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到了许多年(出书版) 作者:金陵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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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迟到了许多年(出书版) 作者:金陵雪-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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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她心里只有那些贫困山区的小孩子。
    保险箱里常有百来万的现金放着,一摞是十万元整扎起来,跟砖头似的,他便一扎—扎地朝她身上扔过去,力气很大,砸得她整条背都缩了起来。他砸了她十来下,每砸一下问一句:“够不够?”
    虽然被钱给砸了,但缪太太好涵养,脱下外套,将钱码好,包起:“够了够了,老公,我替贫困地区的小孩子们感谢你哦。”
    她吃力地抱着那一大摞钱,走了出去。

    谁也没有想到,缪太太这一去便是诀别。缪盛夏在稀土交易所莫基典礼上接到了电话:“大倌,赶紧看新闻。”
    他没想太多,大大咧咧地走回车内,跷起腿,打开卫星电视:“。。。。。。据现场记者确认,失事车辆上有一名青年女性,是格陵人士。。。。。。”
    当那位曾经和缪盛夏有过一腿的女播音员以—种沉痛的语调播报那起事故的时候,他猛地站了起来,头被车顶撞得生疼。
    她这次去的那个地方,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吉普车在盘山公路上翻落,当场摔得四分五裂,车上一共六人,除司机卡死在方向盘下,其他人全部被抛出车外,胳膊在东,大腿在西,无一具完好。六名遇难者的姓名在屏幕下方连环滚动:“钟有终女士作为格陵慈善总会常委。。。。。。”
    缪盛夏震惊到了极点,他和她结婚还不到半年!怎么就。。。。。。怎么就死了?很快,他接到了岳父的电话,悲痛欲绝:“盛夏,怎么办?有终死了!”
    他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立刻过去,亲自处理。”
    岳父急忙阻止:“不,人已经死了,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犯不着把你也搭进去。我老早说过她,危险,落后,不要去,她从来不听劝!现在可好!”
    听着老人在电话里的长叹,缪盛夏也不由得一阵阵心酸:“。。。。。。爸,节哀顺变。”
    “有终做事很精细,”岳父字斟句酌,“你和她的离婚协议书——应该—早就签好了吧?只差填个日期而已。”
    那边沉默了很久很久,岳父一度以为女婿要翻脸不认人了,但缪盛夏还是作出了回答:“是,签好了,在我这里。”
    “盛夏,我相信我们的约定还有效,有终泉下有知也会瞑目。”
    “当然。”
    “那么。。。。。。就尽快吧。”他怕夜长梦多,怕女婿反口,“尽快寄给我,不,不要寄给我,不保险,我亲自来拿。”
    “那有终呢?她怎么办?”缪盛夏彬彬有礼,“谁去替她收尸?”
    “那边我会派人去,你不用管了。”
    从一开始婚姻双方都知道这段畸形的婚姻不过是间接的贿略手段,钟有终的意外身亡,反而让财产继承顺理成章。
    很快,格陵电视台做了个专题报道。缪盛夏从来没有费心思去了解过自己的老婆,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她真是个脚踏实地的慈善工作者。她一直在国内做义工,相应关注度很小,就连她死后的专题报道,各种信息也少得可怜,只有一个单调到极点的表格,干巴巴地说她以格陵有色的名义捐助了多少钱,又以云泽稀土的名义捐助了多少钱。这些钱的流向,每一笔都有详细记录,与各种票据相互印证。
    缪盛夏看着电视,想起来她的专业似乎是会计。
    他对屏幕上播放出来的一张相片十分深刻。那张相片上,她被一群生着高原红的小学生推到正中央,脖子上滑稽地系着一条红领巾。她和小孩子合影,总是很端庄,可是在这张相片中,她很不自在,甚至有些心灰意冷,连笑都不愿意笑一个。缪盛夏定住画面,再看拍摄日期——正是他们双方都知道了要结婚,但尚未签字之前。
    她原来也不愿意!这个认知,令缪盛夏竟有些。。。。。。委屈。
    大家都知道他丧妻,全部都来安慰他:“大倌,节哀顺变。”
    哀?他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他没有取悦过她,怎么会哀?她的父亲都不哀,他哀个屁!
    几天后他接到一个电话:“缪盛夏,你不要太激动,我是钟有终,我没有死。”
    缪盛夏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谁?竟敢对我搞恶作剧!”
    “你卧室墙上挂着钟晴的相片,除了我,大概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相信了吗?”电话那头儿的钟有终语气平淡,“我和他们的计划有分歧,所以那天我一个人去了别的地方,没有坐那辆车。”
    “你没死?”缪盛夏疑道,“你真的没死?真的没有?”
    “没有。”
    这样反复质问都不恼火的,只有钟有终,可是他仍然无法相信,又问了她几个私密问题,她依然不愠不火地回答了,是钟有终无疑。缪盛夏一时间不知道该悲该喜。钟有终听他不说话,继续道:“可能我死了比没死要好一点儿,不过现在说这也没意思——离婚生效没?”
    缪盛夏已经恢复了常态,讥诮道:“钱我已经转往国外,拫快,你们那一家子蛀虫就会过去和这三亿会合。”
    “这么忙?怪不得没有人来给我收尸。”钟有终突然笑了,特别温柔地对前老公说,“缪先生,我最近手头有点儿紧。”
    “你也知道我是缪先生,不是你老公,”缪盛夏冷笑,“凭什么还要给你钱?”
    “缪先生,讲讲道理。”她柔声道,“你那三亿是给我爸的,我本来应该分两千万,但是他们现在一分钱也不会给我了。”
    “关我什么事。”
    “你想想看,四位志愿者加上司机,死得太惨了。。。。。。”
    “我根本不认识那五个人。”
    “可是我认识呀,你作为钟有终的未亡人,从手指缝里漏出点钱来作为抚恤金,多么高贵大方。”

