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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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爱-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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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垂绮忽然晃了晃,退了两步方才立住,历名似乎还在跟前哭着说些什么,然而,她只觉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春日方才还是晴光四射的,怎么忽然间就黑下来呢?那碧蓝的天,怎么就剩下那么一孔了?还是灰灰的,抹去了所有的光彩?   
  第三十章 人共梅花老岁寒(4)   
  “你说什么?”她对不准人影了,似乎也听不懂他的话,脑中只盘旋着一个像冰锥扎在心田的声音:骆垂绮,看着我遭报应,好不好? 
  她是在等着看他的报应么?他就这么给她看这个报应?什么“不管她在哪里,我始终守在这里”!她还在这儿,而他呢?他守在哪里了呢?他到底守了什么给她! 
  骆垂绮紧紧揪住的自己的领子,连同里头的“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娘亲!娘亲!娘亲!”菁儿有些怕了,一个劲儿地扯着她的衣裙,扯了半天,却还没见娘亲有任何反应,他又怕又委屈,不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小兵见着这般情景也不由讷讷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解释道:“是,是‘豹子校尉’,啊,不,是项将军派我即刻过来报信的,他说,再不说……只怕,只怕见不着最后一面了……” 
  溶月一怔,听着这“最后一面”,脸上也不禁滑下泪来,如若航少爷真就这么走了,那小姐,小姐又情何以堪呢? 
  正这般想时,骆垂绮忽然幽幽道了句,“那他现在就是还没死了?” 
  小兵一愕,万不料她的说话竟是这般,不由有些怒意,“你……” 
  然而骆垂绮却并不理他,只是绽出抹任谁瞧了都心里发酸的笑,“你带我去,带我去看他死,也好一了百了。”那声音冷得透出些死气来,让小兵不知如何作答。 
  “小姐……”溶月唤了声,在看到垂绮的眼神后,她忽然就抹了眼泪,坚定道,“小姐,我跟你一起去。” 
  “不。”骆垂绮的语声神态似乎都定下来了,只是这份镇定中透着决绝,一如她的目光,坚毅却不含一丝儿生气。“你留下!菁儿还得靠你呢!” 
  “娘亲……”小菁儿哭得泪眼婆娑,只揪了娘亲的衣裙怎么也不放手。 
  骆垂绮俯低头去看她,轻轻抱了抱他,柔声说:“菁儿,记住娘曾经跟你说过的话,要做一个才学不落人后,襟怀坦荡磊落的人,知道么?” 
  “嗯!菁儿记住的!娘亲,你不要菁儿了么?”菁儿眼泪流得更汹了,似是出于本能的害怕着。 
  骆垂绮笑着摸着他的头,“傻孩子,娘亲怎么可能不要你呢?”她又望向边上也跟着抹眼泪,却不敢出声的荻儿,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孩子,你过来。” 
  荻儿抽噎着过来,在那双温柔的手也摸上自己的脸颊时,他亦跟着哭出声来。 
  “荻儿,大娘一直想跟你说一句话的。”她浅浅微笑,眼神似近又远,却始终未尝浮过一丝泪意,“你娘与我,与你爹,那都是大人的事,用不着你管,也用不着你想。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想你渴望的,做你想要做的事,你是菁儿的兄弟,这是事实,无须避讳……”她摸了摸孩子梳得齐整的头发,淡道,“你好好记着大娘的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说罢,她站起身来,朝溶月看了眼,溶月一时没忍住,哭了出来,“小姐,你不要做傻事!你可还有菁儿呢!你怎么舍得!” 
  “溶月……”骆垂绮皱着眉笑,那笑比哭更伤心,“师傅说得对吧……父母心性,子女必承秉十中八九……兴许,真是如此吧……溶月,如果,我真有个万一,”她顿住了笑,面容变得坚决而渺远,神色肃然地道,“菁儿就托付给你与成刚了!” 
  溶月听了,一把拉住她的手,“小姐!” 
  “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只是说万一。”她回过头来,瞅着溶月一笑,“溶月,你别当我受不住这个消息。我很清醒!他老说要我看着他遭报应,我就是去看他死的。我有准备。” 
  听她的话说成这般,溶月掩着声竭力止住哭,亦坚定地回了一句,“好!”她回望这个自小一处长大,又经历过种种,已然情逾姐妹的小姐,第一次唤了声,“姐姐,你放心!” 
  马车赶得极快,亦极颠簸,然而路上却始终是换马不歇人地赶,终于,在第六日清晨,马车赶到了苍壁。小兵一打听,大将军已移入府衙住着,好像昨日才来了两位奇人,正在医治大将军。小兵听得心中稍安,总算还来得及。   
  第三十章 人共梅花老岁寒(5)   
  一知道地方,小兵立刻将两人送到了项成刚处,项成刚瞧见两人,也不言语,只领着骆垂绮往后院走。 
  一入后院,历名首先呆了呆,正端坐于树下,漠然管自己说着话的不正是少夫人的师傅杜迁先生么?另一个……是当年救下少夫人的神医!历名心头骤喜,待要喊一声,却见那两人已看了过来,然而,少夫人竟似全未曾瞧见,神色如凝结的冰雪般剔透,不见丝毫动容,也不见丝毫血色。 
  历名叹了口气,心想也不便进去,就朝杜迁与神医行了一礼,“杜先生,神医大人。” 
  杜迁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淡问:“你家少夫人近况如何?” 
