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泽 霜帝的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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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泽 霜帝的暖床-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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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的夜晚,山脚下的天下第一城内,家家户户大门深锁,人心惶惶无人敢睡。  
  驰马道上、街道上有大量士兵巡守,提着灯、拿着火,处处明亮。  
  军民面对河中无限绵延、神出鬼没的船只,战无不胜的海上之龙,有着彻底的恐惧。  
  大明水师不是善战之军的敌手,早已节节溃散,在护城河边的城墙内,禁卫军、守陵军军心亦是浮动。  
  三天前,如同鬼魅一般的战船队,不仅在大海中所向无敌,更侵门踏户地深入临城之河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太仓浏家港长驱直入。  
  除在水下设置铁刺锁横江截船,彻底切断京师和北方的连系,封锁河海之滨,包围京城所在的金陵,还夜夜使出种种奇袭,不知从何处潜入城内,行动来入自如。  
  打从围城之日,空气中便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不只是油火日夜不息燃烧,而是一种惊惶交织而成的气味,好似大明天子的咽喉被人狠狠掐住。  
  而在山陵上,平时戒备森严的陵寝入口,此时因守陵军全被调至山下守城,原有五千兵力只余两百,连交班守夜都有困难,只好由同一班士卒们连着几天日夜不休。  
  到了深夜的此际,疲倦已使他们神思飘忽,由此便可知情况有多么危急。  
  但在此地,至少比前线来得安全,虽然龙家船队尚未全力攻击,可一旦开战,肯定是凶多吉少。  
  守在地宫殿前的三两老卒们,一边围在火盆边取暖,一边庆幸自个儿祖上有德,不必白白送死。  
  “喂!俺听说那倭寇的头儿是个娘们?”一个大鼻子糟老头问道。  
  “可不是!啧啧,这么凶悍,八成是个修罗婆子。”一个半倚着兵器、睡眼惺忪的士卒啐道。  
  “那可不然,传说是个美艳的姑娘,十八、九岁,标标致致的成熟女儿。”看着同伙,老卒做作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要不然,怎么会来抢丈夫呢?”  
  两人一听此语猥琐不堪,全都淫秽地笑了。  
  那人还要说话,却突地闭上眼向后一倒,被人往地下一压,盘坐在地上,其余之人,也都昏睡不醒,全点着头发出如雷鼾声。  
  那人项颈后头有枚银针,另外两人则是被点了穴了。  
  火光跳动之间,两抹黑影迅速往地宫入口前去,其中一人突地拉下夜行衣的蒙面巾,露出俊逸的容颜,朝着另一人发声。  
  “是嬷嬷,这孝陵是朱元璋和马皇后之墓,你确定朱烟在这?”阳青低声问道。  
  是英也拉下面巾,重重点了下头。  
  “朱当家的陵穴选在发迹之地——北方燕京,前几年有位小皇子死了,是葬在那里的;这回小姐走得突然,朱当家暂时让她的棺木停在这儿,择吉期再往北迁。”  
  言谈之间,两人已穿过几进宫殿,来到最深之处,看着宏伟精美的石门深锁,是英忙去启动机关,阳青则拿出地宫大钥往锁眼插入。  
  华丽的皇家地宫中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拿了火把进入,走过一大片人俑陪葬物事群后,正前面便是一只金棺。  
  抚着细工棺木,阳青激动得快要掉泪。  
  常年病弱要人随时照顾,朱烟的宫殿里总是灯火通明,何曾像这里这般漆黑阴森?  
  “她怕黑,该为她点盏灯的……”  
  听见那话,眼看时辰不早,是英只好忍住泪,忙接了话。“霜公子,是时候了,快点开棺吧!再晚,只怕小姐就要醒了!”  
