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谣 作者:白延胡索(晋江2013-08-1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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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谣 作者:白延胡索(晋江2013-08-11完结)-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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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都给鞭炮声炸起来,正不明白怎么回事,四眼和月银已经在街上跑起来,只听四眼一边跑一边喊,“日本人放火屠城啦,快跑啊,只有司令部安全,大家快到司令部去躲大火啊,日本人早都撤到司令部去啦,他们要烧死这里所有中国人啊。”如此莫名其妙的时刻,谣言飞散,跑得几步,听见这样的话已经沿着人口传开了。众人不明所以的,但见周围火光响成一团,加上数年来在旅顺一直受日本人欺凌,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愤怒,都向司令部的方向涌去。人潮似浪潮一般,由着十二个据点奔涌着,旅顺城很快沸腾起来。
  四眼身处这浪潮之中,心中亦有十分激动,和月银一直跑到马车桥下才停,不多久,小方带着赵碧茹也来了。四个人想见,只觉得胸中热血上涌,都是哈哈大笑。月银心想,原来谭锡白竟是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这下子不说三百人,就是三万人,那也绰绰有余了。
  但几个人高兴不多久,突然听见城中传来机枪射击的声音。小方说,“不会吧,他们真的屠城了?”四眼道,“不会,先生计划了,特地也找了几个会日本话的人,将日本人也撺掇起来了,中国人和日本人混在一起,难道他们连自己的同胞也杀?”但耳边机关枪的声音断断续续,始终不觉。城中的喧闹亦是直到第二日天边泛起鱼肚白色的时候,才渐渐止了。
  谭锡白和徐金地,却直到此刻还没回来。四眼看一看表说,“要是再过半个小时先生还不来,就请赵先生先上船,谭先生说您做这船到了天津,有人接应,到时候请您再经陆路回黑龙江去。”赵碧茹说,“谭先生不见平安,我不走。”四眼道,“赵先生,先生说了,您身后有一支队伍,干系重大,那些弟兄,您不能不顾。再者,先生费这些力气,到底也为了您,您不走,我们便白忙活一场了。”月银听谭锡白安排如此妥帖,心下已有些不详的预感,唯恐赵碧茹歉仄,当着她面,只劝说道,“就是的,费了这么多心血,您不走,可不值得了。”赵碧茹道,“那月银呢?你们俩呢?”四眼道,“我们俩是先生的随从,先生在哪儿,我们在哪儿。至于蒋小姐,先生说小姐一定撵不走的,让我们就不用撵了。”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了,半个钟头之后,船已在最后一遍催客,谭锡白仍旧没来。四眼见赵碧茹仍是驻足张望,和着小方月银三个再四请求,赵碧茹心里暗暗叹一声,终于才肯上船。临行前,单拉了蒋月银说,“月银,谭先生我见不着了,托你和他说几句话,这个大恩,赵碧茹永生不忘,咱们往后都是过命的朋友,一个谢字我就省下了。”月银道,“赵先生不必客气,您做的既是救国救民之事,我们帮忙,也在本分之中。”碧茹道,“还有一句话是给你的,谭先生是值得交付终身之人,别错过了。”月银听了,点头答应说,“历经这么多事儿,我也明白了。谭锡白只要能平安回来,我便是即刻嫁了他都好。”
  赵碧茹抱了抱她,又对四眼小方两人道了谢,这才上船。
  目送客船开远,余下三人仍在桥下等着,但天一点点大亮了,谭锡白仍旧没有回来。月银踱了几步,说道,“不成,咱们回去找找吧。”小方四眼拦道,“蒋小姐,还是再等等,咱们进了城,那也是没头苍蝇乱撞,去哪儿找呢?先生做事向来有分寸的,他说让咱们等,咱们就再等等。”月银心知这两人说得也不错,可是昨天夜里的机关枪声势中在脑袋里挥之不去,眼前渐渐清晰了,竟是谭锡白和人群一起倒在血泊中的场景。这样再坐一会儿,说,“四眼,你家先生还说了什么话?要是等不到,怎么办呢?”四眼和小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月银急道,“果真有交代?”小方道,“小姐,话虽是如此说的,但我们也不敢。先生临行前交代,早上八点还等不到他,我们就是把小姐砸晕了,也得送回上海去。”月银瞧一瞧这光景,不过四五分钟就到了八点,说,“那你们准备怎么办?”小方道,“我们都听蒋小姐的。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月银想一想说,“谭锡白若果真出事了,顺着旅馆的线索,应当很快就查到咱们了。你们说的对,无论如何,眼下是不便回城中,我想咱们就在附近找个渔船藏身,这两日应当能听着些消息,若有变,即刻便沿水路北上到安东,再由旱路回来。”两人跟着谭锡白几年,素有见识,听了月银的话,俱是觉得不错。月银又道,“另一件事,你们两个之中,需要一个去天津通知老马,白银号还是要按时回去。你们俩商量是谁走谁留?”小方道,“我年纪大,机灵些,我留下跟小姐。”四眼说,“我日本话说的好,还是我留下。”月银心道,平素只见过为了争财产互不相让的,几时见争着舍生赴死的了人了?小方四眼两个且如此,更可见了谭锡白是个怎样的脾性了。
