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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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死缠绵-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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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坐船了。”
  “偏偏你们两位是斯文人。可有这许多嚼头的。我眼里,也还不就是这么轮月亮呢,不过白比平日里亮一些,好看一些罢了”,那玉妃口咬着绢子,一壁笑,一壁向前不远的刘贵嫔招呼,已自走开,“你们慢慢而走,细细看着月色罢。我却没这个闲工夫。”
  见她走了,我自也避讳些,略略放快了步子,却不道那太子赵诚却已走近身畔,轻轻附耳道,“倒是我那东宫里,有上好的莲花池,再略过些时日等那花开了,我讨了父皇的旨,就请桃叶你去我那乘了画舫,好好儿乐上一天。”
  心中悚然一惊,自来与他不熟,偏这回子作如此狎熟的姿势出来了?哪里还敢回话,瞅了那琳琅走在前头,不免叫道,“琳琅,却好久不见”,三步敢做两步,匆匆上前挽住了她,赶紧走开。
  等及了殿上,皇帝与萦族君王莫特尔早是到了,几个常常出入宫闱的大臣也在。那些妃嫔却燕瘦环肥,皆作了时兴装束,浑似那古人口里的肉屏风般,盈盈娇俏,立在皇帝面前。斜对着那水榭,自有伶人吹唱,声音隔着水声而来,依稀度不清曲声,只得零星几句奈何灯照的奴影儿孤,休辜负了夜深潜等荼蘼架。
  我笑吟吟与琳琅并肩走将来。衣生风,裙微舞,是别样桃花香气。皇上低低叹一声,转向萦族皇帝,笑道,“真真是‘好一个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却不知道您为桃花娘子画像画的如何了?这样佳人,这样妖纤,只怕是难以描绘吧?”
  “娘娘风姿,我自难以揣摩。直到现在,我现在也还未动手呢”;那萦族君王已自彬彬作答。
  我上前,福了一福,若有意若无意,轻回皇上一声,“可知‘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那皇上终究极是宠我,以手牵之,抚上相思带,大笑。我亦笑着,如花枝轻轻颤,轻倚了过去,娇声道,“皇上,臣妾与玉妃娘娘下午消遣时,见那闽南进贡的樱桃儿可爱,便以宣瓷大白盂,盛樱珠,珠珠亲手捡拾,用冰湃了半响,现在递与圣上尝尝可好?”
  早有那宫人将那樱桃端上,众人却在私下纷纷议论,不过初夏,那樱桃就早早送入了我宫中,可见荣宠之盛。
  皇上取了一颗,喂至我唇边,笑道,“桃花娘子一向红唇可爱,几让朕不辨其为樱为唇也。”轻咬樱桃,我脸颊轻扬,语声暖暖地,在耳畔抚过,“皇上可莫要辜负了玉妃娘娘的心意,这可都是玉妃娘娘亲手捡拾的呢?莫若,莫若皇上今夜试之,不知玉妃其为樱为唇?”随后呵呵大笑,放诞风流,一室皆愣。我狡黠地冲着玉妃一笑,心内却想,倒不知等会子玉妃如何为我脱身?今夜,倒是注定了由她陪皇上就寝的了。
  果然,便听得皇上喜孜孜道,“可是我这个玉妃最最体贴人的,可是坐近些得好。过来。”那玉妃娘娘缓然上前,手擎玉杯,福了下去,“多谢皇上,臣妾以酒为皇上寿。”
  递上之后,复又自宫人手中取了酒,递与我,“可是我也借桃花娘子的樱桃献佛了。这杯酒,敬与桃花娘子。”我早已纤手递出,欲接那杯,故意儿两相手一错,那赤沥沥酒汁淋漓一裙,极为狼狈。我随即跪下,禀道:“皇上,臣妾不慎污了罗裙,暂且告退。”皇帝早自起身,正欲扶起玉妃,转眸看见,也不过笑着说一句,“也罢,快去吧。倒可惜了这条裙子,极是漂亮。”
  我偷与那玉妃对了一眼,满含了喜意,匆匆下去。眼光流转,瞥向启的席位,却发现他早已离席去了,不由芳心可可,随即转入廊下,寻了间内室,由小环服侍着换了条裙子,吩咐了她在这里等我,又叮嘱了,若是有人问起,只推我身上略觉着不好,回自个儿屋里稍稍歇息去了;只待得把这些事情交代清楚,便急赶着自那竹栏而过,直望那九曲荷莲回廊迤逦而行。
  却是快到了,不由着又放缓脚步,纤手轻抚,但觉脸如火烧,心思不定;益发放缓了步伐,缓缓而行。此时,月色半明,恍若濛濛清雾,倒映在那碧水池塘,于涟漪百端中,光华簇簇。
  尚且未到,眼尖已见了那亭内一个瘦挺的身影,月光下,约略是红色袍服,月金珠冠,倒像是启常服的,再不能抑制,不禁飞奔过去,恍惚里仿佛绾发的钗环落下,也浑然不觉。
  软玉温香,只顾着把脸贴在怀中,娇怯怯地,仿佛闻着了他常用的薄荷香气,皎月般晴明动人。不由地细细叹一口气,正欲开口说话,却猛然听得一声,“好妹妹,你约了我来,可真叫我喜欢的极了——”
  分明太子声音。心若鼓擂,乱如藕丝。猛抬头,那月色下温存含笑的脸庞,眉目清俊,唇齿朗朗,不是太子又是哪个?哑声一句,“却怎的是你?”
