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无双(完)  作者:希尔维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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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无双(完)  作者:希尔维亚-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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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这位姐姐到底是谁?”那男童在一旁听得不耐烦,打断她母亲。
那婕妤轻斥他:“小孩子休得乱喊,公主殿下不是你该叫姐姐的,她可是你父皇心上之人。”
我心头一颤。
面色尴尬道:“婕妤不可乱说,我不过是陛下女官而已。”
婕妤一脸迎奉的笑意:“公主何必自谦,明眼人谁不知道,公主早晚是要册妃,如今女官身份不过是为避朝廷舆论才使的障眼法而已。”
我心下已有不悦,但不便发作,只不出声应她。
那婕妤又道:“公主若是有何吩咐,但管差遣冰如,只求公主日后别忘了冰如这么个人微位卑的宫嫔,连带提携一把。”
如此露骨话语,她竟当我面说出,是把我当作何种人了。
我冷冷对她:“再说。”
转身走开。

果然真如元冕所说,原来天下人都早已把我这女官等同于皇帝姬妾。可笑我还自命清高,以为帝国公主,别人就会另眼相待,孰不知别人也就当你是个竭力获取皇帝眷顾的美女。于是一伙人视我为仇敌,狠下毒手,只盼除去大患。一伙人视我为云梯,逢迎讨好,只盼鸡犬升天。
早晚是要册妃。呵,这就是我的婚姻了。当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无双公主,人人都猜,要如何的驸马才配得上。可如今,也不过同众女一样,最后要沦落为别人妾媵。

到了元冕出行狩猎第七日,行营中却传来消息说圣驾被流箭射中,星夜急返盛天。
等我半夜被含雍殿掌宫执事唤醒,得知此事,再赶到正殿时,殿门口早已立得人头攒动。皇后嫔妃站在石阶上,翘首探望,个个都是心急如焚。
这事完全在我预料之外。
元冕中箭,中在何处,伤势如何,有无性命之虞?他会死么。
不,元冕不能死。
皇帝驾崩,形势巨变。新旧更替,政局波动。而我还未布控一切,一旦动荡,我只能随波逐流,生死由天。
更令人心悸的是,早已习惯与元冕相对,若是元翎继位,对我有所企图,难道就又要落到他手里么。
元冕不能死。他的身上,我已投入太多。

似是过了数年的漫长时间,终于一豆灯火晃悠而近,一个小黄门提着明笼大步跑来,口里上气不接下气高喊:“来了来了,御驾就在前面。”
门口众人登时骚乱起来,一同哄向御道,立到路的两边,还有些干脆迎着行驾将来方向跑了过去。
转眼便已能看到五十多个护卫开道,护送一顶轻便躺轿赶来。
越过众人,轻轿停也不停,径直抬入了含雍殿。
众人又要一拥而入,走在最前的皇后一转身,挡在宫门口。
“圣上伤势危急,只需御医诊视,闲杂人等不得喧哗入内,都在外头侯着。”
她说着这话,眼睛第一个便是瞟向我。
说完,又叫了几个高壮护卫守在门口,自己方急匆匆入去。
我立在早春的寒风中,直觉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已是冰凉彻骨。
身旁有人开始嘤嘤抽泣,我烦躁的看过去,是德妃。
平时不是狠辣么,关键时刻为何如此不中用。哭什么哭,又不是已传噩耗。
也不知站了多久,人都已像石雕般僵在地上。
王德承这会从殿中跑出,立时被人群包围,我却被身后周围涌来人流冲到一边。
他也不去理会那些心急迫切的询问,只在人群中环顾,目光看到落在一边的我,连忙拨开众人走来。
“啊哟公主您怎么还立在这,嘴唇都冻得发白了,快随咱家进去吧。”
我听了这话,立刻跟着他走入殿去。
 

 
 

 

