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天下by白萱(强攻强受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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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在天下by白萱(强攻强受he)-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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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熙沉吟道:“蹄声极硬,用的马蹄铁怕是上好的流冰郡铁具……不好,这可能是永州提督司马延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撕下衣襟,叠得厚厚的四块,极快地动手包扎马蹄。聂暻一愣,随即明白,这是为了待会逃走时不要留下马蹄声。 



        聂暻皱眉不语。永州地方富庶,军备充足,骑兵装备堪称本朝第一,司马延帐下弓马之强在朝中声名极大。此人的妻子正是朱太傅之妹朱璇玑,和朱家来往密切,聂暻一直引以为忧。他之前扮作靳如铁微服出宫,一来想再看看聂熙,二来也打算暗中察看永州动向。如今聂熙说追兵像是永州骑兵,司马延为何能如此准确地找过来? 




        难道……杜家眼看情势不对,不知用何手段把消息捅给司马延了?可杜家怎么知道朝中局势,料定司马延反志坚决,还能这么快想到这借刀杀人之计?而且这群追兵竟然能识破聂熙的逃走路线…… 




        聂熙包好马蹄,伏地又听一阵,眉峰越发皱紧,低声道:“来的不下千人,动作好快啊,怕是有高人带队……他们现在二十里外……上马,咱们快走!” 



        聂暻沉吟道:“跑马的响动很难遮盖,要不咱们躲起来?” 



        聂熙摇头:“不成,今夜风大,我怕他们找不到人,放火烧山——咱们一定得赶紧出去!”他见聂暻似有疑虑,沉沉一笑:“别急,他们真敢追上来,还有我。” 



        聂暻听出他言下杀气极重,心下一凛,跳上马。聂熙便坐在他身后,借着一点新月光晕,两人在黑黝黝的山间上疾驰。 



        狂奔中,聂熙把聂暻抱得极紧,靠着灵活的马术,并不走山道,专挑捷径。两人几乎在陡峭的山间追风逐电般跳跃狂奔。 



        一会儿悬崖高树在天,一会儿浮云明月在地。风声和树枝在脸边不断擦过,细碎的滚石在脚下滑过。 



        聂暻觉得身后这堵胸怀虽然瘦骨嶙峋,冷得像冰,却也刚勇强硬,带着无与伦比的强横气势,以及——毫不含糊的维护之意。 



        虽然处境凶危,聂暻忍不住无声微笑一下。 



        原来,危急关头,不管聂熙如何记恨如何不信,毕竟是要顾着他的。 



        转过一道山头,天际微白,前面隐约传来强硬清脆的马蹄声,似有滚滚铁骑涌来。 



        聂熙面色一变,陡然勒住马头,缓缓道:“前后夹击——看来司马延决心一击必杀!” 



        聂暻一惊,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他毕竟是一国之主,见事极快,立刻下了决定,随即道:“二弟,要不我们分头逃走。若都死在这里,我聂家血脉就此断绝……总得出去一个继承大统。” 




        说着,他一跃下马。 



        聂熙喝道:“你什么意思?”也跳下马来。 



        聂暻笑了笑:“二弟武勇绝伦,若是少了我的拖累,你仗着快马,或者能逃出去。” 



        他看着聂熙惊愕的眼神,笑吟吟揽过他的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亲:“我为了私情胡作非为,不是什么好皇帝。可我知道什么事情重要——不管你是聂苍穹的儿子,还是父皇后代,你都是我二弟。我若死了,你要好好对待这个天下!”说到后来,他眼中带上凛然之色,一字字便如金石掷地。 




        聂熙盯着他,脸色变了又变,咳了几声,胸膛激烈起伏,忽然一把抓起聂暻,狠狠扔到马上,喝道:“少胡说!抓紧时机,咱们冲!” 



        说着一跃上马,抱着聂暻,马头一拐,朝着左侧高坡冲去。 



        狂风更烈。 



        聂暻觉得聂熙的呼吸更冷了,只有紧紧禁锢着他的手臂还是那么强硬,襟怀烫热如火。 



        他说不出话,平生第一次,多少明白了弟弟的心。 



        一直猜不清楚,其实根本不需要猜的那颗心。 



        山坡陡峭难行,前后两路合围,追兵越来越近,借着黎明的天光,聂暻清清楚楚看到一个个枪尖在雪亮地发光,更有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一步步逼近。弓马精良,果然是永州铁骑! 




        对方也看到了聂家兄弟,纷纷鼓噪起来,小心翼翼逼近。再走几十丈,只怕就要进入弓箭射程! 



