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侯庶女 作者:林似眠(晋江2012-06-19vip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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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侯庶女 作者:林似眠(晋江2012-06-19vip完结)-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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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圆桌,刚好坐了四个人,两个大人两个半大孩子,那个唇上开始长出短短胡茬的青袍少年含章也认识,他有些别扭地扭了扭身子,道:“沈……校尉。”是袁信的弟弟袁任,两人曾有过一面之缘。

    含章点头道:“袁小公子。”并没有显得特别热络,也没有因为上次见面时袁任的出言不逊而有任何不自在。

    上一次见时还不知道沈含章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榜样沈质,此时再见,心里想法截然不同,袁任偷偷抬起眼皮飞快地看了含章一眼,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此时却手足无措得像个怯生的孩子。

    赵昱指着宝蓝衣衫的那个:“这是我弟弟,排行十二。”

    含章微讶,仔细看向那十二皇子,十三四岁的年纪,瘦削单薄,身量也不高,脸色透着一股不自然的泛青的苍白,但双眼大而有神,看上去颇有神采。含章道:“十二皇子安好。”赵昕笑眯眯道:“沈姐姐不用多礼。”

    袁任听了,讪讪地瞧了赵昕一眼,两个人一个喊沈校尉一个喊沈姐姐,哪个显得更亲密一听而知。

    旁边伺候的仆人将饭盛好奉上,几人开始用饭,含章化内心郁气为食量,虽然动作举止得当,却也是不声不响已经吃了四碗饭,并不比长身体的半大小子们差。

    赵昱之前在胡姬酒肆见识过那一桌的狼藉,对那成了骨架的烤全羊印象颇深,倒还有些心理准备,那两个少年却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们生长在宫廷和高门府地,哪里见过女子吃饭吃得这么,这么大气特别的。

    袁任脸色一怔,立刻加紧拨饭,不甘示弱也添了第四碗,赵昕身体弱平素注意养生并不多吃,但看着含章吃得那么香,自己也勉力添了半碗饭。

    风卷残云般,十三个菜被四个人消灭得干干净净,收桌子的仆人看着空空的碗碟子目瞪口呆了一瞬间。

    饭和菜吃下肚,一股热气从肺腑间渐渐传遍全身,手心也微微有了热度。

    袁任终于忍不住道:“边疆的将士都是这么能吃吗?”赵昕听着这有些傻的问题,自己坐在袁任旁边也难为情起来,低低咳嗽了一声。

    含章不以为意,道:“边关的粮食没有这么精细,平日里倒还罢了,一旦打起仗来吃的就都是粟米粮食,做成饼子干粮随身带着,急行军也不怕,只是味道干涩,在马上颠簸风干后吃起来就像在啃石头。所以在平时遇到美味的食物会忍不住多吃些。”

    赵昕听得入神,忍不住低声问:“那配菜呢?”

    含章瞥了一眼刚刚放了十三个菜的桌子,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有这样细致的菜,不过是肉干加上些腌制的咸菜,虽然味道千篇一律地咸,但也能凑合一顿。肉干也不是常有,总有在大战前后才能真正开荤,吃上一两顿肉。”

    袁任嘴一撇,明摆着不信:“那里不是草原么?我哥哥跟皇上去上林苑围猎的时候还猎到过狍子和麂子呢,据说那些野物味道比圈养的要好吃的多。草原可比上林苑大多了,野物什么的更是多了去了,安营扎寨的时候派些人去猎野味不是很方便么?”

    他长在将门,从小就梦想去边塞从军,对这些边关事也十分感兴趣,只可惜自家大哥从来不肯和他说这些事,所以如今好容易碰上一个懂行的,恨不得一股脑从含章这里挖个够。

    含章眼光微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但凡是队伍开拔,就不允许有擅自行动的,从军中散出去猎野味若是被敌人发现也许就会酿成大祸,后果不堪设想,就算猎到几只狍子之类的,一个队伍通常有几万人,这些东西还不够塞牙缝呢。而且战士们急行军时步兵一个晚上要走上百里,骑兵要四百里,强度如此之大,到了驻地之后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吃饱之后倒头休息,养精蓄锐随时待命,还要戒备敌人的突袭,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围猎?”

    一番话说得袁任语塞,脸涨得通红地垂下头。

    赵昕却听得十分动容,他细声细气地娓娓道来:“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我们从小只知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这样的豪迈,却一直都忽略了将军白发征夫泪的苦楚。边关将士确实值得众人敬佩,若非你们承受了这些,我们断不能过得这样安稳。”

    含章看着这个小少年用大人一般的正色口吻说话,不由浅浅一笑,心头浓云散去一些,她解嘲般淡然道:“这不过是分内之事,又有什么值得夸口的?”