  不由得面面相觑,那太子苦笑道,“桃叶,我只当是你约了我,那封方胜上——欸,先前筵席之中,那琳琅私约了我出来,偷偷递与我一个方胜,打开一看,却是一张薛涛笺,上约了我在这里与你会面。”
  刹那间,电光火石,一切皆如明镜,也正是这个时刻,灯火迤逦,正自往九曲荷廊移来,那玉妃声音遥遥传过,“皇上,这般水景,偏偏是就着这半明半灭的月色才好看,方才太子还赞叹这月色是‘照得几许人断肠’呢。”
  “皇上,桃花娘子她也颇通诗词,方才进门时还笑着回了太子一句,嗯,好像是‘万里清光不可思,添愁益恨绕天涯’①罢,臣妾倒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却觉着极是好听呢。”
  这却是琳琅的声音。
  逃无可逃,我反倒冷笑起来,冷冷打量着那太子诚手足无措,反倒一把抓住了他手,但觉冷汗粘腻,依旧不管,牢牢握在掌心;心道,再坏的结果,死也不过如此,启,今日我总是称了你的意思才好。
  “霭姒骊,怎么你们——”
  迎面,是皇帝、萦族君主、还有那一群妃嫔缭绕;我微笑了,适才傍晚梳妆时刻,玉妃的话沥沥在耳……
  “老实说,支使开了皇上,可还有什么事?”我板着脸逼问。
  她轻笑,“也不过讨你几张薛涛笺。”
  我奇道:“这又是做什么?”
  她狡黠一笑,却道:“不是说你新得了萦族所送的碧螺沉水香么?”
  “我便知道你是个千里耳,这也知道了。我闲来无事,将那新贡上来的茉莉花蕊,晒干了,挑了上好的,并这萦族进贡的沉水香、丁香子、兰泽、柏木、青木香一应磨了成粉,再混以珍珠粉、金屑,以细纱滤之,统共也只得了一小瓶。将这香粉撒入薛涛笺中,香气馥郁不说,且又金痕点点,状若美人红泪。”
  “可知你是个精细人。也便与我些吧。”
  “你果然爱,给了你也是。这宫内,偏只有我一个人有的。”
  这宫里,偏只有我一个人有的……

  权相娇娆•;生辰

  在很多年前,我曾经和萦族的君主莫特尔在海边的悬崖之上。我们站在树下,远方的银色的海水延伸得很远,周围线条分明地镶着丘陵状起伏的海岸……山河绝丽,莫可逼视。回身,是两个男人般的拥抱,坦诚而率直。
  我的头,轻靠了他,微风吹过他的鬓发,有海水的腥气,拂过我的面颊,却极为亲切。我微笑着说:“明天,您的弟弟莫柯将以君王礼送回。从此,夜月国与萦族将缔结通邦之好。”
  “孩子,你刚刚的言语,表现得真像个帝皇。”他爽然大笑,眉目中尽是喜意,“有事,请叫我那个青鸟仆人回来找我,他是个可爱的家伙,跑起步来特别的快;要是他愿意的话。”
  我听了不由一笑,抬头向远处望去,那个叫做青鸟的青年,远远地站在山脚的一块巨大岩石上,正羞涩地冲着我们微笑,那一刻阳光遍地,映照着青年的模糊的五官,竟然熠熠生辉,是这样的单纯而简单。
  在很久很久以后,我回想起这一幕,胸口依旧涌起了那种温暖的触觉:仿佛日复一日,夏日赐与大地以甜美温暖;即便在海边,也仍然有花丛上的蝴蝶,她们尚且能够疲惫地舞动双翼,在强有力的海风的冲击下,闪耀着金黄丝绒般的光芒。
  淡淡地望着莫特尔走远,越来越模糊。我轻轻的问自己,以后的路,这样的瑰丽;我能实现麽?而青鸟,这个可爱的青年,站在我的身边,恭敬而肃穆,就像一棵矫健的松树,笔直的,清秀的。
  天启十七年,秋,回京。刘嫣然在家里等着我,她的生辰,已快到了。
  直到现在,我都还不能够了解自己的心理,在我和嫣然之间,是否存在了感情。在三年前她嫁给我的那个夜晚,我以金秤挑开盖头时,出现的是一张年轻而娟秀的脸蛋,稍显悠长的眉目,嘴唇淡薄,若论姿色,算不得上品,倒是双眸的神情,颇为值得玩味:坚定而冷漠中,仿佛略带着讥诮。是了,嫁给我,她仿佛还有些不情愿呢;也对,夜月国权相之女,听说从小儿就如男儿一般养大,教习诗书文章,出门拜客,有俊仕风流;更何况那相府之内,多少藏龙卧虎,多少才智绝品她不曾见过,那夜月国才女之名,也还不是相府门生们传出的?
  想到这里,忍不住要逗她一逗,我狎熟地将她揽入怀中,微扶她的肩头,感觉到一阵阵战栗,极不自在的感觉;微笑着并不理会,只顾了以目示意,早有服侍一旁的丫鬟将酒递上。
  我随手将酒杯接过,望她手中一放,轻触间反手柔柔一抚,怀中那娇躯又是轻轻一震,我牢牢盯住她的美目,“还不接麽?”微笑着看她忍住气,接过了酒杯。丫鬟早又将第二杯酒递给了我;随即退下。
  “忍把了浅醉微醺,换怀中娇娆一笑?”调侃地戏问,一壁将手伸出,“喝交杯酒不用我交吧……”但见娇俏的眼冷了一霎,恨恨地瞪着我,赌气道,“喝就是了,哪里哪么多话?”
  我含笑看着她半扶红袖,自我臂间穿过,绕至唇畔,仰头便欲饮。忍不住地微笑了,一道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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