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关心,我还行,没什么大事,可能是刚刚喝得太猛,现在感觉胸口闷闷的,想先回家休息了。”慕惜微摇摇头表明自己很清醒,微笑与他错身而过。
适才林主任临走时,目光在他们之前徘徊很久,打量着,搜寻着,稍带着些戏谑和了然的意味,慕惜便知他是误会了,误会自己和吕副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他大概是以为他们和森奥的合作是依托了个人交情,所以士英才有幸转运。
既然如此,她是一个有过婚史的女人,在外头的声誉并不是特别单纯特别好,而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妻子有孩子,两人该避嫌的时候就该懂得避嫌,必须保持适宜的距离。
吕副也不再强求,出于绅士风度,伸手帮她拉开了车门,望着黑色的轿车消失在弥漫的夜色之中,他的神情骤然有点儿变幻莫测,侧脸隐在暗处辨不清晰。
裤袋中的手机骤然响起,他接了,那端是一个夹杂着凉意的磁性嗓音,似曾相识,他吐字如兰地应着:“嗯嗯,Davis……散了,刚刚走,对,她还好,看起来神志还挺清楚,应该没什么大事……她之前确实有点不舒服,吐过之后,脸色看起来也挺苍白挺吓人的,后来窦科长让她喝了杯酒赔罪,以平息林主任的怒气和不悦,本来我要帮着挡的,可惜她没给我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哈哈,那是当然,我怎么敢呢。”吕副瘪了瘪嘴,一副不敢恭维的样子,好似远在异国他乡的顶头上司此刻就站在自个面前,忿然地怒视着他,旋即爽朗地笑了两声,“是呀,我也这么觉得……嗯,按你说的解释过了,还好你及时回了个电话,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幸好最后只是虚惊一场。她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还偏偏逞能,只为了改善士英四面楚歌的现状,果然是女强人啊……当时她身体正虚着,早先也没吃什么菜,面对一大杯烈酒眉头都不皱,的确令人肃然起敬……不过说实话,她这个倔强的性子,什么都一个人扛着,受了委屈被人刁难都不吭气,不求助旁人,也连别人主动帮忙都不让,确实挺惹人心疼的。”
听了这席话,那端许久都没有言语,吕副明白他的心思,便也没有再去加一棍子,搅乱他平静的心湖,但Davis有些紊乱飘忽的气息,证明了他此刻情绪并不稳定,他顿了顿,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到了工作上。
东拉西扯地讲了几句业务的事情,他正自顾自地聊在兴头上,那边却颇不给面子,冷冰冰地甩了一句话过来:“时间不早了,工作上的事情等我回国了你再一一具体汇报吧,你早点回家休息,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先挂了。”
耳边传来“嘟嘟”的忙音,那头匆匆搁了电话,吕副望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有些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这通国际长途,难道只是为了那个女人?是他太不了解他,还是从美国回来的他已经变了,不再和先前一般阴鸷冷血,信奉事业与利益至上。
夕颜月华,伊人霜影,枫露莹泽,只待君亲 第八十三章 蓦然回首
到底是固定行进的时间和空间塑造一个人,还是一个人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然后通过命运的关联,组成了一个总体的时空网,将每一个笼罩在里面,只能适应却无法挣脱?
自从回国以来,Davis一个月里总有大半个月滞留在外地,在康城几乎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好像特意在躲什么人似的,世界各地的东奔西走,几乎把业务拓展部和市场部的工作全部大包大揽下来。
工作全他一人做了,便养了一帮子吃闲饭的,终日无所事事,纵然是出国参加什么商谈或是峰会,身边也只带几名市场部的骨干和精英,队伍压缩得精简,分工明确,虽然气势浩荡上略逊一筹,倒是方便得紧,拎上行李立马就能走人,利于赶路。
原本他也不是非常理解他的行为,但照现在的形势看来,他的决定是对的,恐怕就是因为他太了解她这样的性格吧,所以才迟迟不肯现出真身,吕副这么腹诽,暗赞自个英明神武,察人至微。
吕副总裁从一开始就感觉到Davis对待士英的顾总颇为照顾,当时他身边的亲信张助理向他提交了提案,他立即批复同意了,并且叮嘱长期在国内的他跟进这个项目,务必亲力亲为,保证不出纰漏,但吕副接手了这个案子之后,隔三差五的就会接到他的远程指示,无一例外是倾向于帮助士英尽快走出低谷。
而且Davis至今还不知道,吕副总裁在翻阅提案的时候,早就觉察到这个提案的风格布局并非出自张助理的手笔,反倒更像是另一个人一字一句编排和撰写出来的,恐怕是只冒了个张助理的名儿,这实嘛,路人皆知。
据说刚开始。那提案是计划以债务的形式投资士英,而非入股,可是美国总公司那边没有通过,他们对投资士英的巨大风险还是心存顾虑。但碍于Davis的力保,乃至于承诺如若此项投资为公司带来亏损,他愿意一力承担所有责任,最终只好作出一定的妥协,双方各退一步,Davis同意修提案,再次呈交审批。总部同意启动此项目,但前提是入股士英。