    赵昕缓缓摇了摇头:“当然应该记住,没有这几十年如一日的守卫,也没有大盛的长治久安,边关的将士是大盛的功臣,是绝不会被遗忘的。”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恰好击在含章心里某个游移彷徨的角落,她不觉有些发怔。

    赵昱一直浅啜着茶水在一旁静听,到了此时方道:“今日已经不早了,不要再打扰沈小姐休息,十二你该回宫,袁任也该回府了。”他颇有些威信,话一出口,两个少年虽然不舍,却都起了身,做礼拜别别后便跟着仆人出了院子。

    赵昱亲自将他们送出门,回来时手上还捧着一个托盘,上头又是热腾腾一罐药。含章还维持着方才的样子,一动不动坐在桌边出神。

    赵昱将托盘放在桌上,亲自将药滗到碗里。辛苦的药味冲了鼻子,含章才回过神来,她扫了一眼药,道:“又要喝?”

    赵昱笑道:“这里面有一味是我师父留下来的药,唤作留采,采自西南大山深处,据说连服七日能避免发炎感染,哪里惯长一些奇异特性的药草,但是这种留采却是极难找的,我师兄两次进山也没有找到,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些了。”

    含章自嘲一笑:“如此说来,我还是个有福的。”

    赵昱清浅一笑,转开话题道:“我十二弟素日很好奇边关的事,碰巧今日进宫,就把他带出来见见你。有什么冲撞之处你不要见怪。”

    含章揭开茶盖,拨了拨在茶汤上漂浮游动的青碧色茶叶:“王爷何必客气,我还要感谢十二皇子这番话。原来我们是不会被遗忘的人,我们所作的一切自有人会铭记感恩,哪怕这只是安慰之语,我听过之后心里也好受多了。”

    赵昱听得心头一动,不动声色扫了含章一眼:“公道自在人心,史书上也会有后人公断。只是你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是不是我昨晚冒犯了你?”

    含章手上一松,茶盖汀一声掉在茶盏上,略有些歪斜,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她伸手将盖合稳在盏上,意兴萧索地摇了摇头:“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想到一些往事也会情绪低落。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多谢王爷关心。”

    听出含章话里的敷衍,赵昱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幽幽叹道:“可惜在你需要别人宽慰的时候,我却没有在场。”

    这话里大有深意,含章颇是吃惊,不由抬头看向赵昱,惊愕得忘了反应。

    赵昱微微一笑,眼中煦暖和畅,眸光温柔看过来,有如春风拂面。



第六十二章 扰纷纷 。。。 
 
 
  含章似乎突然变成了哑巴,眼中少有地透出一阵茫然。赵昱仍是温柔和煦的样子,眼中淡淡柔情,如浅色的蜜汁一般沁甜溺人,几乎叫人生出几分被呵护的幻觉。
  
  “你怎么……”含章回过神来,想发问,但话一出口却又顿住,她随意移开了视线,重变得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茶杯,云淡风轻地一笑,换了说辞,“王爷对人都是这样细致体贴么?那与你相交之人岂非甚有福气?”提到有福两字,她眼中闪过一丝自嘲。
  
  赵昱莞尔,他仪容不俗,温雅浅笑之下便如春阳照融冰,一片波光潋滟:“纵是细致,也只是对亲近之人,这世间本就纷繁,又哪来那许多心思来用。”
  这话倒不假,依含章亲眼所见,他对赵慎君和赵昕几乎像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兄长对待弟妹一般和蔼可亲。
  
  对他话中亲近之意,含章却不以为意,只淡淡道:“诚然如此,王爷既是我的大夫,对病人花一两分心思倒也不奇怪。”她一向感情不外露,今晚只是偶然,但即便这样,最脆弱的时刻也已经过去,此时早已回归常态,仍旧是心防甚重,油盐不进。也许被赵昱说中了,含章需要别人宽慰的时候他已经错过了。
  
  赵昱笑笑,不置可否,但眸中温情却渐渐凝固,目光也深邃起来,辨不出其中情绪。
  
  含章没有见到他的回应,已是意料之中,她摇头一笑,闲适地靠着桌子,屈指在桌上断断续续轻敲,口中缓缓轻唱道:“天上乌飞兔走,人间古往今来。沉吟屈指数英才,多少是非成败。富贵歌楼舞榭,凄凉废冢荒台。万般回首化尘埃,只有青山不改。”
  
  她声音本就微低哑,哼唱间自有一番悲壮苍凉之意,但这份悲苍并不像一个年轻的将领应有的那样,在风吹尽尘埃后仍能见百折不挠的内劲和慷慨,相反,风沙残烈将她的锐利和明亮磨去,只剩下沉寂黯然,但这又不是认输或是放弃,而是如同历尽劫波的老人那种看得透彻之后的索然无趣。
  她虽然只有二十岁,可是心已经老了。
  这份苍老是含章从战场死里逃生回来长久的昏迷中第一次醒来后就已经在心里萌芽,一个意气风发有的少年将领,与好友弟兄在草原纵马扬鞭,神采飞扬,手下几万兵马,意气风发何等豪迈,可是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苍鹰的翅膀悄然折断,至亲的义兄身首异处,曾经所有的一切成为泡影。
  她还太年轻,无法平静地接受这一切,只能硬生生将愤懑不平埋进心里。在之后的日子里,这些不甘逐渐萌芽出土,如同坚韧丑陋的荆棘盘踞在心底阴暗处,暗暗地呐喊着要让幕后黑手血债血偿。
  在最初的时候她做得最多的梦就是自己提着大刀骑着快马,半空中一刀劈下,眼前敌人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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