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叶淡淡意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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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叶淡淡意绵绵-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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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菲在一旁冷眼旁观,指着雀儿的脸笑道:“你已经哭成花猫了,还不快去洗洗脸!”说完又拉起绵竹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座位,“咱们到那边坐坐吧。”
  绵竹点了点头,看着雀儿,目光晦暗不明。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绵竹沉声问道,“你们真的开始跳脱衣舞了?”
  提到这话,菲菲的脸也变得黯淡。她轻叹一声,无奈道:“现在虽然还没开始,不过是迟早的事。因为明少一直病着,上面便派了一个叫张胖子的人来管理舞女。他本就是个酒色之徒,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占我们的便宜……”菲菲垂下头,一手轻抚额头,辨不清脸上的表情。隔了一会儿,她忽又抬起头,笑道:“绵竹你不常来,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做什么?我来告诉你一些好消息吧!”
  “有什么好消息?”绵竹一听也来了精神。
  菲菲瞥了眼盥洗室的方向,压低声音道:“邀月楼的名角荀镜明看上咱们雀儿了。”
  “荀镜明?”绵竹在脑中将名字迅速过滤一遍,终于点了点头,“他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武生,我虽没见过,却也早有耳闻。可他是怎么认识雀儿的,莫非他也来这儿寻欢?”
  菲菲含笑道:“这还不是得靠各人的缘分!这个荀镜明在酒色节上演出过,也就是在那时候对雀儿一见钟情,私下里不知送过多少礼物,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依我看,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跟雀儿好好过日子。雀儿要是跟了他,以后就不用再抛头露面,强颜欢笑了,多好!”
  绵竹也表示赞同,又不禁疑惑道:“既然如此,雀儿怎么还留在此处呢?”
  菲菲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哼道:“还不是因为这个丫头死脑筋,认准了明少就容不得别人了!”
  经她这样一说,绵竹不由得黯然神伤起来。不知雀儿对明容的情,种的到底有多深?
  “明容究竟生了什么病?很严重吗?”
  菲菲看了眼绵竹身后,伸出手指,指向刚走出来的雀儿,笑道:“明少的事情你还是问她吧,没人比她更清楚。”
  绵竹回过身看向走过来的雀儿,她那原本合身的衣服在此时看来竟空荡荡的,不知消瘦了多少,惹人怜惜。
  雀儿走到绵竹身边,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跑。绵竹忍不住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雀儿的脸上终于有了喜色,回头答道:“我现在带你去见明容,他看到你来,一高兴,说不定明天病就好了呢!”
  绵竹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跟在雀儿身后。
  明容住在一处单独的小楼里面,大门上面挂着“明公馆”的牌子,位于幽兰阁附近,她们走了片刻便到。雀儿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熟练地插入钥匙孔中轻旋几下,然后小心地推开大门。向里望去,竟是一片黑暗。
  “大白天的,怎么屋子里这样黑?也不开灯。”绵竹第一次到明容的住处,在黑暗中跟在雀儿身后慢慢摸索着前进,觉得很是不习惯。倒是雀儿一副心急的样子,脚下三步并作两步,在黑暗中穿行毫不受阻,显是对此处十分熟悉。
  “这屋子大部分窗户都开在北面,白天自然没有阳光照进来。而且,明容他……不喜欢太刺眼的灯光。”
  “真是怪人。”绵竹摇头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没钱点灯呢!”
  雀儿只是埋头向前走,不再答话。
  踩着咯吱作响的木质楼梯,她们二人爬上了二楼,在最里面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你进去吧,明容就在里面。我去给你端些吃的喝的来。”雀儿转身便要走,却被绵竹拉住。她含笑嗔道:“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一起进去吧。”
  雀儿还是推开了绵竹的手,轻声说道:“不碍事,时间刚好,我还要给明容端药来喝的,顺路罢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绵竹盯着黑暗之中雀儿单薄的背影,突然觉得心向下一沉,心口微微作痛。自从见到雀儿,她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盘旋在心中,可这莫名的恐惧又是说不清也道不明。回身看向斑驳的陈旧木门,无论如何,都很难将这样阴沉灰暗的地方同明容那样的人物联系在一起。可是一推开门,自己的眼睛是绝不会说谎的,那床上的睡颜不是明容是谁?
