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番外 作者:昱徵言(晋江2014-07-28完结)- 第16部分

　　




☆、第二十二章

　　自赵姬薨了之后嬴政不吃不喝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两天，敏柔走到书房外见赵高正捧着饭菜立在门外便问：“陛下还是不见人？”“是。。。。。。”“劳烦公公帮我通传一下，本宫进去看看。”“诺。”说罢赵高恭恭敬敬的对着里面朗声道：“大王，德诚夫人求见。”里面却无人应答，敏柔想了想还是捧着饭菜进去了，书房里面没有点灯，黑漆漆的，敏柔有些看不清，不小心碰到了柱子，闷哼一声。“小心点。”嬴政开口，声音有点哑，敏柔摸索着找到了灯点亮，才看见嬴政坐在小案后，眼睛下面青黑的一圈，下巴上还有着青色的胡茬。嬴政平日一向都是整洁的，从未这么憔悴过，敏柔觉得心疼，走到他身边把饭菜摆好：“太后薨逝举国哀恸，还请陛下节哀啊。陛下这样不吃不喝的太后若是在天有灵也必定会心疼的。”嬴政直勾勾的看着那些饭菜：“原先在母后宫里用膳时桌上总会有这些寡人爱吃的饭食，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为了寡人她一直在委屈自己。。。。。。可寡人一直都不理解她。。。。。。一直冷落她。。。。。。即使她病重了寡人还这般对她。。。。。。寡人。。。。。。”“陛下如今能体会太后当初一片苦心，想必太后也能心安了。现在陛下还是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啊。”“敏柔。。。。。。”嬴政唤她，抓住她的手。“臣妾在。”“答应寡人，别离开寡人，答应寡人。。。。。。”嬴政把头埋进她的怀里，声音里明显已是带了哭腔。“不会的，臣妾永远会陪伴大王左右的。”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嬴政这样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敏柔如今又是伤心赵姬离世又是心疼嬴政丧母，只觉得心口堵得仿若塞满了石头，说不出话来，只能回手抱住嬴政，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
　　有敏柔在旁开导，嬴政的情绪也稳定了许多，开始着手打理赵姬的丧事。除了将赵姬与先王合葬，还令阖宫嫔妃一律到雍城来为赵姬守灵送葬。
　　这日敏柔帮嬴政打点好丧葬事宜后嬴政道：“如今太后已然薨逝，你也不好再留在这了，等到太后丧礼办完就一道回去吧。”敏柔想了想确实如此——她打着为赵姬侍疾的名号而来，如今赵姬薨逝她自然不能再留在雍城行宫，可她也着实不想回宫去和德敬恶斗，她正想着，赵高就悄悄进来了：“陛下、娘娘，旨意已经传到宫里了，各位娘娘明日一早就会动身，日夜兼程的话三天以后就能到了。”嬴政沉吟片刻：“既是如此，只教人多备些冰块镇着，如今天气渐渐热了，别生了味道。”“诺。。。。。。奴才还有一事禀报。”“讲。”“这。。。。。。”赵高偷眼打量着敏柔，敏柔还以为赵高是有什么前朝的事要禀报，便起身道：“臣妾先告退了。”嬴政却拦住她，对赵高道：“无妨，你只说便是。”赵高沉吟了一下，便道：“宫里的娘娘们大多都能成行，只是德敬夫人刚刚被太医诊出有了两个月身孕，要避忌这些，怕是不能来了。”敏柔听到这话只觉得犹如在三九天被人兜头泼了冷水。嬴政看着她，见她垂首不语便知她定是心里不好过的，却也没法子，只能对赵高说：“既然如此便叫她在宫里好生将养着，王脉为重。”“诺。”
　　赵高出去后，嬴政转过身来看敏柔，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不成想敏柔却飞快的把手抽了回来：“臣妾身子不适，先告退了。”不等嬴政答话就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嬴政对着她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敏柔心中的确难过，她不嫉妒德敬有孕，而是气愤嬴政当初答应还她的孩子一个公道，如今公道还没还，害死她孩子的凶手竟也有孕了，这让她如何宽容大度的接受？！嬴政进去的时候敏柔正在抚琴，琴音远不比从前那般婉转悠扬。有人说琴音能反映一个人的心绪，敏柔此时的琴音杂乱无序，恰如她此时的心境。嬴政伸手压住琴弦，敏柔变停了手，仍旧不抬头。“你不想回宫？”嬴政低头看着她。“此番臣妾原是来为太后侍疾的，太后薨逝是臣妾服侍不周。况且太后待臣妾如亲生女儿一般，臣妾实在心中悲痛，不忍回宫享乐。”“你是宫中嫔妃，又没有子嗣在外，独居宫外成何体统。”“臣妾想去为太后守陵尽孝，为大秦和陛下祈福。”“姬敏柔！”嬴政一把抓住琴弦，那琴弦登时将他的手勒的流了血，敏柔拿出帕子想帮他擦手，却被他拂开摔倒在地。敏柔却哼都不哼一声，只是跪下朗声道：“求陛下成全！”嬴政当时已大步走到了门口，听到她这么说先是顿住，随后转过身来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那孩子也是寡人的孩子，你以为只有你一人心疼他吗！姬敏柔，寡人疼那孩子一点都不比你少！你若执意要去寡人便允了你，但你要记住，我大秦的王宫容不得你这般想来就来！你若是走了今后别想再回来！”说罢转身就走不再回头，只留敏柔一个人在那里泪流满面。
　　三日后就是赵姬的葬礼，阖宫嫔妃都披麻戴孝的跪在大殿里面哭丧，敏柔看着跪在最前方那个笔直瘦削的身影，听着耳边虚情假意的哭声，心中一阵烦躁，直觉的胸口发堵，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自己已在寝殿之中，杜若听见动静便跑了过来：“娘娘可算醒了，可把奴婢担心坏了。”“我躺了多久了？”“一个时辰，太医说娘娘是伤心过度，需要静养，大王便许了娘娘在这静养，等到太后发丧时再跟着一起上路便可。”“知道了。”
　　第二日敏柔起床时还是觉得身上不适，但还是坚持早些起了去向嬴政拜别。嬴政自是不肯见她的，只待在寝殿中不出来，敏柔便在外殿跪了下来道：“臣妾姬氏，无才无德，既未保全王脉，又未侍奉太后周全，难逃罪责。感念大王宽厚，许臣妾苟活于人世，心中实在羞愧，此番前去王陵定会安心为先王太后守陵，为大秦与陛下祈福。愿大王身体康健，大秦国泰民安！”说完恭恭敬敬的磕了头起身离去。嬴政在寝殿的门后静静的听着她说完这些话，连手上伤口崩裂了也不管，只那么静静的站着，眼中的风暴却仿若能吞噬一切一般。
　　敏柔出了宫门便见马车已经在那候着了，便径直下了玉阶直奔马车而去，上车前远远的回头看了一眼，希望能看到那道颀长的身影，却什么都没有。敏柔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转身由杜若扶着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需要动力，人生需要鼓励啊！！！！！




