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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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沉月-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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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有,这夏氏与丽妃之间的事,她也是知道个大概的,原以为夏氏定然永不翻身,却没料到几年不见圣颜,宠眷居然仍未衰,刚回来半年,又接连晋升,暗想着这女人也该是有些手段的,故而又有些忌惮。
  只因蔺嫔与汐嫔平日未有相交,不得深知,今日一见,她见那夏氏虽经历几番起伏,面上却仍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似是不将她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又不由有些抵触。因此,两人虽座位相近,却也不大交谈。只有坐在清荷另一旁的兰静仪,似乎仍像个小女孩儿一般,拉着旁边的人叽叽喳喳聊天,间或与清荷说两句,才勉强冲淡了这边的冷清之感。
  端坐上首的嘉陵帝目光暖暖地罩着清荷,唇边露出一抹微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自从清荷重新接纳了他,他便一直带着这种从心底满溢出来的笑容,就连朝臣们都能感觉到皇帝近日来的不同。只是这种笑容,映在别人的眼里,却是另外一种滋味。
  酒过三巡,戏过一半,趁着太后离座更衣,众人均有些懒散的空隙,清荷独自来到庭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外头新鲜的空气,抬头望着那端坐飞檐的嘲风兽,脸上现出了几分犹豫的神情。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人声,她下意识地向旁边一躲,恰巧缩进了廊檐下的暗影里。那人从门内出来径直走了,并未看见清荷,可清荷却看清了这出来的正是她要找的人,无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且说嘉陵帝眼光追随着清荷出了门,料想她一时半刻便回来的,因此强压了要去寻她的心思,免得在太后寿宴之上徒惹风波,又给清荷添一层嫉恨。谁曾想,他左等右盼,总也不见她回转,正疑惑间,忽而高福全悄悄走了上来,贴着耳朵向嘉陵说了几句话,后者听完脸色大喜,再顺着高福全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从蓉站在角落里,竟是再也坐不住,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从蓉迎上前,带着皇上与高福全向庭外走去。嘉陵显得十分兴奋,口里不住道着再想不到。身后两人受其影响,也脚底生风,一行人紧着向重华宫去。
  眼看离重华门愈来愈近,嘉陵面上笑容也愈发深了。他几步踏上重华门的石阶,示意高福全莫要鸣驾,他想偷偷给她一个拥抱。
  岂知刚转过影壁,却见到他捧在心尖上的人此刻正跪伏在院中,面色苍白几近昏厥,手里仍紧紧拽着丽妃的裙摆,口里喃喃道:“求娘娘饶恕……”
  嘉陵登时心头火起,大步上前推开丽妃,将清荷拦腰抱起。丽妃被推了一个趔蹶,脸上本来惊疑不定的神色,见皇上突然驾到,瞬间变得灰白。
  嘉陵抱着清荷就向外走去,出门前冷冷丢下半句话:“若不是你有皇子帮你挡着,朕现在就……”丽妃打了个寒战,却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她清楚地看到,躺在皇上怀中的清荷,比划着嘴型,对她无声地说了三个字——令容华。
  且不管丽妃现在如何,但说嘉陵帝一路抱着清荷不令她下来,径直抱回了自己的寝宫,慌得一路上的宫女太监忙不迭磕头问安。嘉陵将她轻轻地放在了自己床上,像是捧着一件百年不遇的珍宝,令人去请太医来,又拉上锦被将她包裹得如粽子一般,眼神里尽是温暖的责备:“你怎么瞒朕这么久?”
  清荷柔柔一笑:“臣妾也是才明白过来。前些日子一直脾胃不调,身子恹恹的。太医给开了几帖山楂丸,谁知吃完竟还想,若不是蓉儿疑虑提醒,恐怕臣妾仍不自知。”
  嘉陵喜道:“都道是‘酸儿辣女’,看来这次必定是个皇子。”
  清荷赧然:“太医尚未定断呢,臣妾也只是猜测。”不出所料,经太医请脉判定,汐嫔腹中果然有喜。
  “今日真是喜上添喜,又是母后的生辰,还得了这个信儿。”嘉陵有点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一把抱着清荷,“不成想还有这个运气,实在是上天垂怜。”
  清荷见他喜不自胜的模样,心中一动,口里的话呼之欲出,再三忍耐,方压抑了下去。她笑盈盈地摸着自己的腹部,眼中闪烁着身为母亲的柔情与满足。