        聂熙忽然跳下马,奋力推动山上巨石,骨碌碌一路砸了下去。就听惨号之声不绝,想是砸死了不少人。聂熙喝道:“快走!”纵身上马,又冲上一截高地。众骑兵惧怕滚石厉害,一时不敢进逼,胡乱放箭来射,毕竟以低就高,弓力难以到达。就这么一追一逃,缓缓逼近。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已经到了山顶。下面密密麻麻都是永州追兵。 




        聂暻放眼一看,云山杳然,前方十余丈平地之后,竟然是两道刀劈斧削般的绝壁傲然对屹,下面激流汹涌,乱石惊涛,腾起雪沫无数,如万壑雷霆沉沉炸响。 



        ——这一下,分明退到了绝路! 



        他吸了口寒气,失声道:“二弟,你……”聂熙作战经验丰富,就算匆忙之中也不至于太看走眼,竟然选择一路退到这万丈悬崖之前,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可转而一想,聂暻竟然有些高兴起来。会和聂熙死在一起么?这倒是做梦也没想过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罢。就是可惜那些雄心壮志,都要成灰了。 



        “皇兄,你莫担心。”聂熙微微一笑,深深郁郁的眼神凝视了聂暻一会,忽然低下头,在聂暻嘴唇上轻轻一吻。他的嘴冷得像冰雪,所触之处,却带来了一团火焰。 




        聂暻头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一下炸响,眼前发黑,窒息了一阵才回过神过来,看到聂熙还在看着他,目光明亮犀利,犹如九天寒星。 



        他忽然清醒了一些,一把抓住聂熙的手,颤栗着大叫一声:“二弟……你想通了?” 



        聂熙双目微垂,避开他狂热的眼光,缓缓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待我如此,我——” 



        他略微踌躇,不肯再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眼中闪过温存和悲伤。 



        聂暻险些又要楞住,全身微微发抖,什么都说不出,只能直直地看着他。 



        这一生,从未如此生机勃勃,从未如此欣喜如狂,即使身登帝位的那一天。 



        生生死死,那又如何? 



        一生只得一次,一生只醉一人。 



        聂熙一笑下马,轻咳几声,柔声道:“你抓紧缰绳,加速跑一段,到了崖边——跳过去!别怕,你的骑术没问题的,而且我会在崖边用掌力助你一程。” 



        聂暻大惊,没料到他竟然打的这个主意,只怕聂熙最初就是看好了可以利用断崖天险脱身,所以一路把追兵调度上山!这办法堪称惊世骇俗,也只有聂熙才敢如此冒险吧。 




        他忽然觉得不对,勒马沉声道:“我跳过去,你呢?” 



        脚下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朵朵枪尖映日,寒锋逼人。聂熙却视而不见,泰然笑道:“这马的脚力不错,要一次驮着两人飞越崖壁还是不够。不过我的轻功足够应付这点断崖,皇兄,别说了,快点!” 




        说着急掠到断崖边,双目凛然,又大喝一声:“快!” 



        聂暻匆忙中不及细想,只能选择相信聂熙,那马儿似乎知道危险,长嘶一声,踌躇不前。聂熙喝道:“用马刺!”聂暻点点头,狠狠一打马,马儿剧痛之下,陡然加速到了极限! 




        风声锐响,眼前景物飞快消失,断崖转眼到了面前。生死关头,聂暻心中却清醒得可怕,奋力一勒,骏马腾飞而起。 



        身后传来一声大喝,陡然风柱咆哮如雷,一道磅礴无比的大力汹涌而来,凌厉充沛,犹如江河澎湃,却是聂熙出掌相助。 



        聂暻一人一骑风驰电擎般跃入苍莽虚空,层层云雾如电倒退。 



        平生心事,陡然一起涌入心头。雄心,大业,战事,生死,钟情,伤痛…… 



        刹那间,他不知道这是一时,还是一生。 







      第 25 章 



        猛然大片翠绿逼到眼前,对面崖壁在望,聂暻奋力一夹马腹,骏马长嘶,铁蹄舒张,堪堪落到石壁之上!聂暻身子一震,随即坐稳,他呆了一下,一阵狂喜涌上心头,急忙勒马转身,大叫道:“二弟,我过来了,你也快些——” 




        声音陡然顿住,他看到聂熙摇摇晃晃,扶住了崖边一棵大树,正吃力地直起腰。他嘴角还带着紫黑色的血丝,脸色煞白,目光有些恍惚,听到聂暻的呼声,便慢慢抬头。 




        “我不过来了。”聂熙笑了笑。 



        聂暻大惊,嘶声道:“二弟,你是什么意思?” 



        聂熙却只是给他一个温和平静的微笑,隐隐约约,竟有告别之意。 



        “二弟!”聂暻情急之下,猛然大吼一声:“你……快过来……我……我求求你——我情愿把帝位让给你,再不和你争什么——”说到后来,声音忍不住痉挛发抖。 




        聂熙目光沉静,闪过一丝温和怜惜之意,苦笑一下:“可惜……我过不来了。哥哥,你好自为之。” 



        陡然间,聂暻明白了一切。 



        冰凉的体温,一直不绝的轻微咳嗽,呕出的黑血,一度的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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