  一听这着急话语,阳青抬起头来,心中有了决定。  
  若要救朱烟,昨日种种虽不能忘,也该舍下,这是他的决心和必要的代价。  
  若不能放下恩怨,他们不会有未来。  
  “是嬷嬷,我本性阳,单一字青,别再叫我霜公子了,唤我阳青。从此我不再入红尘,不再为了仇恨而行尸走肉,我要为自己而活,我不再是霜晓天。”  
  是英笑点了下头,拿出工具,仔细不破坏地撬开九枚封棺寿钉,阳青坚定地拿着棺钥启了金棺。  
  他低头一看,穿着银白寿衣的朱烟,双手敛在胸前,双眼安祥地闭着,苍白的脸孔没有血色,死亡的阴影真真实实笼罩在她身上。  
  他几乎要站不住身子,虽然没有闻到尸臭,知道她定然无事,可心头还是疼得像被人用力一拧。  
  失去至爱让人无法不疯狂,即便知道这是诈死一件,都无法让他稍稍冷静,平和无奇地看待。  
  人死不能复活,是不变的定律,生命之隔是无力回天的,什么是重要的,他顿时看清。  
  他不再迟疑,不愿错失了这个人儿。  
  他打开她的小嘴,取出含着的玉蝉,将鼻耳之中的玉塞拿开,然后缓缓地伸出手,探向她的心窝,连自己的呼吸都忘了。  
  许久之后,一滴清泪打在朱烟的眼睑上,阳青大手一捞,将那如玉人儿拥入怀中。  
  突地,朱烟浑身一震,抽了一口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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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其实并不可怕,可能只是另一个开始。  
  在这悠长梦境前的事情,她有些还记得,有些却记不得了。  
  因为她仰药之时,便已不再眷恋皇宫气派、锦衣玉食,甚至已决心要忘记父皇、母妃。  
  她回宫只为拜别,见他们最后一面,纵然不能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但在永别之前,她希望能亲眼看见给了她生命的人。  
  因为他们的结合,她来到世上,也才得以和阳青邂逅。  
  她的幸福只有阳青能够成全,若他不愿和她白首到老,那她希望这条生命能够让他幸福。  
  周而复始不能结束的仇恨,只会毁掉一切美丽事物,没有办法孕育生命,所以,她愿意用她的血,来终结他的仇恨。  
  夺走父皇最心爱的女儿,也算是为了他双手的血腥去抵赎一些罪过,这是她唯一的孝心。  
  她并不是逃避,而是积极地面对这件事情。  
  所以她不是因为阳青不爱她而选择死,而是为了她深爱那个男人,愿意去成全一切。  
  她希望阳青能够澈悟,一个人活在世上,已经有太多的委屈,不应该再让一世虚度,好似在地狱里头一样;那种生活,等死了之后,有的是时间。  
  这段时间让她了解,若要好好地活下去,仇恨是一定要被剔除的因素。恨意是种浮而不实的支柱,那不能让一个人活得好,只会向下沉沦。  
  她心爱的阳青,值得更好的未来;而那个未来里头,有没有她,则是他的选择。  
  她将这个至难的习题交给了他,当然有私心,当然希望他来救醒她,从此隐居山林,什么事情都不管。  
  她不会家事女红,可她会逗他开心;而当他看人治病之时,她可以乖乖坐在一旁,帮他写下药方。  
  只要长相厮守,让她待在他身畔,为她留一个位子,这就是她的幸福。  
  开玩笑!他是医怪,她不用再为病痛所苦,人生里头已不再有需要烦恼的事情。烦恼和希望都是自找的,所以,她要找希望。  
  阳青,来找她吧!来救她吧!  
  如果他不来,就当他报完了仇,放眼未来地活下去,也许未来有个人能让他忘记过往云烟。  
  只要不忘了她就好。  
  朱烟一死之后,就不再是公主,而她无怨亦无悔,这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执着、她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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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了一口气,熟悉的幽香钻入脑海,朱烟昏昏沉沉之际,张不开一对累眼,却从容绽放了微笑。  
  “阳青……你来了……看来我迷昏你的药物……分量拿捏得刚刚好……收我为徒、传我医术吧!”  
  那充满喜悦的沙哑之声,让阳青悔不当初,只能用力抱得更紧。  
  为什么要蒙蔽了心眼,不听不看也不想,让她承受这么大的风险?若皇家以为她得了怪病,将她火化,或是续命丸有个什么不测,那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的一切,就像太阳光照耀大地,他已知无处可逃,为何又要逃避,害她得要出此下策呢?  
  若能重来一次,他不会再去追寻看似重要却实如狗屁的事情,他会抱紧她,看着她笑、她哭、她喜、她悲,将一切印在心底,永永远远不和她分开,为了她,勇敢诚实地接受命运。  
  “你这傻丫头,谁准你这么胡来、任性的?”阳青哽咽问道。  
  朱烟感觉男人的紧拥,幽幽地张开眼,和一对晶莹明亮的眸子四目相对,她忍不住笑了。  
  “我不过睡了一觉……才睡醒……你别骂了嘛!等咱们以后有机会再骂……不不!还是别骂的好……”  
  朱烟话语娇憨,惹得阳青哭笑不得,明明他是在示爱,可这姑娘却一点也不领情。  
  感觉至大的情感无法宣泄,他眸一敛,便低下头吻了那虚弱却喋喋不休的唇。  
  她的唇舌干燥得让他心疼不已,他轻轻地摩娑,不敢太过地啄吻了娇美可人的她。  
  朱烟吃惊得杏眼圆睁,有些失神地凝视他温柔的眼神,感觉人才醒过来,却又乱纷纷了。  
  “我不会骂你,这辈子都不会。”阳青霸道却柔情地说道。  
  长长眼睫煽了几下,干涩的眼眶突地湿了,朱烟从不知自己是个爱哭的姑娘,可现在却控制不了地任泪珠滑落。  
  那泪水不是酸涩的,只是有太多回忆涌上心头……  
  “你上次说一辈子,却骗了我;这回你说一辈子,教我怎么敢信?”朱烟别扭地说道。  
  阳青朗然一笑,将哭哭啼啼的小人儿凌空抱起。  
  若朱烟不敢相信,就让他用一辈子来让她了解男人的魄力,让她知道什么叫作一辈子吧!  
  “朱烟,上回我要发誓,你不让我发,这次、我要告诉你……”  
  阳青的话语,又断在朱烟娇娇一握之下。  
  “别说什么死呀、活的,我不喜欢,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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