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毁--红豆熬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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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毁--红豆熬的汤-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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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我约了敏儿吃饭,敏儿却拖着我一起去参加什么四人约会。四人约会也就罢了,偏偏另一对是凌锋和唐雨。敏儿看起来高高兴兴的,似乎已经没事了。或许敏儿只是需要一个不太差劲的人来爱她,她终究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再大的悲伤睡一觉醒来就能忘掉大半。
  
  “皓哥哥,你的堂弟真是好人,他经常帮我的忙。有什么事打电话给他他立马替我办妥。”坐在KFC里,敏儿像小鸟一样雀跃着。
  
  凌锋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敏儿打了个手势,拉低我,附在我的耳边轻声说:“皓哥哥,凌锋真的是你堂弟吗?我觉得他和你一点也不像。他虽然很可靠很可爱,但是远不如你有魅力哦。”
  
  他没有魅力?他的魅力可大了!我低下头,对着她宠溺地微笑:“夸自己的男朋友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敏儿笑笑,拉起我的手紧紧握住。
  
  这一切,餐桌对面的唐雨都看在眼里。她一声不吭地坐着,脸色很不好看。
  
  和我在一起一年多,一直说什么忙,说什么没空,一年多只有一次约会。可是她和凌锋,才开始了多久,就乐不可支地来玩什么四人约会!你把我当猴耍,你以为我江皓然是任人随意捏巴的软柿子吗?我不甘示弱地迎上她的眼光。“凌锋,我听说唐雨下学期就要出国去芬兰了,是不是?”
  
  唐雨没有回答。凌锋代替她点了点头。
  
  我使劲勾起嘴角维持自己的微笑:“芬兰可是个好地方啊。芬兰最出名的三宝——西贝柳斯、诺基亚、汽车尾……”
  
  “汽车尾?汽车尾算是什么宝贝?”敏儿好奇地追问。
  
  我的视线落到唐雨手腕的红豆链子,亮丽的红豆,红得刺眼,像是对我最尖锐的嘲弄。“……一些汽车为了提醒后面的车辆保持车距,以防碰撞车尾,会在车后部装上一个指示牌。上面写着——You can chase me,but don’t kiss me。中文意思是:你可以追我,但不要吻我……”
  
  敏儿和凌锋一齐笑了,独独唐雨听懂了我的话外之音,脸色越发难看。
  
  我看看桌上的食物被消耗地差不多了,站起身去给大家买冰淇淋。我在柜台付完帐,握着几个冰淇淋准备回到座位的时候,看到唐雨跟着我走了过来,站在我身后。
  
  “你喜欢的蓝莓味。”我把冰淇淋递给她,可是她没有接。
  
  她的表情不是生气,而是很深的悲伤:“皓然,你到底想怎么样?”
  
  “皓然?我什么时候和唐女侠这么熟了?你只不过是我的堂弟的女朋友,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叫得这么亲热?”
  
  她挥手就是一拳,又是正中胃部。我恼怒地抬头,却发现她哭了。
  
  她嘴边的两旋梨涡,划过眼泪,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她的眼泪,于我是洪水,冲得我晕头转向、手足无措。第四次看到她的眼泪,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当初那个差劲混蛋的男生一样可恶。可是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一次,她是在为我而哭吗?为什么我不觉得幸福?
  
  一年多的交往就此一笔划去?我真的不甘心,更不服气。
  
  摆在面前的选择,退一步进一步都像是芭蕾舞步,看起来很美,步履轻盈,其实是亦步亦趋,每一步都有无法言说的痛。我已经没有那个权力了。从此以后,她的事,我没有资格插手;从此以后,我没有资格叫她小雨……
  
  “别哭了,我求你别再哭了!!!”说完,我马上掩住自己的嘴巴。
  
  王子不可以爱上黑天鹅!
  
  江皓然不可以对欺骗自己的女孩念念不忘!
  
  我和唐雨的爱情闹剧落幕。我和T大从此没有交点。
  
  据说失恋可以让人变成哲学家,我和老三为了验证这一说法,百无聊赖地去旁听哲学课。第一堂课,从尼采的唯意志论听到孔德的实证主义,脑子里一片混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是用不同的方法来解释这个世界。
  
  哲学似乎没有绝对的对错,那么爱情呢?
  
