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__作者:行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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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__作者:行烟烟-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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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廷辉轻吁了口气,平复了下心底汹涌激荡之情,才点了点头,“是啊,太子殿下……自是无人可比。”
  说话间,那边人马驰进间又开始一较射术之高低,不时有高呼大笑声传来;这边却有宫监舍人牵了体型较矮小的宫马过来,让久候多时的女官们上场玩玩打彩结球子一类的,也好同样博个彩头。
  女官们又一下子都兴奋起来,因知皇上历来喜好女子上马习射,所以此时都欲一展风姿,也好多吸引那边军中将校们的目光。
  沈知礼头一个去牵了马来,手指顺着长鬃划了划,又扯了扯马缰,踩蹬翻身而上,轻催马儿走了几步,动作娴熟极了,然后才又回来,望向孟廷辉道:“可会骑马?”
  孟廷辉有些局促不安,点了点头,却道:“原先在女学时倒是学过,只是平日里没机会常骑,怕是没办法像她们那样……”
  沈知礼笑着打断她:“会骑就行,打那彩球子没什么难的,到时候你看我怎样,你就怎样便好。今日你既已来了,倘若是横竖不肯上马,背后还不知要被人怎样议论呢。”
  孟廷辉犹在迟疑,旁边又有几个女官牵马过来,对她笑道:“沈大人说得极是,孟大人若是不肯上马,岂非看不起我们?”
  有黄衣舍人牵了匹枣红色的马儿来与她,也微笑道:“孟大人放心便是,不过是与女官们玩的物什,断不会出什么事的。”
  她只得接手牵过马儿,笑着谢过众人。
  近四个月来她独处翰林院,正正经经地做事,朝中未闻她与太子殿下又有什么不雅之事传出,再加上连沈知礼都与她交善,因是这些女官们都纷纷与她示好,而她先前已被毁了七八的清誉之名也恢复了不少。
  挨上眼下这情境,她若是一再别扭下去,旁人还只当她是位独人傲,不肯与别人交好;且又难得有一个同众女官们相交的机会,她又岂能就这样白白地浪费了?
  她想着,便又对身边几人笑了笑,鼓气勇气踩蹬上了马。
  马儿还算听话,只垂首一抖红鬃,便乖乖地任她驱驾左右。
  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催马往前行,又有黄衣舍人捧了彩画杖来给女官们,就见不远处的彩球被高悬于柱上,只待一声令下,便会有人伸索将球打下来。
  马儿轻蹄踏沙,她见还算安稳,便放下心来,转头望着沈知礼笑了笑,道:“无碍。”
  沈知礼也跟着放了心,道:“往后你若闲了,我带你去骑马……”话未说完,却见孟廷辉座下马儿突然昂脖,望见远处男子们骑射景象,一下子尥蹄兴奋起来,想也不想地便撒蹄向宝津楼那边奔过去。
  孟廷辉尚未反应过来,右手紧紧拽着马缰,不知这马儿缘何会突然发狂,只是心口如鼓在震,拼命俯下身子去抓那马鬃。
  沈知礼焦急的声音在后面传来:“你当心那箭——”
  她闻声抬头,就见马儿已然横冲直撞地劈进这边射靶一带,迎头便有刺眼冷箭直飞而来。
  大骇之下,人已惊惧发抖,顾不得多想,只侧了身子去躲,谁曾想这马儿看见箭镞之光便愈发狂躁起来,毫无方向地狂奔起来。
  她握不住马缰,身子右倾之时整个人都朝下倒去,只觉左踝被马镫卡住硬拗了下,痛得钻心,下一瞬便觉人已脱了马身,直冲地上落去——
  腰间忽然一阵急痛,有人将她捞了起来,头晕目眩间只觉天翻地覆,人被狠狠按在硬梆梆的马鞍上,胸口火辣辣的疼。
  她喘着气,睁眼,惊魂未定,周遭景物仍在变化,自己分明是在另一匹马儿的背上,被人搂按在前。
  黑骏战马雄姿勃发,又稳又快地朝外驰去。
  他带了怒气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看见箭了会躲,你还不算太蠢。”

章二十四 美(下)
   不算太蠢?
  她深吸一口气,右肋处传来钻心的一阵痛,心里隐隐有火窜出。
  那匹娇小的枣红色宫马先前像发疯了似的狂奔乱窜,一路将她带到箭阵当中,又将她狠狠甩下马背,她没当场毙命已算上天眷顾,就算是他出手将她从马蹄下救出来,可他凭什么动怒,又凭什么这样说她?
