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的人速度很快,而且进行严密,我们这边还没听到风声,旧金山的条子已经立案拿人了。”苏进摸了摸下巴,说,“这不是摆明了拆宸哥的台吗,藤堂司长的钱一出岔子,贝利先生的那批货怎么办?这几年的合作一向是他出钱我们出人,现在财神爷就这么让人连锅端了。”
“也许还有办法补救,”叶云色想了想,说“这还不是订罪的时候,我们趁着现在把帐户转出来,应该伤不了太大元气,我心里担心的事……”他看了一眼殷宸北,“政府会不会借着新年办这起案子把民众支持率搞大,那样的话,事情才真的有些扎手。”
殷宸北点点头,“苏进,这个内幕你负责找人去弄,务必要在抢第一时间。”
“明白。”
“货的事先停一停。”殷宸北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现在动手,搞不好又给警方牵了线,把这锅水越搅越浑。”
“既然是浑水,何不大家一起摸鱼?”叶云色沉吟着说,“案子是由照片引发的,能不能找人在照片上翻案,就说是合成版的,再反诉他们诽谤。”
“晚了。”殷宸北一掸烟灰,冷笑着道:“你当我没这么想过,不过那白人少年已经自己去警署报案了,大约是藤堂这把玩的太凶吓着了他,要不然他能这么快就落进网里去。”
人证物证都在,这副牌果然不好翻身。
他看了看苏进和叶云色,“先把自身弄净吧,我们现在还在这水里搅和不起。”
但是事情很快发展到不能控制的局面,藤堂正仁在警署的第一轮审问下来,就已经招供了自己的性交易丑闻和收贿事实。与此同时,由他一根藤上扯出来的政经要人纷纷落马,一时间“财政司内无廉吏”的说法已在旧金山街头流传开来。藤堂数十亿的资产被冻结,官邸被查封。叶云色已经在竭力拯救殷氏和藤堂共同帐目下的资产,但收获颇小,大部分还是连同藤堂家的一起被封了。政府显然要通过雷厉风行的手段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同时为了确保下届竞选拉高人气和支持率。
由于这次的突发事件,大厅里的圣诞树也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作用,一群人都在忙着做事,谁还能分一半心思到过节上面。叶云色每次从那棵树边经过,都忍不住要回头看一眼,虽然他的目光之中,什么情绪都没有。
又过了几天,藤堂慧打来电话,请叶云色去中国茶馆喝茶。
圣诞节的喧闹气息还没有过去,街道上处处可见节日余后的气氛,那些精心装点的圣诞树和各式各样的圣诞礼物还堆满在橱窗里,盼着过往的行人能够驻足回头。
叶云色的车子泊好位,藤堂慧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她坐在上次两人坐过的位子,衣饰和首饰还是那么华美精贵,惟一不同的是她脸上架了一副墨镜,只这一点,已看出今时不如往日,那么嚣张任性的女孩子,现在也要借一架镜子来阻挡记者的围攻……他叹了口气,走到她对面坐好。
“喝什么茶?”藤堂问。
“毛尖吧,上回喝的是龙井,这次尝尝毛尖。”
茶很快上来了,叶云色亲手为她斟满,“你知道我不爱喝茶。”藤堂突兀的说,“我只是想和你说会话。”
叶云色微笑,“藤堂姐开门见山,好爽快。”
藤堂盯着他的笑容不语。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小叶,你在玩火。”
叶云色停了一下,抬起头笑道:“藤堂姐的意思是……”
藤堂抱起手臂,语音清晰的说,“我们来做笔交易。”
“哦?”叶云色露出感兴趣的笑容,“什么交易。”
藤堂慢慢的说,“你放了我爸爸,我帮你从宸北身边逃出去。”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开口叫自己父亲“爸爸”,说完后竟然感到一阵别扭。
叶云色端起的茶杯慢慢放在了桌上,他垂头一笑,额头的碎发滑下来,挡住了他的眼和表情,只听他慢慢笑着说,“藤堂姐你误会了,我根本不想离开宸哥。”
藤堂轻轻的咬住牙齿。
叶云色不再说话,开始一口一口喝着他的茶。藤堂看了他半晌,冷冷的道:“这并不是你内心的想法,小叶,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的痛苦。”
叶云色的视线落在茶杯上,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温和的说,“藤堂姐,我曾用很长时间来练习,现在,我保证这双眼睛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你刚才说的话,我不认同。”
“那你是打定了主意要搅和在这水里了?”藤堂嘴角挑起一抹笑,她人生的美艳,这一笑更是艳丽无双,她慢慢倾过身来,用欺霜一样的声音说:“跟我斗,跟宸北斗,就凭你一个人吗,小叶?”她扬了下手,“你这副牌压的还真是悬。”
“斗?”叶云色好像听到了有趣的笑话,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我从没想过要斗,我想的是……”他顿了顿,微笑着说,“拼命。”
藤堂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她慢慢坐回椅子里,抱起双臂,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叶云色。她这辈子从没用这种认真的眼光看过一个男人,那目光既像要把他洞穿,又像是充分玩味着这个男人的神秘。叶云色任她打量,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浅笑,过了许久,藤堂叹了口气。
“小叶,你真是个狠角色。”她推开椅子站起来,拢了拢鬓边的发,“既然你如此执意,那大家就等着牌桌上见吧。不过,你究竟有几分胜算呢?”