第九章

含雍殿的内殿,我从未入过。
虽说内中摆设风格与外殿呼应一致,但内卧独有的重重帷幕,漫漫深深,使人感到此中玄机暗藏。
空气中若有若无,浮动着具有提神醒脑功效的葵菊紫苏线香。
皇后没有坐在御榻边落泪,而是立在偏厅里与太医嘱话。听到响声,回头看到是我。立刻又回过头去。
我迟疑的停住脚步,望着那灵兽呈祥绣幅的床帏内幕,踌躇。
“公主,怎么杵在这儿,过去呀。”王德承一边提醒。
我一步一步走过去。
床帏中会是怎样的情景。
一张面无血色死白的脸?满头冷汗?牙关咬紧的痛苦?
伸出手挽开帷幕,心骤跳到嗓眼。
一走入,对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
我只讶异的愣在当场。
元冕根本安然无恙。
此刻,他正坐卧在床榻上,眼光戏谑的欣赏我的呆愣蠢样。
立刻只觉丹田怒气上涌,将这大半夜的惊疑不定冲散。
“锦绣给陛下请安。陛下无恙,实乃天下万民大幸。”
心中虽气,口上却依旧冷冷静静。
“朕听这话,口气怎么很冲呵。”他还要不依不饶。
“锦绣不敢。只是乍听闻陛下中箭,心中惊惶,如今见到陛下安然无虞,心下松一口气。”
“哈哈哈哈,平日里总一副镇定自如、怡然自得样子的妘锦绣也会张皇失措么。”那人居然开心无比。
我正要回击,皇后轻柔嗔怪的声音插了进来。
“陛下箭伤未愈,不宜高声朗笑。”
他还是中箭的么。
再去仔细观察他身形,这才发现他右上臂作了包扎。
心里稍稍平缓,侧身立到一边,由着皇后挡过我,上前与他攀话。
“陛下这回行猎受伤,身为御前护驾的钟修远,实属玩忽职守,罪无可恕。”
他不说话,只闭目养神。
“此番事故,应交付有司,认真排查,看到底是无心之过,还是蓄意谋逆。涉案人等,应一律重治,以儆效尤。”
皇后说完,再看他,还是无甚评价。
“臣妾以为,钟修远虽是骁勇有谋,但毕竟是外人。这御林军总令之职,还应另做打算。臣妾倒有一人选,乃是臣妾胞弟,中郎将郑树涛。他武艺高强,胆大心细,最重要的是,他是妾身至亲,绝对忠心耿耿。陛下意下如何?”
我在一旁冷眼看皇后自卖自夸,委实觉得好笑。
元冕仍是闭着双目,只缓缓说出一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皇后不解其意,小心递问:“陛下的意思是?”
元冕倏的睁开眼睛:“朕以天下为家,惟贤是与,岂亲戚之外皆无可信者乎。汝之此意,非所以广朕德于天下也。”
皇后惊得跪在地下。
“陛下恕罪,臣妾妇道人家,未曾深思熟虑,贸然提议。但一片真心,只为陛下,绝无蔽损陛下昭德之意。臣妾知错,此话从此不敢再提。”
元冕根本不用眼看皇后,也毫无意思让皇后起来。
他是明君,最忌就是外戚把政。皇后如此明目张胆安插自己人马,他必厌之。
只是,他如此明智,倒要妨我有所策划。也罢,就让我来帮皇后一把。 
走到元冕正前,一个屈膝。
“陛下,御林总领一职人选,锦绣别有他想,可容锦绣进言?”
元冕看着我。
“说。”
调顺心气,娓娓道来。
“陛下隆恩,泽润天下。用人调度,择贤而与。此乃社稷之幸,万民之福。循此宗旨,这回总领人选,弃用亲属,实属无可厚非。但锦绣以为,既然陛下也说,遣将用臣,惟贤是与,今日如若只为避免任人唯亲之嫌,便摒弃良材,实属可惜。锦绣尝听说,中郎将郑树涛处事沉稳,智勇双全,兼以碧血丹心,忠贞不贰,实在倒是御林总领上佳人选。”
稍一停顿,察言观色。
元冕不置可否,也无意驳斥。
定心再说。
“况且,近日朔北,胡戎时常来犯,掠扰边民。朝廷不日或会派兵征讨,则领军元帅非钟修远莫属。钟帅大将之材,如此屈居御林,实有明珠蒙尘之憾,不如另加调用,委以大任。如此一来,材尽其用,各得其所,岂不美哉。”
再退一步:“锦绣此番言论,亦是一家之言,或有偏颇,但凭陛下圣裁。”
说完,望着元冕,眼神恳请圣意示下。
元冕沉默。过了一会,想起地下跪着皇后,道:
“皇后跪安罢。”
皇后磕一个头,从地上爬起。退身之前,深深看了我一眼。
没料到我居然会站到她一边罢。只是她惯来猜忌多疑,倒未必相信我是真心助她,就此与我修好。退了下去,肯定还要猜我有何阴谋。
“妘锦绣,你究竟意欲何为。”皇后一走,元冕就开口。
“锦绣只是另提己意,供陛下参考。”一脸诚恳。
“皇后视你为敌,时时陷害,处处打压。你却非但不记恨,还三番屡次为她说话,这与理不合。”他怀疑我动机。
“陛下明鉴。锦绣私下,若说对皇后一点怨怼也无,自然不实。但面对朝廷正事,锦绣绝对避弃私怨,一心只为天下大公。”
他凝望我。半晌。
“锦绣,你真如此无私么。”他叹道。
“也罢,朕就成全你,擢升郑树涛总领御林军队。”

日子照旧。虽说元冕负伤,但毕竟行动还算自如,上朝理事,也不困难。只是右臂不便,所有御笔朱批,由我代劳。
“这郑亮畴办事倒很有些规矩。”这日元冕看了他上递的折子,如斯评价。
郑亮畴迁任大理寺正卿,恰逢科举殿试之年,因而上任伊始便专司学政吏考之事。典学科考,素有积弊。自郑亮畴就职,便大刀阔斧,清查整治。首先,明示条约,核定考生籍贯,严禁私立学户。其次,缉查红包、私见等考场腐败之风。又严查代考者,一俟查获即绳之以法,并销毁坊刻《类典》等鄙俚时文,以正士风。
这回他上折述职,元冕见他言语条理清晰,办事又卓有成效,自然龙颜大悦。
“替朕批示几字,”元冕吩咐我:“进行合理,授汝全权,酌情自主。”
我依言朱笔写下。写完又对元冕道:
“既是陛下认为此人颇具才干,不如对他多加历练。如今内阁宰辅郭尚先年事已高,物色后继人选,也是当务之急。如若郑亮畴真有辅国大才,倒可一用。”
元冕颔首思量。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他并不立刻表态。
“王德承,传午膳罢。”转移注意力。
“你也下去用膳罢。再过几日就是寒食了,要趁现在多进些热餐。”他又转对我道。
心中一沉。
清明前两天的寒食节,昔日介子推投火之日,也是我诞生之时呵。只是这亡国半年来的日子,浑浑噩噩的过着,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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