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西风 作者:展飞[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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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西风 作者:展飞[完结]-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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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追了,你跑那么快,成心不让人追上,有什么意思?”

    “吁”的一声,那男孩做一个勒住“坐骑”的样子,回头笑道:“骑上千里驹,四海扬名去。这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事,你一个黄毛小丫头,能跟我跑这么远的路,已是不易了。只不过,你没追上我,给那白鹅割草的事啊,还得你去啦。”

    那女孩叹了口气,一边擦汗,一边走上前来,抿嘴笑道:“那也不一定是我去割草,咱们说好以半炷香为限,你瞧瞧到了没有?”小手向着院落南角下的一株婆婆槐下一指。树下紫色小几上的青花白瓷香炉中袅袅燃着三炷香,只是燃去了三四分样子。女孩忽然伸出双臂,把那男孩的一条胳膊结结实实抱住,笑道:“怎么样?阿之哥哥,我说一到了时辰,我一定能追上你吧……”

    那男孩一怔之下,醒过神来一想,果然她只说不追了,却并未让自己停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一时不知如何辩驳。只好摇头道:“好好好,算我输了,我去割草。”

    女孩放开小男孩胳膊,咯咯笑道:“骑上千里驹,给鹅割草去。男子汉大丈夫,了不起啊了不起。”当地俚语“鹅”与“我”同音,男孩正有气无处发,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眉开眼笑,乐滋滋放了扫帚,从大门后农具架上取了镰刀竹篓,便要出门。

    男孩手指刚搭上门闩,忽然“咣当”一声响,院门被震得大开,跌入一个浑身血污的汉子。那汉子右手提了一把刀,刀已断了半截,左臂紧紧抱着一个铁匣。他看来伤得不轻,一跌进门,便不能再站起来,只是双目望着男孩,哑着嗓子道:“小兄弟,快……快……救我……”

    男孩吓得扔了竹篓、镰刀,两只眼睛睁得老大。那女孩却回过神来,大声喊道:“爹爹,爹爹……”一边向屋中跑去。

    屋内女孩的爹爹听到喊声,应到:“阿之,雪儿,你们又怎么啦?我哪里有闲心给你二人断讼官司?”但“官司”二字说完,便也愣住了。他站在厅堂口,怔了一会儿,三步两步奔到那男孩身前,一把将那男孩拉回来,望着那满身血污的汉子,吃惊道:“你……你是谁?”

    这女孩的爹爹叫梅落,这年正满五十岁,祖上本是秦州有名的乡绅。他从小生性豪爽,喜好结交朋友,又不善经营田庄营生,一份偌大家业到了他手上,日渐衰败,他却照旧不理会。唐玄宗开元二十二年正月,正在川中游历的梅落估计妻子将要分娩,便觅日返乡。不料还未到家,就听说家乡地震,梅落忧心如焚,急急还乡。到了家中,才知妻子及长子都已被塌房压死,邻人莫道安闻声寻救时,只从其妻怀中抱出一个刚满月的女婴。梅落典了田地,将妻子重新安葬了,无以为计,只好暂住邻人莫道安家。莫道安之妻也在这一难中丧命,惟有一子名叫之扬,刚刚两岁。

    谁知未过两个月,莫道安一病不起,竟也离开人世。梅落怕东家催收地租,官府逼交赋粮,从此挑了两个孩子乞讨为生。如是者忽忽七八年,莫家遗孤莫之扬已经十岁,梅落小女梅雪儿也已八岁。梅落思忖如此不是长久之计,便寻思择地长住。这日来到西湖宝石山下,见其地民风淳朴,物产丰饶,便带着两个孩子,在山脚下一处僻静地段搭了竹棚,今年搭舍,明年添屋,三四年之后,才勉强像个家样。此时梅落已年岁不小,加上不喜庄稼活,便学了一手编织竹篓篾箕的手艺为生。此后,做活换口粮之余,就教授两个孩子学学《诗经》、念念《论语》,从未想过如何打发岁月,日子却也一天天过去。莫之扬与梅雪儿虽不同姓,却情同兄妹。莫之扬颇有乃父之风,自小憨中见智,舍小顾大;梅雪儿却生性顽皮,聪慧伶俐。二人争吵纠缠之由,十有八九不是兄欺妹,倒是妹欺兄,梅落不得已只好时常给二人断讼“官司”。

    且说梅落见院中猛然闯进一个浑身是血的汉子,心中之惊,实不亚于两个孩子。强定下心神,把两个孩子拉到一边,问道:“你……你是谁?怎的到了这里?”

    那汉子浑身浴血,身上衣衫已不辨原色,见有大人出来,双手叩地欠身道:“在下……在下武威人陆通,有事来到杭州,不料昨日在西湖遇上强人,请兄台救……”梅落吁了一口气,扶他到床上躺下,查看一番,道:“不得了,我去找个郎中来,若不及时治疗,恐怕极是危险。”

    陆通松了一口气,摇头道:“恩人不必费神了。我这伤就是神仙下凡,也难救得。”用力吸了一口气,道:“恩人,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梅落本就是一个热心肠的汉子,想也不想便道:“客人所命何事?”