  “真理的被发现是曲折的。像我们这两个好男人被有眼光的女性挖掘也是需要耐心等待的……”老三在第二次去听课时便表现地很不耐烦,随口调侃道,“啊,忘了,老大已经新人换旧人。”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课上了不到五分钟,我们都开小差。
  
  “给我一张草稿纸,”老三埋头开始做编程练习。“你的纸应该感到荣幸,它即将见证一个伟大的程序的诞生。”
  
  我无聊,从包里摸出临出门前从老四那里捞来的《十日谈》开始看。快下课时,等我把一本厚厚的《十日谈》翻了一半,老三的那个“移位寄存器”的程序还在难产中。
  
  他气得狠咬笔杆:“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说程序员和钳工是一个工种。”
  
  “又不是C++之类的,只是硬件描述语言,悠着点吧。”
  
  我回寝室继续看书。正在泡泡面的老二一脸讶异:“老大不出去约会?当心小美眉被抢走……”他边说边拎起他自己那个旧得有些离谱的勺子去冲洗。那勺子是铝制的,边缘部分可以看到小簇白色的氧化铝。
  
  我看着心里犯寒。又不是胃酸过多,成天吞氧化铝也不是个事。“破勺子丢了吧,我这儿好几个,给你一个塑料的吧。”
  
  老二不怎么领情:“你的勺子不是一次性的吧。”
  
  “两次性的,”我无赖地笑笑,“你用两次它不就是两次性的吗?”
  
  老二对着一碗刚泡好的泡面开始唉声叹气:“又是泡面,越吃越觉得恶心。不大敢去食堂啊……”
  
  突如其来的事件,校门被封锁了,不许回家,不许外出。学校里人心惶惶,有些学生如老二甚至不敢去食堂吃饭。至于原因,很简单。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严重急性呼吸综合症),缩写SARS。中国人一般称之为“非典”。
  
  “不错了,想想非洲的难民。”我说。
  
  “干嘛要这样比?我们是生活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代表新中国未来的大好青年……”
  
  “那么,想想吃完饭你要去哪儿?”
  
  “见她。”
  
  “那就这样想。吃完就可以见她,是不是就容易下咽多了?”
  
  老二咧开大嘴笑:“老大,你的专业应该改成心理学,太体贴了。”
  
  我合上书本,把书放回老四的书桌,冷幽幽地看了一眼老二狼吞虎咽的样子,说:“见了面打KISS时记得两人都要戴上口罩。”
  
  “知道了。”
  
  “还有,口罩省着点用,现在学校里已经脱销了。”
  
  老三迅速吸完最后几根面条。“老大,刚才夸你的话,我收回。”然后,像是怕我踹他,他迅速掩上门跑了出去。
  
  夜晚是网络繁忙的时段,四只虫子济济一堂,沉迷在虚拟世界里。我百无聊赖地去以前常去论坛里看看有什么新帖子。有人发贴——
  逃避不一定躲得过;
  面对不一定最难受;
  孤单不一定不快乐;
  得到不一定能长久;
  失去不一定不再有;
  转身不一定最软弱……
  
  在帖子的最后一页,我看到了唐雨的回复:离开不一定我不爱。
  
  我一愣。正在这时,辅导员的电话来了。
  
  接完电话,我神情严峻地一间间宿舍踢门而入:“上头交代:因为宿舍楼里发现一例疑似非典,所以我们整栋楼被隔离了……”眼看着一个个屋里的人轮番吐血,我补充说明:“从今天开始停课,不许出门,有人送饭进来,大家尽量不要串门……”
  
  最近真是倒霉,失恋没多久跟着是牢狱之灾。
  
  短消息一条条欢天喜地地挤进来,几乎把我的手机撑爆。天知道这年头吃饱了撑着没事做乐呵看热闹的人怎么这么多,还是大家都乐于为中国电信事业做贡献?
  “你们那里发现非典病人了?”
  “发现了几例被感染的?”
  “你现在是不是被隔离了?”
  “你非典?”
  
  我干脆关了机。
  
  宿舍楼准时熄灯断电,我走到阳台上吹吹夜风,可静谧的夜很快被打破。楼上楼下每个阳台都站着一两个父老乡亲,乱七八糟喊什么的都有——
  “明天吃饭不要钱啦!”
  “放假啦,非典啦,明天不上课啦!”
  “我很年轻啊,我还是处男我不想死啊!”
  
  我折返回到寝室里睡觉。睡到有点迷糊,突然老四轻轻开口问:“死了是不是可以看到那边的人?”
  
  “别胡说!”老二的声音有点虚。
  
  我翻身下床,把小风抱过来,搂住了一起睡。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小风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白衣天使们送来了体温计、口罩和早餐,千叮咛万嘱咐后离开。我把吃的放在书桌上,体温计和口罩随手丢进垃圾筒里,然后爬上床继续睡觉。扰人清梦,道德败坏!
  
  中午又有人敲门来送午饭。我一觉醒来,胃口大开,一荤一素全部吃光,心里想着免费的食物不吃白不吃,索性连早上冷掉的肉包豆奶也一起吃了。
  
  下午,学校广播台的学生记者全副武装进来。(肖像描写:绿帽子?白大褂,白口罩,怪眼镜,胶手套,反正全身上来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加起来还没我的手掌大,跟撒哈拉大沙漠里的保守妇女似的。)他们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算是一次采访,然后傍晚就赶鸭子上架来了一通肉麻到底的报道——
  生与死的定义
  不再界定为活着或者死去,
  而健康的活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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