  汐嫔有喜的事顷刻间传遍六宫,淳宁太后正在戏楼听戏,恰是一出《观音送子》,闻言直呼好兆头,令郭进喜亲自送各样补品到重华宫,并重重赏了那伶人。众妃也顺着太后娘娘争相奉承,只说是太后福荫庇佑,一时间后宫喜气洋洋。
  嘉陵趁太后欢喜,待清荷坐稳胎象,便顺理成章晋了她的位份。清荷再次以汐妃的身份风光地回到了宸汐宫。
  重新迈入寝宫,里面的物件仍然按原样摆设,丝毫未变。看着那熟悉的一切,回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她潸然泪下。从蓉怕她身孕落泪落下病,一直在旁边解劝,方才渐渐的止住。
  一番慨叹毕,她想起还有重要的事要做,翻出贴身戴着的那半枚玉佩,莹润的玉被她的心口捂得温热。熬了这许久才有了召见亲眷的资格,回宫后的第一件事,她便想着要请娘入宫相见,怎奈夏鸿轩降了职,连带臻蓉的恭人诰命也一并丢了,入不得宫。
  正当清荷焦急无奈之时,却因一人回宫而出现转机。
  此人正是清荷兄长原翰林院侍书夏一墨,如今却因立功擢升五品侍读,这一功立得龙心大悦,嘉陵为奖赏他,特准与其妹相见。
  离别三载余,又是一番伤痛感慨后,一墨带着清荷殷切的希望离开了。临走前,他坚定的神色让清荷略微宽了心。
  珏儿,你可一定要平安等着娘。
  汐妃有喜,惠妃、颐妃均派人表了礼,其余人等见这个女人能两番获此高位,都不禁暗自咋舌,虽也有那恶毒的人暗地里编排些个污言秽语,到底众人都有些忌讳,纷纷示好,纵是那最末等的侍妇、采女也想方设法挤出银子来敬贺。清荷倒也不拒绝,一一收下登记在册,只叮嘱从蓉还礼时多添些。这一来,反倒比其表的礼更高了,让那些人直念阿弥陀佛,盛赞清荷心善怜恤。
  一时之间,清荷的善名颇盛,她却依然如往常般神情淡然,软语温和,就连淳宁太后听说,都不住点头。
  嘉陵帝日日守护清荷,生怕有什么闪失,见宸汐宫里原先贴身侍奉的宫女基本上都放出去了,只剩几个杂使洒扫的,里里外外只有从蓉一人可以依傍,便命高福全带几个人过去供清荷挑选。
  内务府执事太监令宫女们分列两队,恭谨肃立,请汐妃娘娘过目。清荷由从蓉搀扶着立于阶陛上,挨个儿细看前边几个女孩儿,频频点头,这批宫女素质不错,看起来都甚是是机灵懂事。因站得久了腿脚发酸,她便随意点了两个人,其余的就让从蓉做主了。
  岂知,清荷正要入内,那队宫女中自后排急速奔出一人,及至清荷面前跪下叩首:“奴婢万死冒犯娘娘,恳求娘娘收留奴婢。”
  那执事太监见有人竟敢擅自出列,厉声喝止,手中皮鞭已然高高扬起,被清荷止住。
  “你抬起头来。”
  那宫女依言抬头,露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此刻正满怀希冀地看着她。清荷略一思索,恍然道:“竟然是你。”
  “奴婢巧儿叩见汐妃娘娘。”下跪之人正是当日令宁舒的贴身侍女巧儿,只因主子出事,不得已又暂回了内务府。岂知各处娘娘主子都嫌她晦气,她家乡也无甚亲戚不愿出宫,因此至今仍无处安身。
  清荷想起自己当年入宫,还是她一路相伴,也算是个旧相识了,因此倒也不恼她没规矩,便打算留下。忽觉身边有人拽自己,她回头,却是从蓉在向她使眼色。
  清荷想了想,问道:“你既投奔本宫,也是你一片心。只是本宫身边人已经满了,若是让你做些杂使跑腿的事,不知你愿不愿意?”
  巧儿一听,二话不说便磕头谢恩,于是这便留了下来。

  坐来忽忽日光斜

  日已渐短,夜觉更长。清荷因处妊娠初期,反应强烈,夜里头总是睡不好,一晚上能折腾四五回,因此日里总是萎靡不振。再加上吃什么吐什么,一个月不到,竟瘦了许多。
  这日午后,她刚歇了午觉起来梳洗,便听下人通报有贵客来访。从蓉侍候着清荷理妆完毕,扶着她自内室出来时,早有一双手接了上来,只听一个温柔的女声笑道:“多日不见,妹妹竟越发清减了。”待仔细看了一看,又摇头道,“虽看着越发标致,只是妹妹正赶上有了身孕,却不是好事。妹妹可要多加留心才是。”
  “多谢雅凝姐姐挂念,清儿谨记就是了。”清荷笑着应声,拉着颐妃一齐坐下。
  颐妃见清荷并无见外之意,遂将一颗心放下了大半,也笑道:“妹妹回来这么久,我都未有机会相见。今日来之前,我还担心妹妹或许会恼,如今见妹妹言语竟如从前一般,这才算吃了定心丸呢。”
  清荷不解道:“我为何恼了姐姐?不仅不恼,还要谢姐姐才是。我已听说了,若不是姐姐在皇上面前提起,如今我又怎能坐在这里与姐姐说话?”说着便要起身行礼,颐妃连忙拦下,“如今你是有身子的人,就连皇上都免了你的礼节,我又怎能受你的礼?”
  言语间,颐妃细察清荷脸色,见其眉目甚无精打采,似乎是因有客来了而强撑,便开口问道:“容我多句嘴,敢问妹妹可是睡不安稳?”
  清荷忙答:“可是,一晚上几次起夜,吐得酸水都出来了,真不知怀个孩子是这么难过的。前头那胎虽也不大稳,却终究没这么闹过。”清荷故作黯然。
  “怎么没宣个太医来瞧瞧?”颐妃瞧其神色,连忙岔开话题。
  清荷回神笑道:“害喜是寻常事,又不是什么大病,饶是这样,已搅得太后娘娘与众位姐姐们不得安生了,再要为这个闹起来,没得让人说我轻狂。”
  颐妃了然道:“原来你是为这个。这也罢了,先前我怀老七的时候,也是这么闹,恐怕你这次定然也是个皇子了。抑吐再没比酸梅更有效的了,我那会儿就是靠它,我院子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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