    陆通欠起身来,从胁下抽出一个乌铁盒,摸了又摸,叹一口气道:“师父啊师父,弟子无能,却是尽了全力,你可不要怪我。”闭上双目,好一会儿没有言语。他每呼吸一下,腮上的血洞就冒出一个血泡,身上横七竖八的伤口也不断渗血,莫之扬、梅雪儿毕竟还是孩子,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陆通叹息一会儿,睁开眼睛,道:“恩人,这个铁盒干系重大,它本是我广素派镇门之宝。在下想请恩人把它交给我师父倪云成……恩人见了他老人家,就说我……我是给三圣教害死的……”

    陆通说完这句话,侧耳听了一会儿,沉声道:“不好,那些人定是看见我的血迹,跟着追来了!”目光闪动,显得极为害怕,身子一翻,已从床上跌于地下,跪倒道:“恩人,你快将这铁盒寻一个隐秘之处藏起来,千万不能让那些人得了去!”梅落双手将铁盒接过,只觉一沉,却无暇细想,抱着铁盒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自语道:“藏到哪里去?藏到哪里去?”

    莫之扬上前一步,道:“梅伯伯,房后坡子沟有个石洞,谁都不知道,藏在那里如何?”梅落一拍脑门,道:“不错不错,阿之,你快将客人的东西藏在那里。”莫之扬答应一声,接过那个铁盒,却被那铁盒一压,险些摔倒。陆通望着他,道:“小兄弟,你须得仔细把这个埋好了,做好标识,以便我师父随你来取回。”莫之扬又答应一声,回头看了陆通一眼,只觉得陆通的眼神十分奇怪,似是有一丝狠毒,又有一丝怜悯,更有一丝不安。莫之扬心中“格登”一下,只听陆通又道:“小兄弟,我师父叫倪云成,是广素派掌门,家住西凉永靖,你记住了么?”莫之扬默默一想,点头道:“记住了。”陆通道:“好一个小哥,你将这铁盒埋了,就去找我师父,我师父一定会赏给你好多宝贝。”莫之扬出了屋,径向屋后坡子沟跑去。梅雪儿本想与他同去,却怕客人加害爹爹,又从院门跑回屋,与梅落坐在一起。

    莫之扬进了坡子沟,径直钻入一块大石后面,掀开一些断枝枯草,大石后便显出一个小小的洞口。莫之扬张望两眼,见没人跟来,便将铁盒抛入洞内,随即爬了进去。搬了几块薄石板压好了,拍拍手上的泥土,爬出来将洞口封死。快要到家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惨呼,正是从自家发出。莫之扬一惊,急忙向前跑。却听家中院落里砰砰啪啪,似是正有人剧斗,但数声响过,便停下了。跟着一个男子的声音道:“陆二爷,怎么,你非要见识见识本教的手段么?”这人说话阴阳怪气,每说一两个字,就夹着陆通的一声哀叫。莫之扬暗道:“原来姓陆的说的那些人到了。”他忽然感到很害怕,放慢脚步,小心走出树林,向家中的院落看去。

    他所处之地正是上方,院中的情景尽收眼底。但见院中一人骑着一匹白马,手里还牵着五六匹马,穿着一件儒生常穿的散袍,却梳了一个道士的发髻,戴了一顶道冠。仔细看时,他的散袍也与别人的不尽一样,胸前绣着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虎头图案。

    莫之扬正看得惊奇,忽见一道白影一闪,屋内飞出一个人来,大鸟般向墙外掠去。那马上的散袍道冠人嘿嘿一声冷笑,右手一晃,甩出一根长绳,正好套在那飞出的人脚上,右臂一挽,将那人拽回,扔回院中。那人跌在地上,疼得惨叫连连。莫之扬这才看清此人正是陆通。

    屋门一响,又出来五个人,与先前那散袍道冠人打扮得一模一样,后面出来的两个押出一个人来,莫之扬瞧得差一点叫出声来,原来被押的不是别人,正是梅落。只见他口角渗着鲜血,衣裳也被扯破了。梅雪儿从屋中疯也似的跑出来,扑到那两人身前,哭道:“放开我爹爹,放开我爹爹!”却被一人手臂一挥,后跌出去。莫之扬紧咬住嘴唇,又见一名三缕短须之人负手在陆通身边走了一圈,一字一句道:“那玄铁匮藏在何处,你说是不说?”

    陆通颈项一扭,怒道:“老子早就对你们说了,玄铁匮被盛君良那个狗贼拿走了,你们不信,老子有什么法子?”

    莫之扬听陆通大声喝骂,不由得老大佩服,心道:“梅伯伯常说做人要有骨气,今日见了这客人的样子,才知道什么是骨气二字。”那道人一脚踢在陆通肋下,转头朝着梅落道:“他来的时候,有没有带着一个铁盒子?”

    梅落“呸”地吐了一口鲜血,道:“我听到院门一响,这个客人便跌进来,哪里见到什么铁盒子了?”话音刚落,押他的一名年轻道人叱道:“大胆,敢如此对姜堂主说话!”左掌轻轻一晃,梅落吃痛不堪。

    梅雪儿爬起来从后面悄悄冲到那青年道人身旁,忽然抱住他右臂,张口咬落。青年道人低呼一声,飞起一足,梅雪儿便似一只断了线的纸鸢一般飞了起来跌到婆婆槐上,头下脚上栽下来,将树下的紫色小几撞翻,香炉掉落,一炉香灰正好灌了个满脸。她爬起来时,口唇上鲜血直流,大声哭道:“爹爹,爹爹!”

    莫之扬看得心疼不已,想立刻前去与那些人拼命,却听梅落高声道:“雪儿莫哭,这些贼人不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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