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露霜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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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露霜前冷-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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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字催落了晴岚的泪。
  木弦的眼帘缓缓合上,又挣扎着想要睁开,最终放在胸口的手,无力垂下。他还是没办法撑下去。
  木弦嘴唇动了动,一股血腥涌上喉头,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身子慢慢歪倒在晴岚怀中。
  炙热的正午突然起了风,吹起缥青色与淡绯色的衣角,搅在一起,上面是刺目的血红。
  
                  白首相不离
作者有话要说:哇哈哈。。。。下面就是连串滴连环虐。。。大家捧捧场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释义下了马,奔过来,手中提的小包内均是医具。他让晴岚将木弦抱到路旁,然后扶住他的身子,让他坐稳了,一定不能有所移动。
  释义又点了木弦几处大穴,护住他心脉,然后仔细查看伤势。那断剑扎在胸口出露出的头恰好只够一手半握,也是能勉强拔出的,但这剑贯胸而入,拔剑时稍有不慎,这剑有可能会折断,到时要拔出就麻烦了。
  “晴岚,记得,一定不可让他身子移动半分。”释义一脸严肃,晴岚瞧他神情也知道一定危险,郑重的点点头。“我明白。”
  释义从包中取出一青花小瓷瓶,还有纱布。手用方帕擦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握住剑,扫了双眼紧闭的木弦一眼,目光一沉,握剑的手一紧缓缓拔动剑。这突然而来的疼痛让昏迷中的木弦本能的身子坐挺,身子就要向前弓起。晴岚双手用力扣住他双肩,不让他移动半分。释义也知道这样慢慢来十分疼痛,但此时若是用力飞速拔出,剑容易断,也容易伤到体内器官。只能慢慢拔,等到剑身出了大半,才能飞速拔出。
  一寸,两寸,三寸……木弦的面色也一寸一寸的更加苍白,紧抿的唇在微微颤动着,冷汗也渗了出来,顺着额角滴在他肩上,晴岚的手背上。
  快了,快了,看着浸染着木弦的血而通体殷红的断剑只剩下三分一还在木弦体内,释义精神大振,飞快一抽,剑完全被拔了出来,那早已经成了一把血剑,剑尖向下一滴一滴滴着血。
  瞬时,血如泉涌。释义不敢停歇,快速将一旁纱布覆上伤口,血染纱布的速度比拿纱布覆上的速度还要快。释义眉头皱起,又点他伤处周围数出穴位,之后再覆上纱布,五六次后,血不再涌出。释义把饮水袋中的食水倒在伤口处,木弦身子抽动了一下。释义快速洗净伤口,将青花瓷瓶中的白色粉末撤入伤口,极快地用白布紧紧扎住。释义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释义大哥!”
  “恩?”释义一抬头,见晴岚手指木弦,一脸忧色。再看向木弦,见他面白如纸,双唇是青白色的,双眉紧锁,冷汗盈额,一张脸比之拔剑前还不如,一丝生气也不见。释义略一迟疑,对晴岚道,“剑。”
  晴岚心下疑惑,还是将剑交给释义。释义下剑如电,一剑划开了自己的左腕,鲜血泉涌而出,晴岚大骇,变色道:“你干什么?” 
  释义不答,再一剑划开木弦的右腕,将伤口相对,用白布将两只手牢牢缚在一起。释义闭上眼睛,提一口气,把本身真气随同鲜血,自两人交叠的伤口迫了过去,直压入木弦体内。因担心木弦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因为真气迫入而再次开裂,释义只得缓缓压入,然后停一口气,再来。
  “嗒——嗒——嗒”,一滴一滴地,不住滴落到地上,让木弦的缥青色长袍彻底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木弦面色开始好转,释义却是脸色还是发白,晴岚在一旁默不作声,生怕发出声响打扰了释义。
  一刻钟的时间,释义睁开眼,解下两人缚手的白布,将已经成了红色的白布仍到一旁。“晴岚,你骑马到前面去看看有没有落脚的地方,我在这里守着释尘。”说完,盘腿闭目。晴岚知道他正在自行调息,答道“好。”,然后轻轻把木弦的身子方平,起身上马向前奔去。
  行了十里多些,就见一破旧茅草屋,屋中空无一人,应该是逃命去的百姓留下的。晴岚大喜,驾马返回。
  返回时,释义已经起身了,面色也恢复了常色。“释义大哥,你没事了吧?”释义笑了笑,指了指木弦,“我不是他,已经没事了。你找到地方了?”“找到了,就在前面十里多些有一无人的破旧茅草房。”
  “好,你骑马在前,牵了释尘的马先到那里去,然后再回来牵我的马。我抱释尘走去。他不能再坐马颠簸了。”
  “好。”晴岚点点头,牵了木弦的马先行。释义小心抱起木弦,在后追着晴岚的马奔去,始终差在晴岚后,没有落下。晴岚栓好木弦的马,又回头去牵释义的马。等她回来,释义已经抱着木弦进屋安顿了。
  
