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露霜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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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露霜前冷-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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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是伤口旁的肉已经烂了,要割去。”洗净伤处,井木犴看了眼手中的短刀,走到桌旁,刀刃放在火焰上左右转动,看着火舔着刀刃,而后又重新走回床边。
  井木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动作快一些,以减轻木弦的痛苦。刀刃划过坏死的肉,他可以感觉到木弦的颤抖。
  心月狐在一旁始终盯着木弦,当刀刃划过他的肌肤时,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就再没有动静。目光扫过他紧闭的双眼,紧锁的英眉,已被他咬破的唇上渗出的血。最后看了一眼那落在他身上的短刀,目光一转,再不忍心看下去。他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吧?任人摆弄。
  “心月狐,药。”
  听到井木犴的声音,心月狐连忙起桌上上好的金疮药,上前接过沾着血的短刀,把药递给他。“还有这个草药。”心月狐从怀中拿出一个扁平的小木匣,打开盖子取出五六片绿色的如叶大小的药。“这也是消炎的一种良药,而且,他的伤口不能再感染了。”
  井木犴点点头,先将金疮药散上伤口。心月狐将药捣碎后,为木弦敷上。而后再用纱布小心地包扎好。
  直起身来,稍稍松了一口气,看了眼一旁的井木犴始终沉着的脸,再看看床上的木弦,心下叹息。木弦此时看上去,与死人没什么差别了,只是,他还有一小口气在。
  “他基本算是包住命了。”
  井木犴点点头,走到桌旁,挥笔急书了几个字,“你照看公子,我去给释义师傅传信,让他过来。”说罢已经迈步走了出去。
  心月狐在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比刚才更烫了。起身浸湿了毛巾,拧干放在他头上。
  以毒攻毒,靠的更多的是个人的意志,若是无法忍受体内两种毒的相互作用,很快就会丧命。
  是什么,让你可以支持下来?是因为你是帝王,身上肩负着的责任?还是因为你有什么无法放下的事情,支撑着你一定要活下去?是因为盟主吗?心月狐俯视着昏睡在床上的人,不解而又探究地注视着他。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心月狐回头,“信送出去了?要多久释义才会来?”
  “至少也要七天的时间。而且,要马不停蹄才行。”井木犴皱眉,“木公子怎样了?”“高烧。只有等着了。”
  一时,两人都沉默了。
  “我去看看盟主,你在这里照顾着。”
  井木犴点点头,心月狐这才向外走去。
  
  回到晴岚的帐中,心月狐一眼就看到趴在床边睡着了的房日兔,目光微微向上抬,就看到缩在墙角,倚墙而坐的晴岚。
  心月狐快步上前,就见晴岚睁着眼,依旧是呆滞无神,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远处,很长时间,才稍稍眨一下眼睛。她的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还纠着自己的长发。
  “盟主,盟主。”心月狐上前轻声唤道。
  没有动静。心月狐索性在晴岚面前坐下,“盟主。”“木哥哥……也……死了……都死了……”嘶哑的声音。
  “没有,木公子还活着,他没有死。”心月狐急忙说。
  “为什么……点我穴道,……不让……我杀妖怪?”
  心月狐狸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一动不动,是因为被房日兔点了穴道。
  心月狐伸手,略迟疑了一下,点住了晴岚的睡穴,扶住她,让她躺下,在替他盖好被子。
  重重叹了一口气,也觉得疲惫不堪,索性也伏在床边睡下了。
         ****        ****
  三天,整整三天木弦的烧始终没有退过。
  干裂的唇瓣已经起了一串的水泡,面色苍白无血色,脸颊两边也明显的向下陷,显得脸更加的消瘦。盖在额头上的布,微微遮去了他紧闭的眼睛。呼吸毫无规律的,弱弱的起伏着。他单薄的,仿佛如同一片薄薄的秋叶落地一般。露在袖外的手腕,一眼瞧去,不堪一握,手背上的血管与青筋凸起,干瘦地似乎可以看见血液在血管中缓慢,缓慢的流动。从第二天开始,他就开始说胡话了,喃喃地含在嘴里,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但,井木犴猜一定不是什么好梦。
  又一次重新换上毛巾,热度仍然没有消减。他与心月狐又不敢随便开药,一切要等释义来才能安心。
  想到释义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井木犴又开始不安起来,在帐中踱起了步。
  
