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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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城-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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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洪向我进谏,说程主编你跟夏小妍恁个熟,现在全国的媒体都在倒她,但他们报道的内容都非常浅,而且都是千篇一律地讲她啷个吸毒,没啥子新意,你要是晓得她的一些绝对隐私,把它抖出来,我们的那期杂志一定会卖得很火。我瞪了他一眼,说你娃就不要打这个歪主意了,夏小妍跟我好得像亲兄妹似的,我啷个忍心出卖她的隐私?诸葛洪看我有些生气,马上涎着脸说:“程主编,我也就是开开玩笑嘛,你别介意啊,算我没说算我没说。”   
  我想除了小妍的父母,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小妍,我要是把她从小到大的那些破事情都写成文章,一定是扯眼球的独家猛料,可是我不愿意,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我不愿意落井下石。   
  我正在着急这期没有重大题材时,山西一个作者给我邮箱发来一个稿子,讲的是他们那里发生的一个奇案。看到这个稿子,我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虽然作者说这个案子因为过于血腥,有关部门禁止媒体报道,他只能隐去真实姓名和地点,用写故事的手法来写这个稿子,但我已经很满意了,曲直离奇的情节,诡异恐怖的氛围,意想不到的结局,都强烈吸引着人读下去。而且主题也非常不错:“漠视他人生命的尊严也就是为自己日后的悲剧埋下导火索,一旦这根导火索被仇恨点燃,下一个受伤害的就是你自己!”我把这个稿子交给陆总编过目,他一看,立即拍案叫好,他问是谁组来的稿子,我愣了一下,说:“韩琼。”陆总编编说,最近她稿子发得不错,应该表扬一下。我说,那是那是。我建议把韩琼这期的版面奖金浮动一级,陆总编编很爽快地地批示了两个字:“同意!”   
  当我在主编办公室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韩琼时,她感动地对我说:“程主编,谢谢你。”看到办公室里没有别人,我问她是不是有三个多月了?她嗯了一声,我叮嘱她好好注意保养身体,一定要保证孩子的营养。要是感觉身体不适,就早点请假回家休息,不要硬撑着来上班,她休息期间的工资和奖金我会尽量照顾的。韩琼听了,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她哽咽着说:“程主编,我晓得了。你放心,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受委屈的。”她的一句“我们”,听得我心头一阵恻然。     
三十三  这期的稿子终于得到了陆总编的基本满意,我心头悬着的一块大石头放下来了。我打电话给孟辉,问他有没有空,有空就出来喝酒。上次在零点酒廊,我和孟辉发生了一次小小的冲突,不过酒醒后我们就握手言欢了,二十多年的友谊,哪是一个女人就可以拆散的?孟辉在电话里说,程哥我正要找你呢!我问啥子事?他兴冲冲地说:“程哥,我听说有一些民工在北碚的一个基建工地挖出来座古墓,出土了一只啥子花瓶,那只花瓶后来被工地上的包工头要了去,给了民工两千块钱,现在包工头正在四处找买主呢。”   
  我说你啷个晓得的?他说我前几天我在北碚的一个小餐馆吃串串香,听旁桌的几个民工在议论这事情,我想到程哥很喜欢收藏古董这玩意,所以我就留意了一下,特地找那几个民工要到了那个包工头的电话,想找个时间和你去看看,你要是觉得有收藏价值,就买下来吧。现在收藏古董很吃香呢,你看中央电视台二套的那个鉴宝节目,据说收视率就很高。   
  其实我对收藏一窍不通,我只是很喜欢那些看上去古旧的东西,有种历史的味道。就像我喜欢穿旗袍挽高髻的女人一样,感觉有一种特别值得咀嚼的韵味。   
  我有个叫张渝东的朋友开了个画廊,孟辉这小子的画就在他那里卖过,虽然张渝东不是陶瓷鉴定方面的专家,但也略知一二,我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和我去看个古董,他打着哈哈说你程主编有请,我就是没时间也得抽出时间啊。   
  想起以前我找张渝东办点事时他从没痛快过,总是支支吾吾的很不爽,那次把孟辉的画寄卖到他那里时,这家伙就满脸的不高兴,嘴里嘟嘟囔囔的,意思是画不怎么样,却占了他宝贵的空间。得知我当了杂志社的主编后,这小子一下子对我热情起来,约我出来喝了几次茶,连说以后多请些文化界的朋友来照顾他的生意,我想人啊就是这么势利,当官不当官享受到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尽管我有些鄙视这家伙,但心里还是蛮得意的,心想你也有求我的时候,真是够贱的!   
