衣服待了一夜么?这个时候海上最冷了,回头我给你送一床棉被来。”月银道个谢,心想,原来是海上,那么一定不是桃园帮了,可是有什么帮派在海边活动,却没有听阿金提起过。
  吃罢了饭,那女人果然送了床棉被来,月银说,“周嫂,把我手脚上的绳子松一松好么?我也跑不出去,可是给捆了一夜,太难受。”周嫂看一眼,月银的手脚都是又红又肿,说,“大秦他们干活儿也忒没轻重的,一个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五花大绑。也不用松了,我给你解开便是。”月银又是道谢。
  周嫂说,“姑娘,我这几天都回来给你送饭,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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