他敏感地感觉到,他常年待在国外不回国。甚至七年前离开国土飞往大洋彼岸,都跟这个士英的顾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是个有骨气的女子,吕副虽与她接触了没几次,却也被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坚强和执著深深折服,他不否认。自己的确十分欣赏这个女人。
甚至于,如果他还处于Davis这年纪,应该也会被她淡然高雅,从容知性的气质吸引。
Davis算是年少得志了,能力毋庸置疑,亦不乏个人魅力。清贵公子的形象几乎是老少通吃。喜爱白色胜于日常正式场合多用的黑色,使他更添一抹出尘的道风仙骨。
从森奥拍板决定进军东亚东南亚市场那一刻开始,他便充当了一场战役的冲锋者。所向披靡屡战屡胜,在深得美国总公司的信任的同时,也博得了下属的一致好评,鲜有不服者。
七年前由他主导的产业拓展案使得他在事业上鸿途大展,也令刚到美国。初出茅庐的他声名远播,名噪一时。被上级看中,慧眼识英才,破格提拔着重栽培,今日才能坐到这个亚太区CEO的位置。
对这个上司,吕副不可谓不钦佩,无论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都是好猫,美国总部这么器重他,看中的不就是他能为集团创造更好的收益嘛。而事实上,他也没让总公司失望,短短小半年而已,亚太区的分公司就以傲人的成绩雄踞榜首,将世界其他地方的分部全部比了下去,拉开的差距还不止一点点。
回到公司,慕惜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方才窦科长的一大杯白酒,确实让她有一瞬间的为难和迟疑,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吕副起身为她解围的时候,她深稔自个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这杯酒是赔罪酒,哪能让他当作是敬酒来喝?二话不说夺下那杯白酒,喝了个底朝天。
此刻她的头倒不是很晕,但胃却有点不堪重负,她按压着腹部,仰面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呼吸有一点点的急促,似乎想把胃中那股肿胀的气体彻底释放出来。
办公室的电话划破寂静的夜空,稍有些刺耳扰人,她挪步过去接,是司机小戴,原来的总裁司机老宋,在不久之前退休了:“顾总,刚才我打您的手机您没接,就打办公室的座机碰碰运气,没想到您人已经在公司了。飞机即将在两个半小时后起飞,您差不多该从这儿出发了。”
慕惜这才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快十一点半了,郑秘书订的是两点的飞机票,这儿到机场大概需要四五十分钟的车程,她赶不及了。
“哦,好,你现在在停车场吗?”她刚刚把包放在一边,手机装在包里,设了震动,因此没听到,一翻记录,五个未接电话,最早的是将近半小时前的,她实在大意了。
“嗯,我把车开到公司大门口,顾总您直接下来吧。”小戴那边有轻微的引擎发动的声响,慕惜拾掇了一下,带上包和一些已整理好的,叠在办公桌上的一沓必备资料,急急忙忙下了楼。
还好夜里人少,赶到飞机场的时候,时间还算充裕,她抬眼望了望大屏幕,找到了她即将乘坐的那班飞机,两点零五分,飞往新加坡。
先遣部队已经在目的地等候了,因为她今晚和林主任、吕副有应酬,所以才延后班机时间,让柏副总带着相关人员先过去。
本来柏副总还说要不然一道去,也好有个照应,慕惜断然拒绝了,反正酒店什么的都是主办方订好了的,到了住下就行,让大部队等她一个人算是怎么回事,难道让一大帮子的人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在候机厅等她吗?打乱人家生活节奏不是,她挥挥手婉拒他的好意:“没事,我一个人能应付。”
没有光亮的渲染,黑色的云层密密地铺在飞机下方,延伸出一条暗色系的地毯,掩盖了城市中美丽的夜景。慕惜坐在小圆窗旁向外望去,一切璀璨的光芒都被黑暗渐渐掩盖,弥漫开去的黑色雾气笼罩了整架飞机,只剩下单调无际的黑色,她本就昏沉的脑袋逐而失了意识,眼皮开始打架,整个人昏昏欲睡,她趁着自己尚且还算清醒,向空姐要了条毛毯,调了下椅背,闭上眼睛。
五个多小时后,飞机终于降落在新加坡的樟宜国际机场,空姐的甜美嗓音唤醒了浅眠的慕惜:“: hapelsius;(heit。) is ty,please stay in
Sach the seat belt;take all your carry…bark。”
她提了并不多的行李下飞机,新加坡的空气尤为清新,好似刚刚下过一场雨,地上还有点儿潮潮湿湿的,夹杂着一抹青草的清香味儿,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排尽肺部残余的废气,口中好像还弥散着一股酒精味儿,十分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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