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广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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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广州篇-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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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周天赐被他戳得脸都痛了,“已经被你活活揍得昏死过去了,还不够啊?”转头就去咬他戳过来的手指,大大亮亮的圆眼却深深地只是看着鲍望春。
当两个人眼神相触,鲍望春怔了怔,顿时忘了要缩回手指,就这样被他一口叼住。微凉的手指,本来修得干净又整洁的指甲因为先前在水底下竭力掰那变形的机舱,弄得裂了开来,现在上了点云南白药,却没有包扎。
浓浓的药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周天赐松开牙齿,只是轻轻地吮着,一点一点用自己的舌头抚弄伤口,酥酥麻麻的痒合着连心的痛一起刺进鲍望春的心里。
——就像两个人的感情,明明已经痛得入骨入髓了,却又因为那里面包含的一点点快乐而让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舍得松开。
周天赐轻声笑了笑,用舌头顶一顶他指腹的嫩肉,看着红晕升腾在鲍望春白皙的脸上。
无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有多么亲密了,东卿总会如同第一次那么的羞涩,但又像舍不得这样的快乐,一边脸红红的,一边却固执地不愿放手。
午后的阳光透入房间,宁谧暧昧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氤氲开来……
“笃笃!”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两个人之间魔咒般的宁静,鲍望春惊了一惊,手忙脚乱地缩回手指,又咳了一声才道:“进来。”
周天赐恨恨地瞪着走进来的罗靖安,这小子,这小子!哼!他就知道这个小子嫉妒自己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只要每次他们刚刚快乐一点,转头就会被他破坏!
别让他知道这臭小子的生辰八字,否则找人做草人,扎死他!
“将军!周先生的检查报告出来了。”罗靖安当作没有看见周天赐的眼神,把一份报告递给鲍望春,“医生说他只是腿骨骨折,还有身上一些挫伤,没有什么大碍。”
鲍望春翻了翻病历,明显地松一口气,然后转身把病历扔给周天赐,“你果然,皮厚,肉糙,经摔,得很!”笑一笑,“从天上,摔下来,都没,事!”
“将军!”但罗靖安随即又叫了一声。
“噢,还有,什么事?”鲍望春心情很好,转头笑着问道。
罗靖安看了一眼周天赐,“周先生今天早上宣布,洪门解散了。”
笑容迅速地从鲍望春的脸上褪去,他怔了有足足一分钟,才挥手让罗靖安离开,接着慢慢转回去,“你把,洪门,解散了?”
周天赐用手撑着慢慢坐起来,“是啊,”他笑道,“恭喜我吧,我自由啦!”
“为什么,不先,跟我,商量,一下?”鲍望春恨不得一巴掌拍掉他脸上若无其事的笑容,“这是,洪门,百年的,基业……”
周天赐哈哈大笑,“这个,我应该比你更加清楚吧?”看看鲍望春勃然大怒的表情,他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来来,帮我坐得舒服一点,让赐官哥哥好好给你解释一下。”
鲍望春却冷冷地看着他。
周天赐只好叹了口气,“东卿,你不是最喜欢说‘大局为重’吗?为什么你就看不出来我这样做才是真正的大局为重呢?”顿了顿,“洪门是民间自组团体,作为一股势力,你们也想要,孙翌那仆街仔也想要。但是洪门,老洪门啊!是为了延续我中华忠义血脉而存在的一个门派,不是你们政治派系倾轧的工具,更不是中国人自己打自己人的枪!”
鲍望春的神色复杂起来,“你是,想到,老爷子,的,去世?”
“是!”周天赐毫不讳言,“师傅的死让我看清楚了,时至今日,洪门已经丧失了它存在的原来意义。所以,我把它解散了。一部分原来泰叔的人,我让他们去找孙翌,另外一部分人想进你们军统,你回广州以后处理一下……你看,这样一来,就算你们日后还是免不了要跟孙翌的人争天下,但至少现在不用因为争夺洪门的力量而打起来。”
鲍望春却慢慢走过来,“不止,这个,原因吧?”
周天赐摊摊手,看着他的眼睛,“是!”还有什么原因,你懂的,东卿,你懂的!
“你要,逼我吗?”
——“我扔掉洪门,你扔掉你那个将军头衔……就我们两个!”
赐官,你这是要逼我兑现我的承诺了吗?但是,但是日本人还没有被打败,我们的国家还在水深火热当中,广州或许转眼就会沦陷……
“我不是逼你,我只是在为我们寻找退路。”周天赐伸出手把鲍望春拉过来,让他靠着自己坐下,“归根结底,我是一个商人。除非再没有任何退路,否则,我的第一选择会是规避风险把所有一切尽大利益化。”叹口气,把人拉到自己怀里,紧紧搂住,“其实我们都知道,广州,守不住了!”
怀里的鲍望春身躯一阵颤抖,周天赐却不容他逃开地搂得更紧一些,“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的!广州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但这个奇迹,也已经到了极限。”
“就算,这样,”鲍望春猛地一挣,可惜还是没有挣脱成功,只能让自己贴得那人更紧,“就算,战到,最后,一兵,一卒!我们,也不能,把国土,拱手,相让!”