☆、第二十三章

　　陵到底比不得王宫和行宫繁华，敏柔的寝殿也是简陋至极，只有一床一桌和一盏青灯而已。杜若伴着敏柔进去，看见内室这么简陋只觉得心都凉了：“娘娘，这。。。。。。这也太简陋了。”敏柔四下打量了一番道：“简单点好，从前那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用呢。去收拾收拾吧。雪梦没跟来，以后就都靠你了。”“诺。”
　　杜若才刚把行李安顿好便有王陵中掌事的宦官和宫女带着在以后在敏柔身边服侍的宫女来请安了。敏柔大略了解了一番，只觉得那掌事的宦官是个能办事的，那掌事的宫女似乎有些太过冷淡，其他人暂且不提。到了晚膳时分自有宫人奉了晚膳来，无非就是几样清淡小菜，敏柔有心事，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杜若知晓敏柔心里不悦吃不下饭，便唤人进来收拾了对敏柔道：“娘娘一路舟车劳顿也累了，奴婢扶娘娘去就寝吧。”“也好。”
　　晚间，敏柔辗转反侧，脑海里都是嬴政那句“你若是走了就别想再回来。”最后索性披衣下床到窗边去看月亮。这晚有些阴天，乌云遮着月亮，连月光也是惨淡的。敏柔依稀记得到秦国之前在驿馆的某个夜晚也看过这般惨淡的月亮。如今看着相同的月光，心下的感受却是大不相同的。之前在驿馆之时只觉得前途未知心中忐忑，如今摆明了自己的前途就是在这王陵中荒度余生了，心中余下的只有失落和荒凉。当初有人承诺过不会冷落她，如今她却自己在王陵孤枕难眠；有人承诺过不会委屈她，她却先是自己几乎丧命后是孩子还未出世便被人害死；有人承诺终会还她和孩子一个公道，那凶手不但逍遥法外，还有了他和她的孩子！
　　王陵一片乌云蔽月，整个咸阳却也如是。嬴政独自坐在廊桥之上，看着惨淡的月光，饮着酒。这样的月光他之前也看过，却从未感觉如同今日这般寂寞。吕不韦自尽，赵姬薨逝，德敬夫人有了他的子嗣，这些对于一个君主来说本该是值得喜悦的，这意味着他以后没有牵绊可以一展雄图霸业甚至可以借着德敬的身孕和韩国结盟是大秦更加强大，可他却不知道这喜悦可以和谁分享。那个原本可以此刻在他身旁红袖添香也好，静静聆听也好的人被他永远的关在了咸阳宫外，被他留在了王陵。他后悔吗？后悔，但也恼怒，在他看来两人既然倾心相许就该包容并且全力相助于对方，就像他的父王和母后一样，爱了一辈子、包容了一辈子、守望相助了一辈子。
　　月西沉、夜未央，未眠的不只敏柔和嬴政，还有一人在自己的院子里的月桂树下长身而立看着惨淡的月亮。他记得在送她来的路上，有一晚她也是站在这样一棵树下，抬着头看着月亮，纤窈的背影在那月桂树的阴影下显得无比落寞，当时他真的很想过去将她揽在怀里，带她走，可他却没有。。。。。。如今他这样见不得光的活着恐怕就是苍天对他的惩罚吧。倘若真的再有一次机会，他愿意不顾一切的带她走，走到天涯海角，让她不再逃离了一个深渊之后又深陷另一个深渊，让她可以过上风平浪静的生活，即使他予不了她他能给的那些富贵荣宠，他却自信他能护得她一世周全，可世间哪来那么多如果，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独自叹息了。
　　敏柔身子自中毒后就一直有些虚亏，原先一直好好将养着便也没事，只是如今她心中郁结，一路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