    “真可笑,”缪盛夏冷冷道,“他们的未亡人悲痛了,用钱就可以安慰,那我的悲痛怎么办?”
    钟有终试图和他讲道理:“你悲痛什么?你有一墙的钟晴。”
    缪盛夏摔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她又把电话打了过来:“缪盛夏,你这个摔东西打人的习惯真是太不好了。”
    “钟有终,你到底想说什么?”缪盛夏冷冷道,“你嫁到我们缪家,做过什么贡献?我大好青年,凭空多了个鳏夫的头衔,这笔账迟早和你算。”
    她又心灰意冷了:“这样我陪你那么多次,拿点辛苦费,不为过吧。”
    缪盛夏冷笑:“你是出来卖的?就我的经验,你的技术可真不算好。”
    她沉默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要钱。”钟有终报出—令账号,“我知道你推动云泽稀土私有化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我相信你还有一点良心。”
    为了那点儿良心,他汇了一笔钱。钟有终果然再没有打来。过了三天,他通过那个电话号码,七弯八拐,终于划定了钟有终的落脚范围,然后又一点点地排查,寻找。
    若非亲眼所见,缪盛夏绝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么落后的地方。他拿钟有终和小学生的合照给一处处的村民看:“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你找初冬老师啊?这个时候她在学校呢!”
    缪盛夏环顾一周,没看到任何类似于教学楼的建筑:“学校在哪里?”
    “山腰上。”那老农回答得理所当然,“你抬头看,那个黑黑的洞口,看见没?那个山洞就是学校,娃娃们现在正上课呢,等你走上去,差不多该吃晌午饭了。”
    钟有终戴着一双胶手套,正在洗中午要吃的菜,一抬头,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朝她走过来,不由得一愣:“缪盛夏?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缪盛夏冷冷道,“你收了钱,怎么用的,是不是该和我说一声?”
    “我办事你放心。”钟有终笑道,“钱已经都汇出去了,你果然还有一点良心。”
    他是走上来的,一双软底麂皮鞋给糟踢得不成样子。钟有终叫了个学生过来,说了一句话,他点点头,跑到山洞深处,拿出一双短帮军靴来,钟有终递给缪盛夏:“这个山洞是所罗门的宝蔵。据说八几年时曾经有部队在此驻扎过,留下不少军需品,这里的老乡不懂,守着没敢动,说是等部队回来了要还给他们。”
    缪盛夏吃惊了:“他们知不知道现在是21世纪?”
    “民风淳朴,由此可见,可是也实在太落后了。”
    缪盛里脱了皮鞋,把军靴一穿,很合脚:“。。。。。。你知道我穿多大的鞋子?”
    “不是四十三码吗?”钟有终洗完菜起身,大概是站得猛了,突然眼前一阵发黑,人往前倒去,缪盛夏下意识伸手扶了一下。
    知道他鞋码的女人,原来是她。
    切菜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摘下手套。看着她手上的婚戒,缪盛夏问道,“我是摘不下来,你呢?舍不得?”
    她和气地回答:“预备留着,奖给这里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
    他一时气结,又问她:“初冬,初冬,什么破名字。”
    “我是初冬出生的。”钟有终一边切菜一边道,“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当然要把以前那个庸俗的名字也抛弃。”
    “。。。。。。你知道她的真名了?”
    钟有终放下菜刀:“该开始的总要开始,该结束的总要结束,你说是不是,缪先生?”
    缪盛夏在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山沟里待了整整一个星期,等他死活拽着那位满心不愿意的新缪太太回到云泽时,就吃到了雷钟二人的喜糖。
    缪初冬拆起包装来慢吞吞的,一颗糖慢慢剥好,缪盛夏就一把抢走了。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又拿起一块来:“老公,我很快又会手头紧。”
    缪盛夏没说话,四仰八叉地躺在老婆的大腿上,嘎嘣嗔嘣地咬着喜糖。

    住在精卫街上的街坊们,也吃到了138号新搬进来的雷先生的喜糖——是这对小夫妻放在每一家的邮箱里的,还附上了一张问候卡。
    很快他们就摸清了这一对小夫妻的生活。雷先生在包氏做亊,雷太太是全职家庭主妇,每天骑自行车去买菜,很漂亮,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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