“你这死脑筋,怎么就是不转弯的呢?谁说我们要把国土拱手相让了,而且,难道在你眼里,我会是临阵脱逃的那种无胆匪类吗?”周天赐怒地一口咬在鲍望春的耳垂上,“听我把话说完,再发表你的意见!鲍将军!”
鲍望春被他咬得差点痛叫出来,再加上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顿时就感到周天赐勃发的热量,怕他突然兽性大发害自己丢人,遂不敢动,只能乖乖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不管广州是不是受得住,我们要考虑的,都是,怎么尽我们的全力来支持我们的国家让这场战争胜利!人命只有一条,拼掉了就没有其他的了,但是你,我,我们却有我们其他的附加值——换而言之,我们要想办法救国,但不是只能去拼命。”
“与危难之时奋起,抛头颅洒热血,遂千万人吾往矣——这是我们中华的脊梁!忍一时之气,退一步海阔天空,曲线救国徐而图之——这是我们中华得以延续的血脉!两者不能说谁更伟大一些,只是人的选择问题。”紧一紧手臂,“我们都有我们的价值,而且,我们相爱,我们还没有过过几天开心的日子,所以,东卿,事不可为应当懂得及时抽身!”
鲍望春沉默了片刻,“你,说的对,赐官。”他轻轻地推开周天赐的手臂,这一次,周天赐没有再阻止他,“但你,忘记了,一件事。”
鲍望春转过来跟他眼睛对着眼睛,“你是,商人。我是,军人!”叹一口气,微凉的手指慢慢抚上周天赐俊美的轮廓,“所以,注定了!你可以,当血脉,我,却必须,是脊梁!”唇凑过去与他俏薄的唇相接,“我,半步,也不能,退让!”
047

从虎门回来广州,两个人仿佛有了新的默契,再也不讨论关于广州是不是能够守住的任何话题。周天赐在家里安心养伤,而鲍望春则只要有一点点时间,都努力挤出来赶回周家大宅陪他。
但外面的战局却不以人的主观意识为转移,局势越来越糟糕!九月底、十月初的时候,因为欧洲沦陷在德意志的铁蹄之下,香港这块肥肉被日本吞吃的迹象也越来越明显。从过去几个月大量内地人逃往香港一转为大量的香港市民往内地逃难,一来一去间,广州更像在风雨当中飘摇的柔弱小花。
也因为这个原因,本来还可以申请到的国际援助也被无限制地“暂停”了,但从内地主战场包括广州周边不断打来电话催要枪支弹药和援救物资的电话却几乎没有停过。光是接这些电话,鲍望春觉得自己就要疯了,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论他怎么努力,太多东西还是不可能到位。
这天晚饭后,鲍望春扶着周天赐在周家大宅后面的花园里缓缓地散步。周天赐的腿骨虽然断了,但这个人精力太旺盛,让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家里简直要了他的命。鲍望春只好尽量挤出时间来陪他走走,就算范围只限于周家大宅当中,周天赐都觉得很满足。
说起来,自从两个人认识以来,这样温馨默契相知相守的日子,似乎都没有过上几天,所以即便只是这样牵着手慢慢走着,都觉得很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竹林子里因为遍植艾草,倒也没有什么蚊虫,一股清香的味道围绕在两个人的周围。
“怎么了?晚饭就看你没有吃多少!”看鲍望春一路都没有什么话说,周天赐拉拉他的手,在竹林里安置的竹塌上坐下来。
鲍望春帮他把拐杖放在一边后,坐在他旁边的竹塌上,“最近,胃口,不好。”淡淡地说,也懒得多作解释,难道跟他说自己今天收到了上峰的申饬令吗?
周天赐看他一眼,也不多问,只是笑了笑,“现在局势多变,别任性,有吃的时候多吃点……”看见鲍望春一脸忿忿好像要辩别的样子,紧了紧相握的手,“你,我还不知道?心里一有事,就吃不下东西,亏你还是一个将军,一点举重若轻的气度都没有,万一有事,连续作战没时间吃饭,你怎么撑下去?”
鲍望春张了张嘴,但最后只好承认那混蛋说的是对的,挠了挠发根,“嗯”了一声。
周天赐看着他乖乖答应的样子,心不禁活泼泼地热了起来,凑过去捏了捏他的脸颊,结果当然是被鲍望春一巴掌拍走,但还是捏到了一点,得意洋洋地开心了半天,“最近逼着你回来吃饭果然有点作用,有点肉了!”
鲍望春没好气地瞟他一眼,往竹塌上躺落下去,“那么胖,干吗?宰了来,吃啊?”
“不是……”周天赐哼哧哼哧地笑起来,“养得胖点,我抱起来舒服啊!”
鲍望春玉面飞红,看起来是像要生气的样子,但抿了抿唇,却挑挑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腿都,断了,还动,坏脑筋,哼!你行吗?”
“小看我?”这算是逆到周天赐的龙鳞,瞪大着眼睛,咬牙切齿地看着情人,“等下我们就大战三百回合,看看谁先投降讨饶!”
鲍望春忍不住笑起来,“就算,赢了,你这,瘸腿的,我也,胜之,不武啊!”
“胜之不武?”周天赐气得哇哇大叫,手一撑竹塌,整个人翻身就扑到鲍望春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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