  微微的,轻声的响动,已听进了井木犴耳中。他敏锐地向着发声处看去,顿时大喜,“木公子。”
  木弦微微动了动手,眼睛半睁开来,嘴动了动,只能听见一个字,“岚……”“木公子,你醒了,你说什么?”井木犴欢喜地凑上前去,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微微直起声,看见的仍是木弦紧闭的眼睛,他又昏睡过去了。
  井木犴长叹,摇了摇头。扭动看向大帐门口,心月狐刚刚进来。“怎么了?”
  “木公子刚才醒了,说了什么,我听不清。现在又睡过去了。”井木犴站起身来。
  “井木犴,你去歇息一下吧,这里我来照顾。”心月狐走到床边,打量木弦一眼,看向井木犴。
  “不了,我在这里就好了。”
  “你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你又不是铁打的,我们两个轮流照看他,在释义没来之前,他不能再有事情了。”心月狐口气不容反驳。他已经双眼充血了。
  “可是,盟主那里……”“盟主有房日兔。她……她一直被点着穴,不会伤到自己的。”心月狐与井木犴同样疲惫的眼睛暗了暗。
  “好,那就麻烦你了。”井木犴不再坚持,向自己的帐子走去。
  看着他掀起帐子的同时,一阵带着丝丝甜意的暖风吹了进来。
  来的时候,还是天寒地冻的,现在已春暖花开。
  只是为何,她的眼前,看不见鸟语花香呢?
  
  
作者有话要说:三天的假期好短哦……明天就要上课了……望天…… 
                  悄悄帷帐夜
  七天,体温始终升升降降。
  勉强开出的降温药方,喂他喝下也不见效果。心月狐能做的事情,就只是不停地为木弦换掉敷在头上的毛巾,或是冰袋。
  “我要去找释义。”井木犴霍然起身,就要向外去。“回来。”心月狐冷声喝住。“你要去哪里找他?”
  井木犴伫步,僵硬地摇摇头。“可是……”他声音也抬高起来,转过身,“公子已经烧了七天了,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就算释义来了,或许也没有用了。
  心月狐偏过头,看了一眼木弦,默默地拿起他头上的毛巾,重新浸水拧干,刚一转身,正要敷上他的额头,竟瞧见了他睁开的眼。
  “木公子!”心月狐的声音欢喜,带着哽咽之声。井木犴七日阴沉的脸,一扫阴霾,也奔到床头。“木公子。”
  木弦恍惚地,听见身旁有人唤他。动了动唇,却无力发声。全身软绵绵的,好像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他知道有人叫他,可是,眼前为何看不清。
  他又努力动了动喉头,勉强发出了一个单音,“岚……”喉咙就如同刀割,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她是不是还在悲伤?是不是在流泪?可恨此时,自己什么也不能做。
  心月狐和井木犴对望了一眼,井木犴正要开口,已被心月狐抢去了话头。“盟主很好,因悲伤加之身上有伤,属下让盟主在帐中休息。现下,盟主已经无碍。”
  木弦无血色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安心的笑。眼帘又垂上了。
  “公子,公子!”心月狐连唤几声,却无回应。脸上刚刚浮起的喜色,又不见了。
  “心月狐,木公子他……”井木犴出声询问。心月狐只是摇摇头,心下却是沉重了起来,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很有可能,他再也不会醒了。
  
  夜,很深,很沉。
  风,抽刮着大帐。
  靠近炎国的夜,哪怕已是春日,依旧寒风猎猎,一寸寸褪去白昼残留的一丝丝暖意。
  不时有小股的寒风从帐门下钻入,轻微的响动。
  井木犴的手悄然握紧了腰间长剑,却仍是一动不动的假寐。风声,风声下掩映着是靴子踏地的声音,很轻,但是他听见了。
  就在帐子被挑起的一瞬间,井木犴的长剑也已递出,看清来人,竟然丢掉了手中的剑,大步上前紧紧拽住眼前满面风尘之人。“释义师傅,你快看看公子吧!”
  释义解下身上污迹,大步走到床前,一眼看清床上的人,脸顿时铁青。强忍怒气坐下为他诊了脉,脸又沉了几分。抬眼瞪了井木犴一眼,又转头瞥了正进帐的红衣女子。
  心月狐原是来顶替井木犴守着木弦的,一进帐就见一和尚在床前为木弦诊脉,忙道,“你就是释义?”
  释义没有回答,只是起身在案台上写下药方,甩给井木犴,“去给他煎药。”井木犴接过药方,不及细看,就连忙跑出帐外。
  帐中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释义双手抱胸,坐在床边,黑着一张脸,盯着木弦。眼中却是满满关切与担忧。
  木弦紧阖着双眼,面色毫无生气的苍白,那苍白的脸上,却有诡异的不自然的红晕。双唇干裂,一道道裂缝清晰可见,脸颊向内陷,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被,却是滴汗不出。看着他从头到尾都被被子包着,若不是刚才已经诊过了脉,释义可能会不相信木弦还活着。他的身子,根本没有一丝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就连鼻翼,都似乎没有掀动。
  抬手拿掉他额头上的毛巾,拂开他沾在额头上的几缕发丝,感觉到的,是一片灼热。目光落在木弦露出被子的手腕,刚才自己诊脉完,忘记了把他的手收回被中。握了木弦的手腕,瘦的只有骨头,手背手腕上的青筋,如此明显突兀。他的额是灼热的,手却是冰冷的。
  释义索性不再刚木弦,扭头瞪着心月狐。“他体内另外一种的毒又是怎么回事?那毒是你下的?”
  心月狐点点头,“毒是我下的。木公子乌命绝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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