  原来,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与这满室的晦暗和压抑相伴。看向四周,一点也找不出他平时那种华丽的风格,反而朴素得稍显寒陋。屋子里的陈设简单至极,不像是长久居住的家,倒更像是一处暂时歇脚的逗留之所。除了靠窗的一张大床,便是床旁的小桌和桌旁的三两把椅子了。幸好这里面向南面,从落下的厚重窗幔的缝隙中能够微微透露出一丝丝阳光的温暖。
  绵竹快步走到明容身旁,还是一贯地悄无声息,并没有将病人吵醒。凝视着他的脸庞,绵竹觉得很心酸。不过一段时日未见,他竟憔悴成这个样子。床上的明容,双目紧闭,眼眶深陷,嘴唇干裂,再没有了过去的明艳容颜,有的只是灰色的黯淡。
  绵竹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明容——”
  他紧闭的眼微微动了一下,却并不睁开,只喃喃道:“真好,又梦到你了,绵竹——”
  绵竹实在不敢再留下来面对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房间,正撞上门口的雀儿。
  雀儿呆呆地立在那儿,两手空空垂在身侧。她并不说话,只是拉起绵竹的手带着她缓缓走下楼梯,手心里是一片冷汗。回到一楼,雀儿指了指客厅中的沙发,示意绵竹少坐片刻,然后便从厨房端出两杯茶,一杯递到绵竹手中,一杯紧紧握在自己手中,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你也看到了,他病的不轻,已经有一个月了。”雀儿并不看向绵竹,只是盯着手中的茶杯发呆。
  绵竹也不敢看她,只能垂着头,低声说道:“换个大夫吧,我去找。”
  “其实,三少他们已经为他找了最好的大夫,可吃了这么久的药,他的病还是不见起色。”雀儿终于抬眼看了看绵竹,眸中一片黯淡,“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他得的是心病。”
  绵竹抿了口凉茶,并不答话。
  “他在后悔。”雀儿无奈地叹息着,“现在,只有你能够帮他。”
  绵竹突然觉得心烦意乱,又抿了口茶,自嘲道:“我现在还能够做什么呢?”清茶入口,只余淡淡的苦涩在心头无边蔓延。
  “断了他的痴想吧,绵竹,算我求求你——”雀儿突然跪在地上哀求道,“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绵竹吓了一跳,赶忙弯腰想扶起她,雀儿却执意不肯起身,一边忍着眼泪一边说着:“我小时候便没了爹娘,被人贩子拐来九衢,本来是要被卖进窑子,后来我逃出来,无家可归,是他救了我,给了我饭吃,要不然我早就饿死在街头。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就喜欢他了,而且越来越喜欢,越来越离不开他。为了他,我愿意做一切事情,做舞女,做妓女,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只想陪在他身边。所以我求求你,帮帮他——”
  “快起来。”绵竹含着泪,怎么样都掰不开雀儿抓住自己的手。
  “别看他总是像姐妹一样对待我们,那是他把真正的自己深埋在心底。我早就看出来,他很喜欢你。可我也早就知道,你迟早是要离开我们的,你那么美,又那么聪明,仙女一样,同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你刚被三少接走的时候他就后悔了,没日没夜地喝酒。他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这样一折腾,终于还是垮了。我希望你能见他一面,把话说清楚,让他以后……以后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别再糟蹋自己的身子……”雀儿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只能将头靠在绵竹的腿上,才能支撑着自己不至于瘫软倒地。
  绵竹弯腰轻抚上雀儿的发顶,深深叹息一声,难过地说道:“咱们可是最好的姐妹,你的意思我当然都懂。”说完便轻轻将雀儿扶到沙发上坐下,目中满是怜惜,“你放心,今天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谢谢你,绵竹!”雀儿牢牢攥住绵竹的手,那么用力,令绵竹疼得轻轻皱眉。其实,她也分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手更疼一些,还是自己的心。
  左右为难,她成了被夹在中间的可怜人。
  再次踏上那段木梯,她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每次脚落下,发出的声音如同久病之人凝重的喘息,透着绝望的气息。她憎恶这种腐败凋零的荒凉,更憎恶这种没有阳光的晦暗。
  轻轻推开门,绵竹重又走回到明容的床前。
  “你根本没有睡。”绵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轻声说道,屋子里只有她和明容两个人。
  大约是年代久远的缘故,绵竹身下的凳子或许曾经华贵过,但现在它已像垂暮的老人一般,空有一副伟岸的躯壳,内里已然摇摇欲坠,随着人的脉搏发出沙哑的叹息声。
  果然,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嘴角泛起苦笑:“你真是只小狐狸,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为什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绵竹略有责备,“难道只是为了断了雀儿的痴想?还是装病来博人同情?”
  明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显得十分疲乏,半垂的眼睫下却是灼灼的目光。他将这目光转向窗口,低沉的声音在绵竹听来竟十分陌生:“把窗帘拉开吧,我也该见见光了。不过,只拉开一条大一点的缝儿就好。”
  绵竹起身走到窗前,一手握住窗幔一角,然后轻轻掀起,只一刹那,外面的阳光便毫不吝啬地洒满绵竹全身,令那双紫瞳微微眯起。当然这光也照在了明容身上,虽然只有一线,却足以温暖人心,仿佛这世上所有的光明都已抛洒在他的身上。
  把窗帘固定好后,绵竹回到座位上坐好,静静地看着明容,等着他开口。
  “我没有装病。不过,不久之后一定会好,我保证。”明容过了良久终于开口。
  “然后呢?雀儿现在已经认定你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绵竹偏着头看向他,像是在对一个小孩子训话,“把我推到这么尴尬的境地,总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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