  我开着宝来和孟辉、张渝东去北碚看那只花瓶。孟辉跟那个包工头打了电话,包工头说在花仙子茶楼的菊花包厢等我们。我们走进包厢后,那家伙旁边还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那阵势像是准备打架。包工头胖胖的,腆着个啤酒肚,据说姓朱,我怀疑他是猪八戒的后裔,这家伙的两个眼泡往外凸着,眼神散乱,一看就知道是个淫欲过度的男人。   
  那只花瓶从一只放满纸屑的大盒子里拿出来,摆在包厢的茶座上,花瓶是青花白胎,壶形,有双耳,高约50CM,瓶底有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篆书款。包工头说这只花瓶是半个多月前从一座古墓里挖出来的,当时墓里还散落着一些古钱币,都是清朝的,有乾隆通宝和康熙通宝,但都被民工抢光了,这只花瓶被三个民工最先发现,因为谁都想得到,还打了起来,正好他赶到了,就花了两千四百块钱买了下来,那三个民工每人八百块。   
  我发现张渝东拿着那只花瓶的手有些微微发抖,眼睛里闪烁出几丝异彩,我马上晓得了遇到了好东西。我把他拽到包厢外面,悄声问他这花瓶值不值钱。他有些激动地说,这只花瓶应该叫“折枝番莲纹壶形贯耳六方瓶”,是官窑的精品,如果他眼力没错,它不是赝品的话,最少也值个三百万人民币。张渝东说,去年香港苏富比拍卖行拍卖过一件类似的青花瓷瓶,也是乾隆年间的产品,个头比这个还小点,就拍出了三百万的天价。   
  我瞪大了眼睛,说不会吧?这花瓶那家伙只花了两千多块钱就从民工手里买下来了。张渝东说,因为这种花瓶很罕见,存世极少,他陶瓷方面的鉴赏知识又有限,所以不敢肯定它就是真品,但是真品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他还说,不能以初始价钱来作为鉴定一件古董的基础,有时很低的价钱也可以买得到价值连城的珍品,用文物界的行话来讲叫“捡漏”。张渝东说:“我们先去试试那个包工头的口风,也许他不懂行情,贱卖给你,程哥那你就发了!”我听了,心里一阵狂喜。   
  我和张渝东回到包厢,孟辉正和里面的那几个人闲谈,看见我进来,包工头问我和张渝东商量得啷个样了?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毛尖,说朱老板你出个价吧,合适的话我就买下了。包工头想了一会,伸出一个指头,我问,一万?他摇摇头。我的心提了起来,又问,十万?他还是摇头。我一口毛尖喷到桌子上,差点跳起来,我叫道:“难道你想要一百万?”他说是的,我也找专家看过,他至少值这个价。我哼了一声,说朱老板你是在开国际玩笑吧?这只花瓶到现在也就两百多年的历史,啷个值恁多钱,我看也就值个七八千块。“七八千块?”   
  包工头脸上的肉笑得一颤一颤,他说:“程先生,你是把我在当瓜娃子耍吧?要是真的只值几千块钱,我不如抱回家给我儿子养花玩。我姓朱的又不是穷得没饭吃,连个几千块钱的花瓶也要拿出来卖!”我摆摆手,说谁晓得你这只花瓶是真品还是赝品,要是买了个赝品回去,我岂不亏大了?   
  包工头马上将那只花瓶放进盒子里,带着保镖就要走,说既然你恁个不信任我,那我们的生意没法谈了。张渝东在旁边捅捅我的胳膊,示意我不要搞僵了,我心想如果这只花瓶确实是真品,那可是桩挣大钱的买卖,还是先别把路都堵死了,看看情况再说。我的口气软了下来,说:“这样吧,朱老板,花瓶你先保管着,过些天我再来找你谈,价格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包工头这才笑眯眯地说:“那好,我等着程先生的消息。”说完,带着两个保镖扬长而去。     
三十四  眼睁睁地看着这件宝物被人抱走,我好象被人抢走了啥子东西似的,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张渝东对我说,过两个星期,有个考察三峡库区文物的代表团要来重庆,都是国内顶尖级的文物专家,他伯父认识其中的两三个,到时可以请他们来帮忙鉴定一下。孟辉也说这个主意好,到时就不怕上当受骗了。   
  张渝东说,我估计这只花瓶即使不拿到拍卖会上去拍卖,至少也能卖个两百万,程主编你转转手就可以大挣一笔,真是太划算了。孟辉笑着说,程哥,如果不是我先介绍你来买这只花瓶,恁么划算的一笔买卖,我也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它做成,可是有言在先,我不能见利忘义,所以花瓶还是你买吧。不过你挣了钱可要分兄弟我一点佣金哦。我打着哈哈说,那是一定一定,见者有份嘛。   
  我突然想起孟辉上次说要做鱼苗生意的事,就问他赚了还是赔了?他表情有点不自然地说,赚了点小钱赚了点小钱,跟程哥你这桩大生意的利润可是没法子比哦。我捶了他一拳,说你娃做生意还能赚钱,女人都可以站着撒尿了哦。孟辉笑笑,说人都有时来运转的时候嘛。   
  我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筹钱的问题,而是担心那个包工头在我再去找他之前,把花瓶给卖了。煮熟的鸭子要是飞走了,那我可就后悔死了。这天晚上,美琪没有过来歇台子,我乐得清净自在,心想自己怎么也不能把这个即将发大财的消息告诉她,这小蹄子靠不住,心计太多,说不定哪天跟我分手就贪得无厌找我分这笔横财。   
  我曾经采访过几个收藏家,我想明天就分别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买下这只花瓶。如果他们中有人愿意买,价钱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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