叶云色陪着她一起站起来,仍然笑着道:“几乎是大于等于零。”
“那你还敢来,”她轻叹着说,“你不知道,我还真是舍不得对你下手。”
“我好像做了件错事,”叶云色笑道:“我惹你生气了吗,藤堂姐?”
“没有……你很好……”藤堂手伸出,似乎要触碰一下叶云色的脸,终于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她摇摇头,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她的脚步和来时的比何止迟缓了数倍。
“藤堂姐,”叶云色忽然又叫住她,她听他含笑的声音说,“谜底现在揭开的话,游戏就进行不下去了。”
“没错,”藤堂耸耸肩,“我了解你,你也最了解我,你知道我是不会把事实告诉宸北的,更何况,”她顿了顿,忽然一笑,抬高了声音,那里面充满了属于藤堂慧的自信和跋扈,“我还要看你怎么把这出戏唱下去,直到唱赢为止呢!”她摘下墨镜远远抛出去,再没有回头看叶云色一眼。
叶云色独自目送着她离开,许久之后,他眼睛里浮出一丝倦色,轻轻靠进了椅子里。
殷宸北的书房开着灯,他和苏进在里面说话,叶云色敲门进来,殷宸北指指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你继续。”他和苏进说。
“是。”苏进弯了弯腰,语气有点惶恐,“弟兄们还是没找到那个人,已经请了网络高手来调照片来源,结论是对方把地址覆盖了,根本找不到是由哪部电脑上传的照片。”
殷宸北看着他紧张局促的样子,笑骂了一声,“丢脸的废物。”
苏进不敢回嘴,干巴巴的说了个“是”。
“我倒是有点眉目,”殷宸北姿态闲适的坐在高背椅里,抽出一支烟来点上,“说眉目现在还有点早,不过我大致能猜出来他是怎么得到这张照片的。”
他的视线对上叶云色的眸子,那琉璃样的眸子里乌黑深邃几乎望不到底,“至于是哪张照片,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苏进眼前一亮,叶云色微笑着看着他。
殷宸北还以微笑。
“阿进,如果是你,你会把微型摄像头贴在什么位置?”他吸一口烟,说,“位置,应该是在洗手间里。”
苏进十几岁跟着殷宸北跑黑帮,也算是历练丰富的了,想了想,说“门扶手?玻璃镜?墙角……反正那么大个空间,要装个微型摄像头很容易嘛。”
“是容易没错,可是你要怎么把它带出来?再回去取一次?”
“这……”苏进踌躇,“怕不行吧,一个地方去两回,这也太明显了。”
“所以说你是榆木脑袋。”殷宸北弹了下烟灰,嘴角的笑意加深,他问叶云色,“如果是你呢?”
叶云色微微一笑,“宸哥不是有了答案,就直接告诉我们好了。”
殷宸北转了转椅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说道:“所以要满足既容易拿进来也方便取出去……”
苏进脱口说,“废纸篓!”殷宸北目光转过来冷冷瞪了他一眼,叶云色在旁边笑道:“我猜是洗手液。”
殷宸北眼中光芒一瞬,微笑道:“猜得好。”
“放在明显的地方,一是容易被发现,回去取又容易暴露身份。不过,如果我把摄像头贴一次性洗手液上,镜头的角度对着蹲位……”
苏进一拍手,“每个蹲位长得都一个德性,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找不到他拍的是谁家的洗手间!高明,这招我怎么没想到……”
叶云色接口道:“而且用过的洗手液会有人替换新的进去,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旧的瓶子。”他微笑着说,“果然不愧是宸哥。”
殷宸北目光闪动,说道:“当然,这只是我想到的一点,还有一点可能就是,这场戏是由两个人唱的,一个事先进去放,另一个事后进去取,配合默契,当然让人发现不了。”
“宸哥,你是不是都知道这人是谁了?!”苏进大叫。
殷宸北忽然停了下来。
他深深吸一口烟,不说话,仿佛在出神,又仿佛在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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