  两人争执几回,倒底还是四眼扭些,留下了。月银将身上余下的钱都用上,雇了船家,又嘱咐小方回上海后该如何如何,并说,“还劳烦你另一件事,我家在同里巷四十九号,你回去了,将一切与我家人说明,若我果真回不去了,还请你费心照顾我妈一些。”小方也知道她此番留下,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心中感佩,说道,“您放心。”四眼道,“兄弟,若不幸我先走一步了,我在地下可等着你呢。”两人自小一同随侍锡白左右,此刻分离,便也依依不舍,小方点头,紧紧抱了四眼。
  这时突然听见一声笑,接着便是有一人说,“好不吉利,怎么才回来,就听着交代遗言了。”三人听了,惊喜交加,回身一看,也不知道谭锡白几时也到的桥下。
  见他是满身血渍,小方急忙过去问伤,谭锡白说,“不要紧,不是我的血。”四眼道,“先生终于回来了,再不然,小方这就走了呢。”锡白笑道,“都听见了,我说你们俩,‘都听小姐的,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不知道的,真以为你们是蒋小姐的随从了。”月银听了,骂道“不听我的,难道听你的,把我也打晕过去么?你说你这人呀,既听见了,怎么不早出来呢,不知道我们要急死了……”说到这里,再忍不住,大哭起来。谭锡白柔声说,“怎么了这是?哭成这样,我若真死了,你还不活了不成?”说着揽月银入怀,月银伏在他肩上,更是饮泣不止。
  过得好些时候,月银哭声渐稀,小方方说,“先生怎么才回来?我们昨天夜里听见枪声不绝,是出了什么事?”谭锡白摇摇头,并不答话。四眼说,“事情可成了么?”张望道,“徐金地呢?”月银听四眼提起,方才记得阿金也和锡白一起,刚刚只顾着担心这一个,却忘了那一个,也着急起来,说道,“对了,阿金呢?”谭锡白说,“事情成了,放心。阿金也平安离开,只是路上人多走散了。眼下咱们得快离开,余下路上再说。”
  说罢四人上船,渔夫见锡白浑身血迹,少不得害怕,不得已又加他两成酬金,方才应了。
  及至那船离岸,终于看不见陆地,几人心中才舒一口气。月银心道半个多月之前,他们从上海启程,整装待发,又有好多人笑脸挥手送别;哪似如今离开旅顺,历经九死一生,是逃难一般的狼狈不堪。又想那是她与锡白尚是初见,如今短短时日,彼此却是融入了命里一般,只觉这世上太多事,料想不到的,也都能这般合了情理,倒好像真有命运主宰一般。。
  

☆、天津

  那船开了许久,几个人只等着谭锡白开口,但等来等去,他竟是躺在甲板上睡着了。月银心疼他辛苦了一夜,轻声对那船家说,“借你几件衣服,给他盖一盖。”那船家既得了重酬,自然说好。
  谭锡白这一觉直睡到午夜才醒,此时小方,四眼都已在舱中睡着了,月银盖了薄毯,侧倚在船板上。谭锡白对轻声船家说,“你也歇一会儿去吧,几天几夜的路程,不能一直不合眼。”
  船家走后,谭锡白一个人坐下甲板上,偶然瞧见船家存的一瓶老酒,取来喝一口,竟是极烈的好酒。月银睡的浅,半梦半醒间嗅着这味道,也醒来了,锡白扶她在身边坐下。
  锡白说,“怎么不去舱里头睡?这风多大。”月银道,“晚上瞧着星星好看,不舍得回去,谁知道就睡过去了。你在哪儿弄的酒来?”锡白笑道,“怎么样,要不要来点?”月银道,“来点就来点。”说着在他手上接过来,就灌了一大口下去,只觉得味道又辣又苦。锡白笑了笑,又接过来。此时也不知是夜里几点,风吹得淡淡的,满眼都是星儿。
  两人并立而坐,虽是不语,也说不出的舒坦。月银只道此情此景,伴着此人,哪怕就此在海上荡一辈子,也是快活。这时候听锡白道,“你知道么?我时常私心里盼着的,就是在一个小地方,无杂人闲事,清净着过活。”月银哦了一声,说道,“只觉得你生来便是风浪中的人,倒看不出来有这个心思?’”锡白道,“怎么,失望了?”月银道,“不是,刚刚我也在想,咱们是九死一生逃出来的,得这片刻的宁静,正是宝贵。”锡白问她,“你将来是什么打算?”月银道,“既考入了大学,就念下去,我也没什么宏大志愿,不过在这乱世之中,保全一个性命而已。”锡白笑道,“你是这样想的吗?我也看不出来。”月银奇道,“这有什么看不出的?我又不比谭先生,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不过小门小户的小女儿,难道还抱着什么‘以己之力,光复中华’的大心思不成?”锡白道,“果真?”月银道,“不然呢?”锡白说,“话是小话儿,心气儿却高,没想过不过是少接触,往后,只怕事情纷扰,也就由不得你了。”月银问道,“你这话,有些未卜先知的味道了?怎么讲呢?”锡白说,“你这小小年纪,知道的已经够多了。该来的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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