  腰腹处一阵阵地疼,她直不起身子,只能伏在他鞍前,由他搂了一路往宝津楼奔去。
  身后蹄迹远远没入黄沙之中,那边已是全然炸开了锅,肇事宫马已被人收服送走,诸军将校及女官们皆是又惊又骇,一想到方才孟廷辉差点在此丧命,就是阵阵后怕。
  秋风乍起,许是他策马太快,令她觉得浑身都被风吹得冷透了,头上的软弁早已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一头长发扑簌簌地甩下来,在马身一侧轻轻荡啊荡的。
  颠簸中,她只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疼,可他却不懂怜香惜玉,箍在她腰间的大掌如铁钳一般,像要揉碎她的每一寸肌骨。
  她费力抬眸朝前望去,就见马儿一路从宝津楼下的横门穿过,而他竟不似要勒停的模样,仍是猛甩马鞭,策马朝北面奔去。
  树愈多林愈密,蹄下宽径碎石铺就,一眼望不见头,不知是要延伸到何处去。
  她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他道:“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他的手掌移上去,按了按她胸下肋骨处,听见她吃痛惊喘,才冷声冷语道:“我自生来至今,还没见过骑马能把自己跌成这样的女人。”
  她闭眼,心底气极。
  他话中的浓浓讽意她便是傻子也听得出,可她却不知他到底缘何动怒,更恼自己竟会因他简简单单两句话而心头起火。
  隔了好半晌,觉出马速渐减,她才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殿下何许人也,殿下身旁的女人又岂是臣能比的?臣不敢自比文武双全雄才伟略的皇上,更不如才貌出众骑术精湛的沈大人,殿下没见过像臣这么蠢的女人,倒也不奇怪。”
  他猛地一收马缰,将她揽入怀中,凉声道:“你是不知好歹还是胆大包天?皇上也是你能议论的!”
  她僵着,声音淡下去,“臣没有议论皇上。”
  他看她疼的连嘴唇都在发抖,却还在死撑硬犟,不由拧眉,松手放开她,低吁马儿兜了半圈,到一处矮廊前才停下,一边翻身下马一边道:“从头到尾都只顾盯着男人看,自是骑不稳马,这次没被摔死是你命大。”
  她愕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盯着男人看?
  她几时从头到尾都只顾盯着男人看了?
  就算是她盯着男人看,又和她被马儿摔伤有什么关系?
  他立身于马下,抬眼正对上她疑惑的目光,高壮的战马正垂首喷息,她的身子软乎乎地伏在那马背之上,衣上那浓洌的绛色同马儿粗猛的黑亮毛发混在一起,竟让他看着看着,呼吸有些沉浊起来。
  可一想到刚才的险境,他就又皱起眉。
  她疯了似的驭马冲进将校们比赛骑射的柳靶之中,却不知冷箭无眼,没当场射中她便已算天眷。
  他看着她那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大惊不说,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救她,可她非但不感恩戴德,反倒露出一副生气委屈的模样,叫他如何压得下火来?
  她见他如剑一般地戳在地上,动也不动,不知他心里面在想什么,只得蹙眉,自己挣扎着下马,可是才一动,便疼的直吸气。
  他眼角微动,没再开口,只是飞快地伸手接住她,力道甚轻,托着她的腰让她下了马,然后打横一抱,将她箍在怀中往前面的矮廊里面走去。
  她愈发愕然起来,不解他这忽起忽落的脾气,可鼻间满是他身上的尘汗之味,抬眼就见他挺俊的侧脸,心口瞬时没出息地塌了一块。
  他步子极大,绕过矮廊,直入里面内厅。
  她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大着胆子往他怀里偎了偎,用余光偷偷瞥他,见他没甚么反应,便又理所当然地把脸贴上了他胸前硬梆梆的冷甲。
  这一双手臂长而结实,将她稳稳地抱在怀里;这一个男人顶天立地,救了她一次又一次。
  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十年前的那一夜,那个少年的那一双手臂那一个怀抱,温暖了她整整十年。
  眼眶忽然有些潮润。
  可还未等她多思,前方便传来了人声——
  “殿下这是……”
  他的步子微顿,却又继续向前走去,大步绕过说话之人,低声吩咐道:“去传狄念,让他把方才在宝津楼前失控的那匹马牵来让我看看。”
  她急忙扭头去看后面,就见沈知书一双眼亮得慑人,满面都是暧昧的笑意,听他支吾地应了下来,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行去。
  他突然低眼看她。
  她不防,竟好像被他看透了心事似的,脸蓦然红了。
  身后却又响起沈知书遥遥传来的声音:“殿下,臣想明白了……殿下这莫不是英雄救美?”
  她看出他的眼角明显地一搐。
  再回头去看,沈知书已然跑得没了人影儿。
  他的手臂顿时变得僵硬僵硬的,然后猛地站住,将她整个人放了下来,嘴唇微动:“能走就自己走。”
  她一挨地,左踝处便是剧痛,连站也站不稳,可心中到底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便咬了嘴唇不吭气,半晌才开口道:“臣虽不善骑术,可也不会蠢到三心二意连马都勒不住,只怕是那匹宫马有问题。”
  他扬眉,语气冷戾:“你倒果真是不蠢。”看着她那不敢挨地的左脚,他脸色又变,“脚也受伤了?”
  她无视他那不善的口气,淡定地点头,一副无论如何都没法儿再向前走了的样子。
  却不料他忽然蹲下身来,探手握住她的脚踝。

章二十五 伤(上)
   她惊得向后一退。
  脚踝处传来“嘶啦”一声,上好的杂色锦绣捻金丝番段被他一把扯开,露出她那已是红肿不堪的踝侧。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手掌用力一压。
  她痛得叫出声来。
  他起身,低声道:“没断。”
  她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觉他的情绪来来去去得莫名其妙,此时此刻脚踝处的痛楚令她再也顾不得去多想,只是跟在他身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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