  边上的神医也插了句嘴,“还有那个难产的小家伙!怎么样?该有七岁大了吧?聪明不?” 
  历名见他们尚有闲情打听这些,便知航少爷的伤已然得治,心头骤松,腿也似有些发软。 “回二位的话,少夫人在听闻航少爷消息前一切都还算不错。菁公子有些顽皮,但相当聪明,也挺懂事的。” 
  杜迁听罢,不由朝着同伴一笑道:“我那傻徒儿倒也不算傻到家。” 
  同伴瞪他一眼,“人沾了情爱哪有超脱得了的?”说罢便望向那处正躺着昏迷的孙永航的屋子。 
  屋子里有些闷,四下里门窗俱关得严严实实的,以至于骆垂绮一进去就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床上躺着紧闭着双目的人,唇乌黑发紫,脸色却雪白如纸,一边的水盆里还扔着一块洗不净的沾了血污的帕子。 
  他……快死了吗?骆垂绮似是被钉在原地,只拿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却再迈不出半步去探一探他鼻息。 
  这般久的站立,这般久的注视,却为何始终不见他身子有过些微的起伏呢?他是真的死了么? 
  死,这一字眼像是一柄刀,又似是一支箭,挽了三张弓的力道,径直射入心窝,让她噎住了呼吸,胸口如火烧火燎般痛了起来。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他说:孙家是个泥沼,陷进去的人太多了,你是个清白的人,就不要自己陷进来了。 
  他说:怕什么!你是我的小娘子,在府里谁敢笑话你! 
  他说:人生无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 
  他说:愿身恒常存,陪佐娇颜共晨昏。 
  他说:骆垂绮,你看着我,看着我遭报应。 
  为何他说话总不作准,却偏偏准了这一回?不,这一回也不准!遭报应,死了,报应也到头了,怎么能这般便宜呢? 
  怎么能这般便宜! 
  她快步抢上前,抖得不能自抑的手紧紧揪住盖着他的被衾,仿佛只有紧,才能不抖,却不料愈紧愈是颤抖,抖得泪水也跟着滑下,滚烫滚烫地砸在他苍白的脸颊上。 
  孙永航!为何他总让她来不及后悔?来不及后悔嫁他,来不及后悔对他上心……现在,她来不及后悔恨他,来不及后悔,他为何总不给她以时间准备?这个可恶的人! 
  他要死了,他就这么死了……那她所做的一切,有何意义?她曾经所受的苦,所为何来?她的一切恨,一切怨,又该归向何处? 
  “孙永航!你别以为你死了我就不恨你了!你别想!你这个浑蛋!”她哭喊了出来,然而话虽骂着,声音里却包含了乞求,最为卑微的乞求。 
  一边的项成刚见她如此,就想上前跟她说明白,正巧杜迁进来,见着他便一手拦住,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项成刚知是骆垂绮的师傅,便没再坚持,轻轻掩了房门就出去了。 
  “绮儿。”杜迁唤了声,却没见她反应,只好叹气着又连唤两声,才见她带着泪眼茫然转过头来,眼神似是四碎的琉璃。杜迁忍不住拍了拍她单薄的肩,“绮儿,是我,是师傅。” 
  似是才回过神来,骆垂绮听着这一声唤,终将心头所有的委屈与骇怕全数流露了出来,“师傅!”她凄唤一声,一头扎在杜迁的衣襟里放声大哭。 
  杜迁微有尴尬,继而又有些心疼,自小看着长大的徒弟,已与女儿无甚分别,又受了那么多苦,虽说是磨炼,却也终究可怜。他叹着气,轻轻拍着的肩,柔声安慰:“师傅在这儿,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吧,师傅给你撑腰。”   
  第三十章 人共梅花老岁寒(6)   
  “师傅,师傅……”然而哭得哽声哽气的骆垂绮如同孩子一般,只剩下这一声唤了。 
  哭了半晌,杜迁才轻轻拍着她的背,替她把眼泪擦干,见她似乎平静下来了,才严肃地问:“绮儿,走到如今这一步,为师有一句要紧话想问你。当死亡摆在面前的时候,绮儿,你对于他,还存着什么念想?是怨?是悔?亦只剩下情爱?” 
  骆垂绮吸了吸鼻子,泪又滑下来,“师傅,我是真怨他,是真恨他,然而也是真爱他……他活着,我满心怨悒,然而他死了,我却也生不如死。但凡他能活着,我甚至不悔曾经吃过的苦!……师傅,但凡你能救他,我求您千万救他!师傅!” 
  杜迁瞅了她一眼,长叹一口气,“怎么就是像极了你的爹娘!简直一副德行!……不过是寻常烈毒,药性猛烈伤身是免不了,但在宣针的眼里,还不算什么致命之毒。你放心吧。” 
  “师傅!真的?他,他真的……”骆垂绮震惊莫名,那眼神,似是由死到生,迸出晶亮的光泽。 
  “傻孩子!好好照顾他几日吧,也着实有些凶险。采的是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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