  夜晚,破旧的茅屋中,屋顶上还漏着一个大洞,正巧能赏到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屋中只有一张陈旧的木桌,几把矮椅。再往里走些,有一张硬板床,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少年。
  他双目紧闭,长发散乱地撒在肩头,两侧,半掩着他清逸的面容,衬得他面色苍白。他沾染了血污的青衣被褪掉去了一半,□着上身,纱布从右肩斜拉至腹部包裹着,右胸与左腹上包着的白纱布还透着血红,只是血迹不再扩散。他轻轻的呼吸着,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只要注意,就会发现,他双手牢牢拽着衣角,青筋暴出。他安静的躺在那里,如隔薄云。
  晴岚下意识地又回头向内看,木弦昏睡一日了,怎么还不醒来。突然紫眸一缩,晴岚起身奔进里屋,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他鼻翼间,温热的呼吸暖了她的指尖。晴岚松了口气,在他床边坐下,伸手抚开遮去他脸的发丝。
  “怎么了,晴岚?”释义见她神情紧张,也跟过来探视。“没什么,只是看看他是否醒了。”释义宽心一笑,“别担心。他没有因为这剑伤发烧,就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了,明日应该就会醒来吧。”
  晴岚点点头,凝视着木弦,手指拨弄着他的发丝,缠在指尖。“释义大哥,木哥哥在寺中,是否从未爱惜过自己的身子?”
  释义略一皱眉,看着床上昏睡的木弦,叹了口气。“释尘身子底薄,从入寺起,师父就向他传授我少林内功心法。他的内力远在我之上。他体内真气能护住他五脏六腑,按理说来,他的身子虽然不能完全无恙,但也绝对不会反复虚弱。你这样一问,我也才忆起,他确实从未好好调养过自己的身子,时常反复。他本是俗家弟子,加上一宽大师念他身子不好,只让他修身养性,他却总是瞒着师父做其他的事情。例如译经这样的事情,就是极其劳神之事,偏偏他又做得最多。说实话,释尘的命有好几回都是被师父救回来的。”瞧着晴岚象牙般白皙的脸黯淡下来。释义忙说,“别担心,他真的很快就醒了。”
  晴岚的指尖划过木弦的眉间。这尘世对于他来说,早就没有留恋。如今他又身居太子,看似风光无限。她却知道,东宫里每晚寒夜,他定是不好过的。对皇上的恨,对梅妃的愧,日夜纠缠着他。他原来可以不回去的,只要他不承认。可是他回去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 回去,但是,她知道,他内心深处,从来就一直想着如何死去。
  晴岚的指腹顺着木弦的脸滑下,轻声道,“木哥哥 ,岚儿会是你留恋尘世的理由吗?”
  岚儿只想,白首相不离。木哥哥,你可许我?
  
  
                  明月光照城
  马车行得极缓,驾车的是个和尚。
  车内不算很宽敞,一雪蓝长衫的少年倚靠在垫高的枕头上,身上盖着薄毯。他手持一卷书,正翻看着。不时,马车一颠,他就轻声咳嗽起来。
  车的另一角,一少女正熟睡着。她双手抱膝,头靠着车壁,静若清荷,容颜纯净。
  木弦放下手中书,轻唤道,“岚儿。”晴岚没有回应。木弦把身上薄毯盖在她身上。这二日辛苦她了,释义说她一直不安眠,守着他。现在定时累极了。他一醒来就要求迅速离开向连泽去。他们二人苦劝无效,释义只得去聘了一马车来。
  木弦叹了口气,不禁又咳嗽起来,胸口仿佛被大棒猛击一般。晴岚抱膝的手一松,斜斜倒下,木弦忙伸手去扶,轻轻让她平躺下来,为她拉好毯子。这一番折腾,晴岚只动了动眼皮,又熟睡过去了。
  望着她如婴孩般恬静的睡颜,木弦心中一阵乱跳。情不自禁伸手轻轻勾画她的眉眼,俯身在她鬓角落下一个吻。
  木弦按了按乱跳的心口,慌张起身,靠回枕上,伸手抓过放在一旁的书卷,依旧盯着书卷。原本苍白的脸上,有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红晕,隐隐有风入车,手中的书翻过一页,纸页上的字,是倒的。
  
         ****     ****
  连泽城内,不比崇冒,甘昌。路上依旧行人来往,所不同的是,留心观察,就会发现那些悠然漫步的皆是身穿绫罗的富家子弟。而人群中更多的是衣衫褴褛的百姓。
  “怎么那么热闹?”晴岚醒来,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我怎么会睡着了?”“你累了。我们已入连泽城了。”木弦放下手中看了过半的书,对晴岚宠爱一笑。
  “这儿怎么这样热闹?”一路过来的城镇皆是哀声满天,晴岚撩起车帘一角,向外看去。见沿路乞讨者遍地,而那些富人一步也不肯停下施舍钱财。“这儿也不见得有多好!”晴岚放下车帘,失望道。木弦理了理她的凌乱的鬓角,正欲开口,马车突然停下,身子重重向前一倾,连咳了几声,“怎……么了?”木弦吸了几口气,忙问。
  “哪来的多管闲事的臭和尚!”一个叫嚣的声音响起。“释义大哥!”晴岚与木弦对望了一眼,挑帘向外看去。
  果真是释义。他站在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小男孩前,正护着他。释义对面的三个人正气势汹汹地斥骂。那男孩跌坐在地上,灰头土脸的,但是脸上毫无惧色,睁大眼睛,痛恨地看着那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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